鎮(zhèn)撫大秦 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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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的大秦,只是靠過去的勇武,在強行支撐罷了?!?/br> “然枯葉又豈能真擋得住火勢?” “誠然?!?/br> “始皇做了各種補救?!?/br> “弄出了一套‘五德始終說’,將儒生趕出朝堂,獨掌‘仁政’的解釋權(quán),還有就是以吏為師、以法為教,但始皇卻是忽略了一點,并非人人都有始皇那般的手腕。” “法家分勢、術(shù)、法。” “申不害變法,主要就是用術(shù)來馭群臣,但僅僅只擇之一,韓國尚且很快衰弱,何況要三門兼具?” “這對君主的能力只會很高。” “后世又有幾人能達到始皇這般政治高度?” “就算大秦勉強支撐了下來?!?/br> “最后也成不了所謂的君儒臣法,亦或外儒內(nèi)法?!?/br> “只會變成外法內(nèi)儒、外儒內(nèi)儒?!?/br> “一個以法立國的國家,君主卻主動背棄了法,那這個國家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始皇的布局,我并不看好?!?/br> “無論是扶蘇上位,亦或其他皇子,他們都玩不轉(zhuǎn)?!?/br> “只會落得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偏僻小屋靜如幽谷。 嵇恒的聲音持續(xù)地回蕩著。 “雖然我不看好始皇的布局,但這的確是始皇能想到的最好安排。” “諸子百家,經(jīng)百家爭鳴后,有四家提出了自己的治世主張,這四家分別是道、法、儒、墨?!?/br> “但戰(zhàn)國攻伐數(shù)百年,墨家分裂,道家黃老之學(xué),雖有所起色,但在中央集權(quán)之下,無為而治,顯然不為始皇接受,法家自商鞅后,就已是儒家的另一種形態(tài),儒法合流,再則法家的這一套,只適合亂世,并不太適合治世。” “儒家講有教無類,經(jīng)過數(shù)百年傳學(xué),門下弟子遍及天下?!?/br> “戰(zhàn)國后期,儒家的確入了邪路,但因門人眾多,誤打誤撞之下,卻回答了其他百家無法回答的問題?!?/br> “德性!天命!” “以及靠什么治天下,坐天下。” “儒家的核心思想為仁、義、禮、智、信、孝?!?/br> “這些東西都是道德層面的?!?/br> “最好用。” “也最容易糊弄人。” “這一套思想,配合著天命說,再輔以法制為工具,足以讓后世君主坐穩(wěn)天下?!?/br> “但正如我前面所言?!?/br> “大秦是以法立國,這種做法,關(guān)東六國任何一國都可以做,獨秦不行?!?/br> “只是不這么做,繼續(xù)奉行法制,秦也會逐漸崩潰。” “因為大秦的法制只適合戰(zhàn)時?!?/br> “始皇也沒得選?!?/br> “放眼天下,諸子百家的思想,也唯有儒家思想能用?!?/br> “這或也是當(dāng)代的一個無奈吧?!?/br> “畢竟誰能想到,孔子變‘學(xué)在官府’為‘有教無類’,對天下的影響有這么大呢?” “或許就連孔子自己也想不到吧?!?/br> 嵇恒緩緩站起身。 他看了幾眼滿眼茫然的胡亥,淡淡道:“距離行刑只有五天,我講課也講的有些乏了,最多還會講一次,然后便不會講了,在生命的最后一段,還能有美食美酒相伴,已算是不負(fù)此生了?!?/br> “哈哈?!?/br> 嵇恒大笑一聲,朝著屋外走去。 臨末。 還留了一句話。 “我今日講了這么多,你可以下去想想,若是大秦繼續(xù)這樣,關(guān)東六地哪一地會最先反,又會是哪個群體?!”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yè)要商量?!?/br> “百代都行秦政法,孔學(xué)名高實秕糠。” 靜如幽谷的小屋,嵇恒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胡亥卻久久沒回過神來。 他的思緒還沉浸在嵇恒的話語中。 心緒驚惶無措。 第047章 兒臣感覺大秦要亡了! 一墻之隔。 扶蘇癱坐在地,深感無力。 之前,他聽嵇恒說君儒法外,心中頗為振奮,也深以為然,認(rèn)為始皇為天下找了一條太平之路,但嵇恒的話,徹底敲醒了他。 所謂的君儒臣法,終究是一廂情愿。 根本就做不到。 人都是有私心的,只要兩家有任一方占據(jù)高位,勢必會排擠打壓另一方,而在大秦中央集權(quán)體制下,朝堂的一切,都取決于當(dāng)世皇帝。 但皇帝并非人人圣明。 也并非人人都能明白其中道理。 一旦有皇帝出現(xiàn)了偏好,勢必會打破君儒臣法的平衡。 儒家可以失敗一百次,但皇帝卻不能失誤一次,只要有一次出錯,儒家就會立即卷土重來。 儒家在天下的根基太深了。 就算是焚書,就算坑殺儒生、方士,也根本杜絕不了。 就算強行滅儒。 也還有一個棘手的問題去解決。 天下靠什么治理? 而今只有儒家給了解答。 靠仁!靠禮!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亂禁?!?/br> “韓非子其實早已將儒家本性點明了?!?/br> “但為之奈何?” “正如嵇恒所說,孔子變‘學(xué)在官府’為‘有教無類’,對天下的影響太大了,原本能跟儒家爭鋒的,墨道法三家,相繼敗下陣來?!?/br> “天下早已是儒家獨大!” “唯有秦,因商鞅變法,還在進行著掙扎?!?/br> “只是終究難擋大勢?!?/br> “當(dāng)年魏將公孫衍曾說過:‘順勢者得天下,然天下皆被逆勢者所破。人生自古,多情豪邁,成敗未到,立時不可知’?!?/br> “大秦順勢得天下,難道真要為逆勢者所破?” 扶蘇顫巍巍的站起身,朝著詔獄外走去,心中很是痛苦迷茫,他感覺大秦似走入到了一個死胡同。 進退維谷。 獄中。 嵇恒回到自己的牢獄。 他心緒平靜。 他知道自己那番話,對‘季公子’無比震撼,但這就是事實,儒家其實早就卷土重來了。 始皇焚書也好,坑殺方士儒生也罷。 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漢朝劉邦沿襲了始皇的政策,即采用外儒內(nèi)法,只不過是用黃老之術(shù)作為調(diào)和之術(shù),但這種平衡之術(shù)對君主的要求太高了,哪怕漢朝有文帝,景帝,最終還是讓儒生匯成了大潮。 于漢武帝時,正式登上朝野! 此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漢宣帝為漢朝最后一位堅守外儒內(nèi)法的君主。 甚至漢宣帝更是直接點明了‘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但終究還是沒有點醒漢元帝,以至后期失望的說了句‘亂我家者,太子也’。 漢元帝開始,外儒內(nèi)法的政治體制,徹底崩塌。 儒家通過‘仁政’之名,徹底把控天下輿論,控制著朝堂,自此華夏徹底成了儒家模樣。 縱然中途有道家、法家掀起波瀾,但儒家大勢已成,根本難以撼動。 世間只是多了幾本禁書。 僅此而已。 嵇恒長身而立,望著高高的木窗,輕聲道:“久在樊籠里,又豈能輕易的返回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