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撫大秦 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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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恒其實(shí)并不太在意。 每一次穿越,殘存最多的記憶,其實(shí)是上一世的,至于更前面的記憶,會隨著時間逐漸淡去,對他而言,最有用的其實(shí)是經(jīng)驗(yàn)。 上一世,也就是第九世,他為唐末韓偓。 這一世,經(jīng)過第八世的痛心失敗,早就被磨滅了心氣,因而并沒太多記憶點(diǎn),記得最多的其實(shí)是那些唐詩,以及唐亡之后,自己作為一名隱士,縱情山水的閑適。 但也并非沒有。 他作為隱士時,曾專研過藥道。 回憶著腦海中的那幾幅藥方,他拾起獄中的一枚小石子,在牢獄的墻壁上篆刻起來。 人活一世,總要留點(diǎn)什么。 雖然他命不久矣,但這些藥方,日后若能為外界所知,或許能救下不少人,也算他為天下做的最后一點(diǎn)貢獻(xiàn)了。 沙沙沙! 墻壁上開始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文字。 只不過非是秦篆,而是橫畫長豎畫短的隸書。 唐朝時因唐玄宗喜歡隸書,隸書得到‘中興’,在唐朝又輝煌了一百多年,他第九世為唐末文學(xué)大家,自對隸書有一番造詣。 而且秦篆刻字實(shí)在繁瑣,他自不會去求其次。 他并不擔(dān)心秦人看不懂,隸書本就起源于秦朝,他寫的字或許有個別是與當(dāng)代不同,但畢竟是一脈相傳、同宗同源,只要稍加揣摩,很容易就猜出是何字。 獄內(nèi)很噪聒。 隨著死期將近,一些儒生、方士已有些發(fā)瘋,在獄中歇斯底里的吼叫著。 但并沒多少人搭理。 嵇恒默默的在墻上刻寫著。 只是他原本記憶中的幾副藥方,最終只留下了三副半,寫到第四幅時,卻是記不起具體藥材了,因而也只能中途作罷。 他將小石子,信手扔在腳下,看著墻上工整的隸書,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隨即。 他似想起了什么,舉目望向了天空,輕聲道:“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 “萬歲更相送,賢圣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 “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 嵇恒打了一個哈欠,酒飽飯足,一股困意漸漸襲上了心頭,他伸手抓了幾把身旁的枯草,潦草的蓋在身上,就這么和衣睡去。 獄外艷陽高照。 第006章 交代后事?。?! 雍宮。 扶蘇所住的宮殿。 此時一間偏殿內(nèi),扶蘇端坐席上,身下不遠(yuǎn),坐有一名肥白如瓠的男子。 此人面目白凈,臉膛肥大,全無精悍氣象。 看著身前這雍容富態(tài)的男子,扶蘇忍不住出聲揶揄道:“張御史,幾日不見,你倒是比尋常瘦了幾分?!?/br> 張蒼尷尬的笑了笑。 拱手道: “長公子說笑了?!?/br> “下官自來就生得白,生得肥,又喜好甜食,從不忌口,就算想瘦,也不知從何處瘦起?!?/br> “公子就莫用這般言語擠兌我了?!?/br> 扶蘇大笑一聲,沒在張蒼身材上多說,開門見山道:“張御史,這次之所以把你叫來,主要是心中有惑,想讓張御史為我解惑。” 張蒼心神一凝,道:“公子請講,若下官知曉,定知無不言?!?/br> 扶蘇點(diǎn)點(diǎn)頭,他看了看四周,說出了早在心中想好的說辭,“我昨日去了一趟御史府,看望我幼弟,在獄中,我聽到了一名罪犯的話,這人原為燕國貴族,將在十四天后被坑殺,他在獄中,并不認(rèn)為自己是因誹謗被定罪,反而說是被我‘所害’。” “我對此很費(fèi)解,昨夜思索一宿,都沒想通緣由?!?/br> “這才將你請來,為我答疑解惑?!?/br> 聞言。 張蒼狐疑的看了扶蘇幾眼,疑惑道:“世人多有胡言亂語,公子為何要為這些費(fèi)心?” “此人既被判刑坑殺,定對朝廷抱有極大怨念,公子過去名聲在外,這些六國余孽,本就見不得朝廷安寧,自會想盡一切辦法破壞朝廷安穩(wěn),抹黑公子自也在其列?!?/br> “公子實(shí)是多慮了?!?/br>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扶蘇道。 張蒼愣了一下。 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公子何出此言?” “被坑殺的儒生、方士、六國余孽,罪狀早已羅列,也早在半年前就公之于眾。” “若是他們真有異議,又豈會不乞鞫(ju),眼下判決已定下,距他們的死期也越來越近,這些人恐慌之下,難免不會胡言亂語,公子何必當(dāng)真?” 扶蘇苦笑一聲,額首道:“張御史所言極是。” “我起初也并未當(dāng)真,只是后面細(xì)想時,卻覺得此人說的有一定道理,但具體是什么道理,一時又沒有想透,這才想讓張御史來為我解疑?!?/br> “公子……”張蒼面色一沉。 扶蘇擺了擺手,制止了張蒼勸說。 他沉聲道:“張御史稍安勿躁,容我將此人所講一一道出,到時張御史再爭辯也不遲?!?/br> 隨即。 扶蘇將嵇恒昨日所講,略作省略的講了一遍。 張蒼眉頭一皺。 他對罪犯所講并不感興趣。 只是聽到扶蘇說,此人點(diǎn)出,大秦眼下最棘手的問題是‘黔首未集’跟‘舊貴族亂法’時,不禁暗暗點(diǎn)頭,眼中多了幾分認(rèn)可,但也并未在意。 此人燕國貴族出身,本就是亂法之人,有這種意識再正常不過。 當(dāng)聽到此人揣測,聽到扶蘇進(jìn)言,始皇且怒且喜且憂時,臉色不禁一變,而在聽到此人后續(xù)又大膽預(yù)言,扶蘇不久會被送到北疆,跟蒙恬共事時,臉色更是驚變。 在聽到此人說始皇會轉(zhuǎn)變思路,用儒家來平衡關(guān)中跟關(guān)東沖突時,額頭瞬間冷汗直冒。 “張御史,張御史……” 扶蘇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 張蒼這才從驚駭中清醒過來,他緊張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面色無比的蒼白。 看著張蒼這驚恐難安的神色,扶蘇心中陡然一沉,他自是明白了過來,張蒼這是聽出了話中的弦外之意,所以才會表現(xiàn)的這么驚惶。 “張御史,現(xiàn)在你認(rèn)為,此人所說‘殺人者,扶蘇也’,是否有一定道理?” 張蒼緊張的看了看四周,整個人似驚魂未定,良久,才離案起身,深深一躬,無比鄭重道:“公子,下官冒昧問一句,此人姓甚名誰?他的這番言論,公子可有跟第三人講過?還有……陛下,陛下可否知道這些?”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問起了扶蘇。 扶蘇面色一沉,神色越發(fā)不解,問道:“張御史,為何會問這些?” 張蒼長躬著身子,道:“還請公子解答?!?/br> 扶蘇猶豫片刻,還是選擇如實(shí)道出:“此人名嵇恒,薊城人,原為燕國貴族,他的這番話,除去當(dāng)時在場的幾人,你目前是唯一一個?!?/br> “至于陛下……” “陛下自然也是知道的?!?/br> “他的這番話,真有這般利害?” “讓你都坐立不安?” 張蒼苦笑一聲。 他豈止是坐立不安,分明是如芒在背。 嵇恒說的這番話,看似在指責(zé)扶蘇‘害’他,但話里話外,其實(shí)另有一層深意。 就是始皇在交代后事! 張蒼用腳踩了踩地上的汗?jié)n,壓下心中的驚恐不安,緊張的問道:“公子,陛下……陛下對他這番話,可有表露什么不滿?” 扶蘇想了想,搖了搖頭,道:“未曾?!?/br> 聞言。 張蒼緩緩抬起頭,幽怨的看著扶蘇,哭喪著臉道:“公子,你這下把我害慘了?!?/br> 扶蘇一怔。 整個人直接懵住了。 嵇恒說是為他所害,現(xiàn)在張蒼也這么說。 但他什么時候害他們了? 扶蘇追問道:“張御史,你先把話說明白,我怎么就害你了?” 張蒼輕嘆一聲,滿腹委屈道:“公子,你平素那么聰穎,為何在這事上就犯了糊涂?” “這人雖沒直接言明,但已說的十分露骨?!?/br> “公子你前面也說了,陛下對這番言論,并未表露太多不滿,這已足見,陛下其實(shí)是認(rèn)可此人的意見和觀點(diǎn)的,公子你再仔細(xì)揣摩一下,難道還沒發(fā)現(xiàn)話中的弦外音嗎?” 聽著張蒼埋怨的話,扶蘇不禁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