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就點頭。

    花兒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還是柳公提點她：“還不謝大將軍？”

    她稀里糊涂謝了，后來柳公才對她說：“你也算一個小頭目了?！?/br>
    花兒第一個念頭就是跟白棲嶺顯擺一番，找來紙筆隨便一畫，交給谷翦，夾在他的信中帶走。

    柳枝問花兒：“這算鴻雁傳情嗎？”

    花兒想了想：“不算！我沒寫rou麻話！”

    可在白棲嶺看來，她提筆畫那些，一橫一縱都rou麻，一直麻到他心尖兒上！

    作者有話要說：

    第56章 額遠河硝煙（十六）

    且看花兒那幅：一座山嶺聳立云霄、兩只泥燕御風(fēng)而來。那畫不像畫, 胡亂落筆，意境是白棲嶺自行賦予的。他看懂了，孫燕歸有跟班了, 要振翅給白棲嶺看。還有一層, 著實rou麻，是燕歸棲嶺, 要他等著她呢！

    懈鷹在一邊撇嘴：“我瞅著沒有這層意思?！?/br>
    “你能瞅出什么來！”白棲嶺把那幅畫一收，揣進衣襟, 順道嘲笑獬鷹：“回頭你有了心上人再來揣度別人心思吧！”

    他心情大好, 見銜蟬時候順道把照夜的信給她。

    銜蟬在七王子婁褆安排的宅子住了多日, 這些時日每日教府上的下人們識字, 先教的是這些人的名字，而后教什么隨他們的興致。大家想學(xué)什么, 她就教什么。教書時候她著一件素色月白長衫，如她心中真正的先生一般站在那里。一張素凈的臉兒不施脂粉，笑起來盈盈一池水。下人們喜愛她，尤其小丫頭秋棠, 整日跟在她身后一口一個銜蟬姑娘，嘴恁甜。

    下人們喜愛她, 出去買辦之時會在市集上顯擺：去過學(xué)堂么？沒去過吧？我們府上就有專門為我們開的學(xué)堂, 那教書先生不輸京城第一美女！

    市集上的人就好奇：那府上究竟有怎樣的美人在教人識字？實在按捺不住，就挑了個時機爬上了墻頭, 見到了“翩若驚鴻”的銜蟬。于是就有人看癡了, 也有人在說：想來那白二爺帶回的女子竟也有幾分本事，除了生得貌美, 竟還識字。窮鄉(xiāng)僻壤也出這等佳人嗎？

    這些話落在銜蟬耳中, 她并未理會。燕琢城那樣的地方, 別說是三千里外的京城，哪怕是幾百里外的松江府都有許多人不知。

    偶爾隨墨師傅上街，有紈绔公子躍躍欲試，但也不像從前那般外露，大體是覺著一個識字的女子是不可輕易褻玩的。銜蟬不太懂，偷偷問墨師傅：為何他們收斂了？

    墨師傅就與她講：“放眼當(dāng)朝，除卻官賈之家，識字的女子簡直如鳳毛麟角，像你這般能教人的，又再扣掉幾成。他們會想：此人定有來頭。是以不敢輕舉妄動?！?/br>
    何等悲哀！

    銜蟬并不慶幸，只覺得悲哀。

    她打街上過，路邊茶樓的三層就有人指著：“是她?！?/br>
    太子婁擎一身華服從樓上探出頭去，看到銜蟬，的確驚為天人，但又與京城貴女不相像，帶著一股質(zhì)樸干凈。婁擎冷哼一聲，順手將手中的茶杯砸下去。茶杯碎在銜蟬腳邊，她驚恐抬頭，對上婁擎那雙陰森的眼。

    男子著華服，生的桃花象，眉心一顆痣，目光如吃人。這是白棲嶺拿著畫像告知銜蟬的，那太子婁擎就長這般。銜蟬聰敏，僅一剎那就認出他來。她收回目光，低下頭對墨師傅道：“是他?！?/br>
    墨師傅答：“是他?！?/br>
    銜蟬不做他語，連句斥罵都沒有，就當(dāng)那杯子自己掉的，款款離去。

    婁擎指著她問身邊的太監(jiān)：“喜歡嗎？”

    小太監(jiān)臉微微紅了，根兒切了，身為男子的那點念想還有，卻也不敢點頭，因著不知主子為何要問這個，怕錯了再遭責(zé)難。

    婁擎則輕蔑一笑：“若喜歡，改日抓來你玩。”

    小太監(jiān)想勸一勸，這女子是白二爺帶回的人，如今又住在七皇子安排的府邸，眼下形勢焦灼，萬萬不能動這等心思。但小太監(jiān)并未開口，太子勸不住的。

    過去這些時日就是如此，銜蟬與婁擎打了一次照面，在京城亦小有名氣。

    當(dāng)銜蟬拆開照夜的信的時候，只讀了幾行便覺不對，問白棲嶺：“他出什么事了？落筆不對，不是他的筆力?！?/br>
    白棲嶺就如實相告：“受傷了，差點死了。是你們一起長大的飛奴救了他，如今他養(yǎng)得差不多了。”

    可信中照夜對此只字不提，只說霍靈山上的花開好了，他摘了一朵，晾干了，要她夾在書中。銜蟬小心翼翼拿起那朵干花，生怕掉落葉子，那花上依稀有遙遠燕琢城的味道，她聞了仿若歸了家。

    她又問白棲嶺花兒如何，白棲嶺道：“小東西升官了，還有了心上人?！?/br>
    心上人？銜蟬睜大眼睛，花兒情竇未開，哪里就有心上人了？可眼前的白二爺挺直了腰桿，咳了一聲。

    “您…您跟花兒…花兒她還什么都不懂呢！”

    “什么都不懂？”白棲嶺哼一聲，什么都不懂，脫自己衣裳倒利索。他沒直說，只對銜蟬說：“她既是什么都不懂，你不妨教教她。如你們這般千里遞花花草草的本領(lǐng)也傾囊相授，別只說那些無用的！還有，”白棲嶺對銜蟬說：“也跟她說，要對心上人掏心掏肺，嘴得甜?！?/br>
    銜蟬捂著嘴輕聲笑了，她還是頭一回見白棲嶺這般，如個黃口小兒般不講道理胡鬧，想來對花兒是動了很深的心思了。于是應(yīng)承下來：“好，只是不知她愿不愿學(xué)？移我對花兒的了解，她八成要說：學(xué)那些陰陽怪氣的東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