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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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意山莊。 這里的恢弘奢闊與絕情宗全然不同,不是紅飛翠舞的靡麗,也不是云階月地的縹緲,莊內弟子的面容衣飾并不打眼,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制式奇特、刃光凌凌的冷兵鐵器,它們器型規(guī)整,質地堅硬,屬rou眼可窺的上佳品質。 竹風派是不是靠制棺發(fā)家的許垂露不知道,但斂意山莊祖上必定是個打鐵巧匠。 坐在聚俠堂中,她仍能隱約嗅到鐵水的味道。 就感覺坐墊下隨時會戳出一排鋼刺,墻壁中隨時會射出百十支暗箭。 飲過一壺松醪春,正邪兩道主首終于停止寒暄,切入此行正題。 至幽剛剛及笄,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我看水少俠青年才俊,也不曾娶妻,倘若他在招親中取勝,我們兩派結了姻親,往后自然冰釋前嫌,不動兵戈。 蕭放刀笑了笑:何盟主這是看上了水漣,還是看上了無闕? 兩者一體,有何分別?我看水少俠也只習得和湛一卷,就算要此作為聘禮,也不算過分罷。 明搶自不可能,暗奪也無結果,此事本來無解,但蕭放刀忽然把無闕授給兩個年輕人,便給了斂意機會。 只要傳人,只要一卷,相較從前,這的確算是不小的妥協(xié)。 但是,且不說雙方仇怨是否真的能就此化解,單論這種把兒女婚事作為籌碼的做派,就令許垂露極度不適了。 為什么在武俠世界里,和談也能變和親? 第75章 .懸瀑如流 許垂露悄悄覷了眼水漣, 對方坐姿端正,臉色平靜,只有擱在膝上的雙手是緊攢的。 她不由嘆息。 【朝露啊, 你看你干的好事。】 [?] 【如果當初不是你發(fā)布那見鬼的觀戰(zhàn)任務,我就不會想出這種見鬼的法子讓水漣獲勝,也就不會有無闕現(xiàn)世的假象, 更不會給武林盟提供嶄新思路, 讓水漣成了一塊被盯上的肥rou】 [依照您的邏輯, 追根溯源,這全都要算在樓玉戈頭上, 畢竟無闕是他所創(chuàng)。] 【你說的有道理, 說到底,是我不該想什么走出舒適區(qū), 畫那張費時又費命的插畫。】 [] 【倘若無闕真在蕭放刀之手, 此事或許還有可商榷的余地,但他就算強留水漣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無闕, 與其留他,不如留我?!?/br> [您想留在斂意山莊?] 【我可沒說。只是萬一蕭放刀愿以無闕換這聯(lián)盟,或是到了非交出無闕不可的地步,我至少可以替水漣留下來, 用這點把戲糊弄他們, 總也能蒙混一段時間?!?/br> [宿主,您不必這么快就做好犧牲的準備。] 【什么犧牲,入贅的事能叫犧牲嗎?何況, 如果那位二小姐真是我初次下山時所見的姑娘,性情也如她那樣溫柔嬌怯,與其被何成則嫁給一位素未謀面的魔門堂主, 不如找個我這樣細致妥帖的人照顧她,一舉兩得,難道不好?】 [何成則應當不會把何至幽嫁給一個女人。] 【?】 不會聊天可以閉麥,謝謝。 誠然,看完熱鬧就打道回府是最好的結果,但自她踏入斂意山莊的一刻起,便知此行危險遠甚她所預估。 蕭放刀不會留下水漣,更無法交出無闕。 或許智勇雙全的天下第一已有對策,但許垂露并不打算依靠她解決所有問題,她是人非神,性格又如此執(zhí)拗決絕,走到最后多半是要玉石俱焚,那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作為世外之人,她固然可以傲慢地鄙夷奪譜之舉的愚蠢荒唐,但她無法輕易評判其中是非對錯。他們對無闕的渴望,絕不僅僅出自趨名求利的需要,這門高于整個武學體系的功法似夸父所逐之日,精衛(wèi)欲填之海,盡管它帶來一場尸橫遍野的災難,但對武人而言,它仍具有不可磨滅的致命魅力。 這種訴求是蕭放刀壓不住的。 畢竟,即便是許垂露自己,也曾被無闕初現(xiàn)時超然的美麗震撼。甚至,她一度以為,樓玉戈此人若是真實存在過的,他大概率不是人。 罷了,她想,要真到了武林盟圍攻蕭放刀的緊要關頭,她便用這個辦法力挽狂瀾,以一己之力英雄救美。反正蕭放刀早就有放她走的打算,想來也不會不同意。 許垂露暗下決定時,忽聞鼻下如流花的幽香濃郁不少,她低首一看,才見它一絲一瓣盡數(shù)向下垂落,已是完全盛開之狀! 她稍斂驚喜之色,小心翼翼地撫弄花瓣,先前她試過以水生木,她有平水在手,木質對她有親近之意,芽、葉、干、枝、花皆已被提取,柔和的生氣凝成一團青色的煙球,自如流花土中緩緩升起,明明是大功告成之兆,它卻有小半扎在土里,掙不出來了。 【這是什么情況?卡bug了嗎?】 [顯然,您尚未完全領悟何為木。] 【我已經悟了!如流的生長過程雖短,卻符合生華之義,它卡在這里,必定有別的原因?!?/br> [抱歉,我無法替您思考。] 木形態(tài)萬千,不像水僅有三種,春為木,東為木,仁為木,清為木,它最是慷慨寬和,只要足夠耐心便可得,還有什么能阻礙它被提?。?/br> 生華許垂露喃喃低語。 她知不能這么干耗下去,提取抽象質的過程本就消耗巨大,再耽擱下去就要木人兩空了。 苦思無果,她只能撥弄花瓣尋找靈感,但因心焦太甚,她力道一大,頓有一絲白瓣被她扯落,與此同時,陷在土里的木質似乎顫抖了一下。 ? 為確認自己沒有眼花,她試探著扯下了第二片,木質果然又有動靜。 【它我、我好像懂了。生與死相對,要得到完整的生,需要它徹底死過一次才行,所謂置之死地而后生這個意思?】 [實踐大致證明了您的猜想。] 許垂露大喜,喜過之后卻又愣了。 懂是懂了,但讓如流花迅速死亡看似容易,實際cao作起來還是頗有難度的,就算她把花葉拔光,根莖猶在,就算她把根給刨出來,一時半刻也死不了,總得用火燒或是開水燙才能保萬無一失。 眼下這形勢,他們還不知要談多久,她怎么熬得??? 蕭宗主考慮得如何了?若覺為難,不妨再飲一壺,慢慢思量。 她聽到何成則這么說,大為感動,談判也是需要中場休息的,不愧是盟主! 蕭放刀聞言,沒有答話,更不曾飲酒。 趁此間隙,許垂露快速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近些說話。 蕭放刀見她神情緊張,微微蹙眉,也不顧何成則的打量,傾身附耳,往許垂露那側靠去。 許垂露知道這群武人耳力超群,遂吸取教訓,貼近蕭放刀耳畔,輕而又輕地道:宗主,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這花快點死去?越快越好。 對方眉心一跳,未料她要說的竟是這個,很快便笑出了聲。 ? 許垂露:好笑嗎?這問題很重要,在線等,挺急的。 這有何難? 蕭放刀抬手之際,掌中已蓄蘊內力,纖秀的五指自如流花頂輕輕拂過,素絲如懸瀑飛瀉,全數(shù)落在黢黑軟泥之上,她收手后,青葉搖落,枝干寸斷,異香大盛。 如流花當場死亡。 [恭喜您獲得新質:木。] 系統(tǒng)提示響起時,許垂露頓時感到一股被掏空的暈眩,她扶住桌沿勉強支撐,沒讓自己一頭栽進土里。 何成則終于忍無可忍。 他驀然從主位站起,冷笑道:蕭放刀,你這是什么意思? 許垂露一怔。 糟了,她顧著讓蕭放刀幫忙,忘了這地方乃是斂意山莊聚義堂,議事之地,招呼不打一聲就突然動武,盡管是對一朵花出手但那也是十足十的挑釁了。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解釋,卻聽見蕭放刀無辜又欠揍地道:怎么? 嘶,她爬不起來。 你縱要與這位姑娘商議如何讓我快點死,也不該在我眼下說得如此大聲罷?何成則踱步而來,目光落在如流殘骸上,還有這花當真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啊。 誤會大了。 許垂露叫苦不迭,這人要聽也該把話聽全了才是,為什么要靠關鍵字自行腦補?很不嚴謹! 眼下她再顧不得什么臉面禮節(jié),只得移開花盆,與何成則正面相對:宗主并無此意。 對方臉色雖不好看,卻未對一個普通弟子動怒:許姑娘有何解釋? 我方才是說我快要死了,宗主聞言發(fā)怒,才毀了我的花。 他皺眉道:你 您有所不知,我根骨不佳,自幼多病,宗主授我無闕之后,我承不住這門功法,常覺心力不足,方才我又感五臟劇痛,便央宗主為我調息,又怕她不應,只好說自己快要斃命,以求垂憐,誰料 誰料她冷酷無情,還摧花嚇唬人! 她用憤懣的表情補全了未竟之語。 原來如此。 許垂露的話,何成則只信了三分。 這姑娘瞬息之間臉色蒼白,氣息虛弱,并非作偽,的確似遭某種功法反噬所致,但顯然還未傷至性命。 至于蕭放刀對她的態(tài)度 教她無闕,又帶她隨行,自然視她為親信之輩,若她真因無闕受害,能茍活至今,蕭放刀必已救她多次,不可謂不愛重。而許垂露雖為弟子,言辭行止卻不見半點卑謙恭順,蕭放刀已寬容至此,她竟還在自己面前出言無狀、詆毀尊師,蕭放刀卻既不否認,也未降懲,簡直是縱容無度。何成則又思及兩人共乘一騎的情景,更是篤定。 人前尚且如此,人后該是何等恃寵而驕。 蕭放刀此前神色猶疑,明顯是對他的提議有所意動,豈會突然變臉。倒是在與許垂露交談后惱而毀花,不無可能。 他恢復平靜和悅之色,對蕭放刀道:徒弟病情要緊,蕭宗主莫要置氣,和談之事可改日從長計議。 許垂露暗松一口氣。 又聽他吩咐身側侍衛(wèi):領兩位貴客去葉園休息。 蕭放刀微笑:多謝體諒。 在何成則看來,這笑多少含了些苦澀無奈,而許垂露看得分明,她笑得真情實意。 作者有話要說: 老何,虛假的盟主,真實的磕學家。 第76章 .霧里看花 侍衛(wèi)引兩人出聚義堂, 往西側內院走去,許垂露氣力不足,只能很不體面地被蕭放刀扶著走, 走出數(shù)十米,她忽而轉頭回望,頻頻蹙眉。 她雖有些頭暈, 卻還沒到完全糊涂的地步。那么大一個水漣呢?他不是應該和她們一起走么?怎么不見人? 而她見蕭放刀步履從容, 并無意外, 便暫且壓下疑慮,專心行路。 前頭那位黑衣黑臉的侍衛(wèi)一言不發(fā), 因顧及兩人的速度只能放緩腳步, 硬是將寬闊石道走出股黃泉路的詭異險惡來。 終于,三人抵達葉園, 侍衛(wèi)在距其一丈處便停了腳步, 他抬首望向拱門上刻著葉園二字的牌匾,抱拳一揖, 轉身離去。 許垂露懷疑自己眼花了,他對著空氣行什么禮?而且還未抵客房,誰知這葉園里面該怎么走,又不是鬼門關, 那位老兄跑得這么快作甚? 兩人在冷風中佇立了片刻, 許垂露恍惚中嗅到一陣花香。時值冬日,又處西北,園中盡是松柏榆樟, 不見花跡,何來花香? 很快,她便知這香氣的源頭是何一位紫衫絳紗的婦人。 婦人容顏昳麗得驚人, 縱是此類過分濃艷的色彩也壓不住她的風華,她挽著那片款款浮動的絳色綃紗向兩人所在之處走來,令花香為美人讓行。 此情此景讓許垂露驀地生出一絲熟悉,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在別處也見過這種輕盈柔軟的布料,只是那時的是冰綃!她再次打量婦人的五官,再次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若面前這位是傳說中的葉夫人,那么她與玄鑒所見的少女必是二小姐本人了。 可是,怎么可能? 葉窈臉上溫和有禮的微笑在瞥見許垂露半死不活的頹態(tài)后倏然散去,她急急走了幾步,蹙眉問道:這是怎么了? 許垂露剛要答話,便聽蕭放刀客氣一笑:不妨事,死不了。 葉窈面色稍緩:這位姑娘需要休息,我領你們過去。 有勞了。 兩人交談并無劍拔弩張之氣,盟主夫人也不曾對兩人多加打量,只以尋常待客之道應對,許垂露還未想明白那少女究竟是何來頭,便已被穩(wěn)妥地引進了一間暖和干凈的廂房,安置在一方柔軟舒適的軟榻,又被喂了碗益氣滋補的參湯,算是恢復了三成。 葉窈親自忙活,身邊一個侍女也沒有,許垂露心驚膽戰(zhàn),愧不敢受,待她停下,忙道:多謝葉夫人 葉窈略一彎唇,學著蕭放刀的語氣道:不妨事,累不著。 近日莊中來了不少客人,夫人事務繁忙,不必為我們耗費心力。蕭放刀將藥碗遞還給葉窈,語中含婉拒之意。 兩派恩怨我管不著,你們進到葉園,無論是人是鬼,我皆會悉心招待。她揚了揚眉,我看許姑娘暫無性命之憂,眼下更需安靜歇息,便不叨擾了。 葉窈輕輕帶上門扉,走得利落。 許垂露見人走遠,猛然坐起,先警惕地環(huán)視一番四周,才壓低聲音:水漣去哪里了? 他進不來。 為什么? 蕭放刀蹙起眉尖,想說些什么,最后卻是作罷,耐著性子解釋:葉園乃葉窈所屬,在何成逸活著時便是這樣,男子不得入內,擅自闖入者將被視作斂意叛徒來處置。 還有這種規(guī)矩?這是她的住處么? 她與何至幽還有葉家舊屬都住在這里。 許垂露扶著下巴思考片刻:沒有何成則? 蕭放刀笑了笑:除非他不是男子。 她若有所悟。 剛才那個侍衛(wèi)在葉園前行禮,說明莊中之人對葉窈十分尊敬,如果她只是前盟主遺孀,恐怕得不到這么大的尊重,可是,如果她只是被迫委身小叔的嫂夫人,旁人亦不會對她如此重視,先前蒼梧說他們沒有孩子,看來就是因為這對夫妻根本就是有名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