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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十年代被嬌養(yǎng) 第34節(jié)

    他知道這種時候不能硬頂著來,不然被打被傷了,出去也不會有人管,可說老實話,這些人又不肯聽,只好答應(yīng)說:“我倒是想讓你們推舉的兩個選上進(jìn)修的名額,可這不是上級不會同意嘛!小聶跟小蘇兩個也全靠立了功才能特批的,又有省里的朱老幫忙說話,要是臨時換人,肯定得給打回來。”

    招春平笑著說:“照我說,立不立功,全看謝總工你一句話,先前蘇凈禾跟聶正崖兩個不就是靠炸山立的功嗎?咱們這里山還少了?再炸一回,再立個功,哪里難了?”

    又說:“我不管,今天兩個孩子就認(rèn)你做個干爹,進(jìn)修的事情,全看你了!”

    一桌飯吃下來,幾乎要把謝總工吃得消化不良。

    他同行還有兩個人,直接就被堵在外頭進(jìn)不來,吃完飯,甚至沒有機會去見聶正崖跟蘇凈禾,就被招春平聯(lián)合幾個人和和氣氣地送回了修路隊。

    招春平直到親眼看到謝總工打的報告發(fā)了電報出去,才留下一疊厚厚的票走了。

    兩個村子的人一走,謝總工就坐直了身體,臉上哪里還有半分醉意。

    他看著門外遠(yuǎn)去的人影,不禁冷笑,把招春平留下的糧票拿個牛皮紙袋包了起來,又寫了一封信,讓人偷偷帶去小尾村給聶正崖。

    看著今天的這個形勢,兩個公社里都有人惦記上了修路隊的進(jìn)修名額。

    修路隊現(xiàn)在要靠著當(dāng)?shù)厝烁苫?nbsp;* ,他不可能為了聶正崖跟蘇凈禾兩個人得罪兩個公社的實權(quán)人物,否則就算后續(xù)鎮(zhèn)里、縣里下來追究了責(zé)任,進(jìn)度還是被耽誤了。

    可這也不代表他就是好欺負(fù)的!

    謝總工翻出圖紙看了看修路的進(jìn)度,又拿出紙筆算了又算,最后算出還有兩個月就能把這里的路段修好,這才放下心來。

    ***

    小尾村里,聶正崖很快收到了鐵路隊捎回來的信。

    他拆開看完,面色如常,卻是把里頭的一疊糧票取了出來,走近蘇凈禾的房間,叫了一聲“小禾”,將糧票遞了過去。

    蘇凈禾接過那一疊糧票,捏著手里的厚度,頓時吃了一驚,一一點看,見除了最上面的是糧票,后面還有油票、糖票、布票各色東西,不禁問道:“這是哪里來的?怎么這么多?”

    聶正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里的信也給了她:“是謝總工讓人送過來的,說是總隊的嘉獎令下來了,我們兩一個一等功,一個二等功,他推薦了我們兩去鐵路學(xué)院進(jìn)修,安排了人來公社通知,但是被攔下來了?!?/br>
    蘇凈禾簡單瀏覽了一遍信上的內(nèi)容,這才知道原來那一疊票都是招春平和隔壁村的夏家人給謝總工的人情,只是謝總工轉(zhuǎn)贈給了他們。

    “二哥,這些票我們是不是不好收?”蘇凈禾問。

    聶正崖?lián)u了搖頭:“收著吧。”

    他知道謝總工的性格。

    這人雖然看起來斯斯文文,卻很講義氣,之前答應(yīng)的事情沒做成,只能拿這些來補償,已經(jīng)很內(nèi)疚了,如果自己再不收,對方估計心里會更難受。

    況且招隊長一家搶了他們的名額,拿點票來交換,拿著也坦然得很。

    聶正崖神色平靜,蘇凈禾卻把那封信越看越氣。

    還是那句話,該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要,是我的事,可你不能搶。

    招隊長這樣的做法,比明搶還要叫人惡心。

    因為賣工作的事情,之前兩家怎么都算是交情良好,可這人背后捅刀子捅得這么利索。

    雖然這個年代鐵飯碗稀罕,卻也不至于連良心都不要了吧?

    蘇凈禾臉上笑意全無,說:“二哥,這件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

    她已經(jīng)想好了怎么讓招春平跟夏家人怎么吃的怎么吐出來。

    聶正崖卻是搖了搖頭,說:“你不用管,這個事情謝總工會想辦法處理,不會叫他們占便宜。”

    又說:“本來我們也沒打算繼續(xù)在修路隊待下去,現(xiàn)在還白得了這么多票,謝總工也惦記著我們的好,又在朱老面前留了名字,怎么都不算虧。”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北邊的方向:“招隊長才該頭疼,他之前把我們安排去修路隊,不就是想把招海生推上副大隊長的位置?現(xiàn)在為了讓自己人去鐵路學(xué)院進(jìn)修,又把我們弄了回來,就不怕燙手山芋入不了嘴?”

    蘇凈禾聽出了他的意思,猶豫地問:“二哥是想把招隊長頂下去?可是我們以后肯定不會留在這 * 里,就算頂下去了,將來我們一走……”

    聶正崖笑了笑:“那是將來的事情了,現(xiàn)在高考還沒影子,既然這兩年都還要在小尾村待著,容忍退讓了這么久,讓別人都以為我們是軟柿子,個個想來捏一把!”

    他的眼神寧靜得可怕:“小禾,你說要是我們兩做副大隊長跟骨干的時候,真的把村子里的糧食產(chǎn)量提上去了,我們一走,產(chǎn)量又大幅往下滑,公社里人會怎么看?”

    蘇凈禾忍不住笑了起來:“公社里肯定會說招隊長不中用,還會說他逼我們走——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然而她笑完之后,又有些發(fā)起愁來。

    “可糧食產(chǎn)量也不是那么容易提高的啊,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一時半會又找不到什么其他的辦法。”

    小尾村的田地就是那么多,提高畝產(chǎn)量的方法她已經(jīng)跟聶正崖都試過了。

    除非她能把后世最先進(jìn)的雜交水稻種子帶過來,精心呵護(hù),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大幅度提高產(chǎn)量。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現(xiàn)在糧食都收完了,其他村子忙著雙搶,小尾村因為干旱,沒辦法種二道糧,只能干等著明年。

    難道這一年時間,就白白耗著?

    聶正崖沉聲道:“其實我早就有個想法,只是之前覺得行不通,一直想不到怎么解決……”

    他抬頭看了看蘇凈禾:“現(xiàn)在這個情形,只能去找田校長問問看了?!?/br>
    “畝產(chǎn)量一時半會提不高,那就只能提高種植面積,可新墾荒的田地瘦得很,未必能有多少產(chǎn)量,況且招隊長管著人,肯定不會輕易放給我們,那就只能利用現(xiàn)有的水田?!?/br>
    蘇凈禾聽得眉頭直皺:“可是村里旱得種不了二道糧。”

    小尾村的氣候并沒有任何問題,甚至隔壁村不過臨了十幾里地,人家就能種二道糧,這里只能種頭道糧,完全是因為沒有水而導(dǎo)致的。

    種地看天吃飯,楊坪縣雨水從來都少,只是別的村子就有河水繞著田走,小尾村的田全在山上,山高且陡,根本來不及也不可能把山腳下的水挑上山去。

    之前有人想過用水車,可水車能帶動的水力太小。

    蘇凈禾想著想著,忽然有了個念頭。

    她伸手找了張白紙出來,拿筆在上面畫出小尾村聚集田的位置,又畫了繞山而行的江水流向,大概丈量了一下距離跟位置,又把紙挪到聶正崖面前,問:“二哥,你說三十米的高度,用兩個水泵能壓上得去嗎?”

    聶正崖聽她這么一說,仿佛醍醐灌頂一般。

    “三十米可能不行,但是二十米卻不是不可以?!甭櫿沦N著蘇凈禾畫的那張草圖,用筆大概丈量了一下位置跟高度,“只是去哪里找那么長的管子?”

    蘇凈禾忽然福至心靈,說:“二哥,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前一陣子在修路隊,謝總工說要從河里引水過來沖山泥,修路隊里不就是水管,那個管子雖然是硬的,將就著點,也不 * 是不能用吧?”

    管子有了,水泵有了。

    “我們不是還有兩臺發(fā)電機?如果二十米不夠高,可以先抽十米,再往上抽三回,這加起來就有四十米,其實最難的就是山腳到山腰那幾十米的高度,只要水能上去,其他的就不怕了?!?/br>
    蘇凈禾說著說著,自己也興奮起來。

    小尾村的一半的糧食都來自隔壁狗兒山上的水田和梯田,因為山勢陡峭,每年只能靠山頂?shù)乃葱钏?,只夠一季的水量來種糧食。

    可是天無絕人之路,這狗兒山正好臨著水,以前是沒有辦法引水上山,現(xiàn)在有了方法,從原理上來說,絕對是可行的。

    現(xiàn)在就看cao作能不能成了。

    如果這回成了,哪怕二道糧沒有頭道糧產(chǎn)量高,至少也能再多出兩成的產(chǎn)量,拿出去一說,也足夠嚇人了。

    ***

    為了兒子跟未來兒媳婦的事情,招春平跑出跑進(jìn),忙活了許多天。

    他一直等著謝總工那里的回復(fù),因為知道兒子招海生有點扶不起來,催了老半天也催不出什么,這回索性就放下生產(chǎn)隊的工作,自己往修路隊跑了一趟。

    只是這一趟也沒跑出什么結(jié)果。

    謝總工就像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也不知道是不是欺負(fù)他不認(rèn)識公章,就拿著個蓋了章的傳真來跟他說,總隊那邊在商量,說招海生和夏家閨女兩個人不夠資格,要補充材料。

    還當(dāng)著他的面,寫了好一份長長的推薦信,說招海生跟夏家閨女工作有多努力,又是多么為組織奉獻(xiàn),立馬傳真回了總隊。

    白紙黑字?jǐn)[在面前,讓招春平想找毛病都找不出來。

    他確實聽過不少大隊長說通過修路隊給兒子女兒找到鐵飯碗的例子,審查起來確實麻煩,沒有幾個月辦不完手續(xù)。

    可另一方面,眼見著修路隊的進(jìn)度越來越快,他又怕等到這一段鐵路修好了,謝總工的進(jìn)修名額還沒申請下來。

    到時候人一走,茶就涼,不趁著現(xiàn)在對方有求于自己把事情訂下來,將來再來催,就沒那么容易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有點古怪。

    不但是修路隊古怪,生產(chǎn)隊里也古怪。

    聶正崖跟蘇凈禾走馬上任,明明已經(jīng)收完谷子,沒啥事做了,兩人還要問他要了十個壯勞力,又往上申請了比往年還多的柴油。

    招春平尋思十個人也干不了什么,面子上不能做得太過分,還是給了人,至于柴油,確實也要打谷碾米了,這兩年其他村來村里打谷子碾米的人越來越多,光是靠那兩臺機器,就給公社創(chuàng)收了很多,要是他不批,不但上面,就是下頭人都要鬧翻天。

    所以人跟柴油最后都給了。

    可要這兩樣能做個啥?又是這個時間。

    明明按照常理,應(yīng)該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可放在聶正崖跟蘇凈禾身上,他就總是忐忑不安。

    一往一返,招春平回到小尾村口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

    他才走到村口的大曬坪那,就見到一大 * 波社員三三兩兩地聚眾往西邊跑,個個挑著擔(dān)子,擔(dān)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看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好像是綠綠的苗。

    招春平是個老莊稼人,一看天上日頭,就知道現(xiàn)在早過了下工的時間。

    大夏天的,這些人下了工不回家吃飯,頂著熱氣往西邊去干嘛?

    那綠苗又是什么?

    自己是做大隊長的,怎么隊里有這種稀罕事都不知道?

    他連忙喊住了其中一個人,大聲問:“趙娃子,你們?nèi)ジ墒裁???/br>
    趙娃子回過頭,連忙說:“是招隊長,聶隊長跟小蘇老師在給田里抽水,我們?nèi)タ礋狒[!”

    招春平聽得云里霧里,可下意識也覺得不太對勁,一時顧不上其他的,連忙也跟了上去。

    狗兒山距離小尾村并不算遠(yuǎn),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山邊。

    遠(yuǎn)遠(yuǎn)的,招春平看到前面簇?fù)碇际侨?,歡呼聲此起彼伏:“有水了!有水了??!”

    “養(yǎng)兩天就能種二道糧了吧?”

    “那是!沒看人把禾苗都帶上來了?上頭有一塊地方水還挺足,地沒怎么干,我看今晚就能趕著種一茬!”

    “這知識分子就是知識分子,你說這么多年,怎么招隊長、馬隊長他們就沒想過怎么往田里引水?”

    “今年要是這二道糧長成了,是不是一家能多分百來斤谷子?早知道有這個法子,就該早給聶隊長跟小蘇老師上來??!”

    “那還不是招隊長占著茅坑不拉屎……”

    “噓,小心讓人給聽到……”

    “怕啥,我怕他?!人民公社為人民,人領(lǐng)袖說的!他一個大隊長,不為人民服務(wù)就算了,還敢把我怎么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