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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0)

    如若自己對用本音撥通電話的太宰治有反應(yīng),破例回應(yīng)顧客前所未有的惡意找事要求,說明他與潘多拉亞克特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很近了。

    畢竟他開店這么多年,除了自己的偽裝身份小菅銀吉,波洛咖啡店從未有過店長親自送外賣的先例。

    而米哈伊爾在消失的諸多時間段內(nèi)的立場飄忽不定,太宰治在確定了他與潘多拉的聯(lián)系后,更進一步做出試探,隱晦的詢問他是否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營。

    倘若自己沒有聽出他言語中暗藏的意思,便代表了他徹徹底底與潘多拉站在一起,沒有任何拉攏的可能。而那個疑似克隆體的少年大概會實施補救措施,在被拒絕配送之后,繼續(xù)詢問別家店鋪,多次重復(fù)自己的要求,讓這通電話成為他無聊期間的消遣行為。

    但是一年前的自己,回應(yīng)了太宰治。

    他并不知曉少年能脫離掌控的時間有多久,再加上潘多拉亞克特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若是被發(fā)現(xiàn)兩人私底下有所交集,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本就時間緊急,在貧民窟發(fā)生的意外更是為這次會面增添了難度。

    無法抵達的米哈伊爾因羊的緣故發(fā)動了異能力,深知自己一舉一動即將受到異能特務(wù)科監(jiān)視的他,不得不將戲份做全,取消了這份訂單。也因此,自己的立場再次充滿了不確定性,讓本就如履薄冰的太宰治不敢輕舉妄動,一年以來沒有進行第二次試探。

    或許潘多拉亞克特的掌控是更大的原因。

    不知是否是逐漸觸及到真相的緣故,在將喧囂吞沒的夜半時分,米哈伊爾偶爾會在睡夢之中見到許多一閃而過的破敗畫面。

    如同老舊的相機膠卷,在時間的侵襲下逐漸染上斑駁之色,承載了不曾在他記憶中存在過的片段。

    被仇恨束縛住腳步的迷茫旅人,在隨時都會坍塌的夢境中前行,越是深入,老舊畫面越是模糊不清。

    米哈伊爾的指尖在畫面中的費堅卡臉上停留,那是他難得展露出無憂笑容的模樣,自己從未見到過的景象。

    年幼的孩子穿著厚重外衣,坐在酒館后院一架質(zhì)地粗糙的秋千上咯咯笑著,任由家人一般的棕熊時不時地推一把。即便是在冰天雪地,這樣的場景也令人感到心生暖意。

    但是自己從未給幼子建造過秋千。

    他繼續(xù)向前走去,略過無數(shù)相似畫面,腳步在一幅充斥著血腥味的相框前停駐。

    那是渾身遍布猙獰傷痕的青年,血rou外翻的傷口與瘀痕交錯,在被血液浸透的床鋪上艱難喘息。只是肺部的嚴(yán)重?fù)p毀導(dǎo)致他難以汲取氧氣,胸腔每一次起伏,都只能痛苦地嘔出血沫。

    不是潘多拉亞克特,而是名為太宰治的存在。

    但是身處這幅場景的自己并不這樣認(rèn)為。

    大抵是被突兀揭露的真相刺激到無力思考,得知幼子死去的真相,愛意霎時間化作蝕骨的恨,名為復(fù)仇的烈焰將自己點燃。

    但是惡魔怎么可能輕易被常人所捕獲?

    于是面容相同的太宰治成為犧牲品,承載了一位超越者的滔天怒火。被無法理解的感情所虜獲,尚且迷茫之際,便被關(guān)入了灌注滿愛與恨混雜而成毒藥的牢籠,甚至無法依靠死亡逃脫酷刑。

    直到世界重啟。

    這就是太宰治會下意識畏懼米哈伊爾的原因,那份恐懼,被自己親手篆刻入他的靈魂深處。

    更久遠(yuǎn)的畫面破碎不堪,有的甚至散落成星星點點光斑,不待他觸碰到便徹底消散。

    米哈伊爾在殘存內(nèi)容中,見到了自高樓之上一躍而下的青年、見到了眼神死寂身穿草綠軍服的青年、見到了在透明牢房中如同失去靈魂人偶般的青年。

    他還看到了兩個面容模糊不清的大學(xué)生親昵地拉著手,指間對戒在陽光照射下散發(fā)著耀眼光芒。如同名為幸福的感情那般,璀璨奪目,不禁令人向往。

    夢境盡頭,最后的畫面,則是潘多拉亞克特那張被即將失去什么重要之物的恐懼感填滿的臉。

    明明長相完全相同,甚至連衣著也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休閑服。沒有任何理由,米哈伊爾卻堅信他一定是潘多拉。

    視野中的紅色鐵塔飛速后退,被脖頸處細(xì)線栓縛的銀戒在眼前揚起。那瞬間,時間流速仿佛緩慢到幾近凝固,他看清了戒指內(nèi)側(cè)刻下的字母。

    【DAZAIOSAMU】

    夢醒了。

    與魏爾倫的戰(zhàn)斗是難得的天賜良機。

    原本能將戰(zhàn)損控制在咖啡店內(nèi)的米哈伊爾刻意不對自己做出約束,硬生生讓梅勒斯的分部大樓坍塌,又借替死去的幼子掃墓為借口,暫時離開了這座城市。

    正如他所料,多年來盤踞在歐洲不愿踏出一步的潘多拉為了穩(wěn)定分部人心,又不好在逝者一事上拂了友人的面子,不得不踏上那架未曾乘坐過的私人飛機,親自前往橫濱。

    這一舉動,卻讓歐洲各國政府瘋狂敲響警鐘。

    潘多拉亞克特本就是被官方勢力警惕的人物,當(dāng)年讓他參與殼的研發(fā)或許是政府犯下最大的錯誤。接觸了核心區(qū)域,再利用時間cao控類的異能力,潘多拉輕而易舉便掌控了大量不能被公開的機密信息。

    更別說他在離去途中,承認(rèn)了當(dāng)年的七個背叛者也受其控制。

    以至于個別腦子不太靈光、卻因各種陰私身居高位的存在,被一封簡簡單單的匿名郵件攛掇,便著急忙慌下令襲擊那架在天際翱翔的巨大鐵鳥。

    重新拾起當(dāng)年指揮背叛者時的手段,米哈伊爾冷硬著臉,乘上了前往西伯利亞凍土的飛機。

    借著將禮帽還給中原中也的契機,他摸清了港口黑手黨的排班制度,確保自己提前做好代表著結(jié)盟的慕斯蛋糕能順利送到太宰治手中。

    既然中原中也已經(jīng)加入港口黑手黨,身為首領(lǐng)心腹的少年,必定會去了解自己這位搭檔的資料。自然而然的,他將會知曉一年前的初次試探?jīng)]有下文的緣由。

    這一次,因飛機失事不得不暫時斷開五感共通效果的潘多拉亞克特,會在一段不小的時間內(nèi)喪失掌控權(quán)。

    對此能有感應(yīng)的太宰治,得到了特意擺造成棋盤模樣的蛋糕,暗示著即便是米哈伊爾,也不過是那人手下的一枚棋子罷了

    相信那孩子能很快想清這一點。

    微風(fēng)輕拂著葉片蒼翠欲滴的林蔭道,除了自大海傳來的咸澀氣息,清新草木味也夾雜其中。兩相交融,竟有幾分別樣的和諧。

    待津島修治的頭發(fā)徹底干透,兩人將一堆漁具塞回費奧多爾在附近的據(jù)點,繼續(xù)手拉著手,漫步在附近小道上。

    潘多拉亞克特如今生死不明,搜救船仍在失事海域游蕩,嘗試尋找飛機殘骸,不抱希望的打撈遺體。

    可惜這注定是無用功。

    頂著十五歲皮膚,一身休閑服,時不時蹦噠兩步的津島修治目光在路邊野花上稍作停留,沉思道:黃玫瑰,大概沒什么人會往誕生花方面想吧。

    就劇本而言也很合適,已逝的愛,明晃晃的嘲諷呢。費奧多爾回答著,順手拂去一只在戀人背后停留的瓢蟲,是你能干出來的事。

    兩個太宰治放一起,和諧相處的可能性小,互不理睬概率更大。實在避不開交涉的話,大概會變成互揭傷疤的焦灼場景。

    早在專機起飛前,津島修治就算好了抵達時間,以潘多拉亞克特的身份提前訂購了一束屬于太宰治的生日花,還特意要求不要修剪根莖上的尖刺。

    不出意外的話,位于港黑總部的少年會在他踏入橫濱的那一刻,收到這份惡意滿滿的禮物。

    惡心人他是專業(yè)的,哪怕這只是劇本。

    正常情況來說我應(yīng)該再多消失一陣,看看潘多拉亞克特死后都有什么牛鬼蛇神跳出來,不過如果是這邊世界的話完全沒必要

    眼尖的從密密麻麻旺盛的草叢中找到一顆四葉草,津島修治眼神一亮,原本有些無力的聲音恢復(fù)了些許活躍感,只是嘴上仍念叨著乏力的話語。

    他捏著被摘下的草葉,嘆氣說:好無聊啊費佳。

    需要的話我現(xiàn)在就可以調(diào)數(shù)據(jù)。費奧多爾回應(yīng)著,微微低頭。

    見到戀人過于默契的反應(yīng),少年嘴角勾起,將手中草莖編織在對方鬢角處,勉勉強強維持了要散不散的麻花辮形象。

    果然還是頭發(fā)長一點好編。

    不像他,每次折騰個小櫻桃發(fā)型都要忙活好久。

    津島修治滿意欣賞著魔人的新形象,點點頭道:所以說無聊啊,修改器一下子把數(shù)值拉到最滿了,游戲體驗全無。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我們不是真正的玩家。

    無法徹底擺脫管理員的身份去沉浸游戲。

    思及最近的工作,津島修治若有所思地皺皺眉,最近的劇情沒有什么維護的必要,也就是一年后的龍頭戰(zhàn)爭,總之先看看橫濱有什么快要嗝屁的異能力者資產(chǎn)剛好是5000億的

    范圍已經(jīng)縮到最小,想要確定人選并不難。

    為了開啟重要劇情線,被鎖定的人選到時間沒死的話,就賞一槍。

    環(huán)顧四周都沒能找到合適的座椅,費奧多爾的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小鎮(zhèn),提議說:找個地方坐坐?

    下意識拉開了系統(tǒng)面板,明晃晃的九點二十位于右下角。一襲卷發(fā)的少年目光漂移,聲音放空,這個時間拉面店都沒開門啊。

    畢竟這邊鮮少有早餐店。

    只能去便利店隨便買點什么了,不過附近有學(xué)校,大概會被當(dāng)成逃學(xué)的不良少年吧。費奧多爾點點頭道。

    跟年紀(jì)輕輕不去上學(xué)混黑的兩人不同,橫濱以外的地域非法組織沒有這么猖狂,更加接近現(xiàn)實世界。

    也就導(dǎo)致了他們在街頭亂晃的行為像是不良。

    更何況今天并不是休息日。

    無所謂啦那種事。

    畢竟早就畢業(yè)多年,現(xiàn)世中的兩人都是名牌大學(xué)出身,換做文野世界也沒興趣繼續(xù)安安份份念早八百年學(xué)過的知識,索性徹底無視掉。

    要知道番劇中的主人公鮮少有刻畫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一面的。兩個身份危險到警察局都有通緝令的少年并肩走著,來到了就近一家24小時便利店。

    距離潘多拉亞克特現(xiàn)身還有將近十小時,在那之前,他們都能悠閑自在度過。

    從貨架上拿起兩盒零食,費奧多爾頭也不回,隨意詢問著,竹筍鄉(xiāng)還是蘑菇山?

    都要身子半蹲,在貨架最底層掃蕩的津島修治悶聲答道。

    不、倒不如說這邊原本根本沒有這些零食,別說派系之爭了,現(xiàn)在市面上有的全都是梅勒斯麾下的產(chǎn)品好吧。

    他猛地抬頭,控訴的眼神落在了兩盒零食的logo上,同屬于梅勒斯。

    津島修治最初將勢力范圍擴展到日本的時候,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這邊零食界的匱乏。

    許是異能大戰(zhàn)的緣故,原本現(xiàn)世中存在的諸多老牌零食在這邊完全不見蹤影,甚至連爭執(zhí)了幾十年的竹筍蘑菇頂上戰(zhàn)爭都沒有對應(yīng)的存在。這讓他立刻拍板,開啟了梅勒斯巧克力餅干的生產(chǎn)線。

    如今兩黨的戰(zhàn)爭在梅勒斯的暗中推動下,隱隱有了雛形。

    將一堆零食放在公園一角的長椅中間,皮膚泛著病態(tài)白皙的少年靠著椅背,叼著一根原味pocky說:難得見個面,這里也沒什么監(jiān)控,對一下劇本吧,看看有沒有什么邏輯不通的地方。

    嗯也是呢,畢竟到時候想要瞞過卡米亞可不容易。津島修治撕開一包蟹rou餡的飯團,贊同的附和著。

    江戶川亂步,身為原作中被自己承認(rèn)的偵探社最強的男人,即便是身為管理員的他也不得不謹(jǐn)慎行事。

    這份劇本倘若翻車,后果慘烈到連兩位導(dǎo)演都不愿面對。

    嘛,現(xiàn)在的情況是這樣。這周目的太宰治擁有了所有周目的記憶,但是對于潘多拉剛消除了他記憶的事一無所知。少年順手將戀人嘴中的pocky掰走一半,當(dāng)做老師手中的小教棒,在半空中揮舞著,然后假裝跟以往輪回一樣,只有最初一周目的記憶與些許零碎片段。

    將包裝盒遞到對方面前,費奧多爾順手揉了一把他蓬松的頭發(fā),不過可惜,敵人開了上帝視角,瞞不過去的。

    這么一看好慘啊我。津島修治愜意地瞇起眼,咔嚓咔嚓啃著巧克力餅干,不帶任何感情波動棒讀著。

    實際上,這是劇本中的最后一次輪回。

    將無數(shù)時間線擰成一團的潘多拉,達成夙愿的最終條件已經(jīng)滿足了。

    剩下的,只待某個時刻降臨即可。

    第66章 之后我決定

    忙里偷閑的相見,不過短短一白天而已。

    津島修治身為暗線主角,需要維護戲份的時間跨度長達八年之久,其中也只有從叛逃港口黑手黨起,到加入武裝偵探社之前的兩年能稍作歇息。

    即便如此,地下洗白的時期也不可能徹底空閑,難免要替異能特務(wù)科做些事,用來抵消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罪行。

    兩人在青森靠海的邊緣小鎮(zhèn)懶懶散散度過了白天短暫的時日,看似恬靜的相處氛圍之下,卻有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焦慮涌動。

    費奧多爾不可能忽略這點,戀人的細(xì)微變化逃不過他的觀察。津島修治時不時慢半拍的反應(yīng),顯然昭示著他內(nèi)心深處翻騰的思緒有多混亂。

    膚色泛著病態(tài)蒼白的少年緘口不語,并未戳穿這一點。

    他能做的只是暗中不著痕跡地安撫著對方,試圖緩解這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焦躁。并以對劇本為借口,轉(zhuǎn)移津島修治的注意力,讓他盡量不對即將到來的夜晚感到不安。

    那是在LUPIN的第一幕戲份。

    原定計劃中,應(yīng)是早就該上演過的太宰治與織田作之助的初次見面,在他的逃避心理之下一拖再拖。正如當(dāng)初以潘多拉亞克特身份與其相見那般,直到最后,還是被費奧多爾在后背推了一把才算徹底相識。

    龍頭戰(zhàn)爭期間,劇本即將進入一個重要轉(zhuǎn)折點。而從近期開始,潘多拉亞克特將會長期掉線神隱,為多年后的最終BOSS決戰(zhàn)做準(zhǔn)備。

    他有預(yù)感,自家這只在感情方面被動到令人頭大的膽小鬼,會將如此簡單的初遇戲碼,魔改成跟劇本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模樣。

    即便是夕陽沒入地平線深處的傍晚,在陣陣咸澀海風(fēng)的侵襲下,悶熱的氣候依舊難以消散干凈。

    霓虹燈牌閃爍,傍晚營業(yè)的居酒屋中傳出的歡聲笑語,無不昭示著這座并不繁華的小鎮(zhèn)勃勃生機的氣息。

    費奧多爾站在公寓樓的最頂端,踏在僅能容納一腳之地的平臺邊緣,靜默注視著徐徐白霧自街角空隙蔓延。喧囂聲逐漸離耳旁遠(yuǎn)去,寂靜籠罩他rou眼可視的一切,視線所及之處,再無人類存在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