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冷哼一聲，“易家那破落戶還想著翻身呢，多半是想通過秦家搭上瑞王?！?/br>
    王簡：“這話我倒是認同的，若說賀家也想通過秦家搭上瑞王就站不住腳了，他們沒必要這般折騰。”

    曹復香試探道：“聽王老弟這語氣，仿佛知道一些內(nèi)情？”

    王簡沒有明說，只道：“曹老前輩稍稍跟家里的小輩們打聽打聽就知道緣由了?！?/br>
    曹復香：“？？？”

    畫舫擦身過去后，分頭而行。

    直到另一艘畫舫走了好一段距離后，秦宛如和秦大娘才鉆了出來。

    入冬周邊不少樹木已經(jīng)變黃凋零，陣陣微風吹得湖波蕩漾。

    二人一掃方才的局促，看到一只野鴨子帶著一群小鴨子鳧水，秦宛如指著它們道：“大姐你瞧那個。”

    秦大娘笑道：“還挺可愛?！?/br>
    湖邊有老翁在垂釣，秦大娘大聲問：“老人家，可有釣到魚？”

    那老翁回道：“有?！?/br>
    正說著，又一條湖魚上鉤，秦大娘讓掌舵的老兒把畫舫靠過去。

    那老翁果然釣了不少魚，秦大娘瞧中了兩只甲魚，用來燉雞進補最適宜不過。

    陳婆子付了錢，把兩只甲魚提到到畫舫里擱著，人們繼續(xù)游湖。

    持續(xù)到正午時分，掌舵的老兒才把畫舫劃了回去，哪曉得一行人又遇到了王簡他們，兩邊都在得月樓訂了包廂。

    同僚巧遇，秦致坤打招呼道：“王少卿?！?/br>
    當即朝他行了一禮。

    王簡頷首，說道：“巧了，秦寺丞也來游湖？”

    秦致坤回道：“今兒天氣好，家人頭一回進京來，帶他們出來轉(zhuǎn)轉(zhuǎn)?！?/br>
    沒見過他身邊的老兒，秦致坤露出困惑的表情，王簡道：“皇叔梁王?！?/br>
    秦致坤心頭一驚，忙向梁王行禮，家人也跟著行禮。

    梁王背著手笑瞇瞇道：“秦寺丞無需多禮，你家不日就有大喜事，可喜可賀啊。”

    秦致坤忙回應一番。

    所有親眷家屬都是垂著頭的，不敢無禮。

    王簡瞥了兩眼人堆里的秦宛如，心下覺得好笑，那廝就跟鵪鶉一樣，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脖子里藏著。

    雙方?jīng)]寒暄幾句便分開了，待他們由跑堂小二領(lǐng)著去了包廂，秦家人才如獲大赦地松了口氣。

    膽子大些的忍不住悄悄瞥了幾眼那些人的背影，他們?nèi)チ巳龢茄砰g，方氏訂的包廂則在二樓。

    包廂的空間相對私密，秦致坤攙扶方老爺子入坐，他壓低聲音道：“京中當真權(quán)貴如云，出來游個湖吃個飯也能遇上大人物?！?/br>
    秦致坤點頭，“天子腳下，就是這般?！?/br>
    方大郎提醒道：“爹勿要議論，恐給元威招來禍患?！?/br>
    方老爺子點頭，“不說，不說?！?/br>
    方家是講究人，得月樓的招牌菜自是不消說，燒子鵝、蜜汁火方、炙羊rou、燉鵝掌、青蝦、魚膾等，布了滿桌。

    整個包廂里都彌漫著食物的鮮香味兒，秦大娘給方老夫人夾了一塊蜜汁火方，說道：“外祖母嘗嘗這個，得月樓的招牌?！?/br>
    方老夫人小小地咬了一口，細細咀嚼，贊道：“不錯，比老家的蜜汁火方更有滋味，好吃?！?/br>
    秦大娘又替她盛了一碗鵝掌湯。

    對面的朱氏興致勃勃八卦道：“方才見到的那郎君生得好生俊朗，我還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郎君哩。”

    方氏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夾起一只青蝦塞進她嘴里，“二嫂勿要議論，那是貴人，咱們?nèi)遣黄??！?/br>
    朱氏把青蝦拿了下來。

    方老夫人提醒道：“月娘小心禍從口出?！?/br>
    朱氏忙道：“阿娘提醒得是，月娘知道了。”

    秦家人這般謹慎，言行舉止是非常小心的，他們初初進京，許多事情都不清楚，也怕因為口舌招來是非，在飯桌上反而沒有先前在畫舫里那么隨意自在了。

    人們坐在一塊兒吃吃喝喝，說的都是家常，只字不提方才遇到的那些人。

    用完飯，眾人又在得月樓吃了陣兒茶消食，直到未時，一行人才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方氏和兩個嫂嫂，還有方敏是坐的一輛馬車。

    之前朱氏在得月樓憋了許久，現(xiàn)在總算可以暢所欲言了，兩眼放光道：“那郎君真是生得俊！”

    方氏打了她一下，“二嫂還惦記著呢?！?/br>
    周氏也八卦道：“我粗粗瞧了一眼，當真一表人才?！?/br>
    方氏用當初秦致坤說話的語氣道：“人家是國公府的世子，天子是外甥，長姐是太后，先帝親賜的探花，現(xiàn)任大理寺少卿，四品，天之驕子一般的人物，放眼整個京城里也尋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物了?！?/br>
    兩個嫂嫂聽得咂舌，周氏道：“這樣的世家背景當真了不得。”

    方氏：“所以勿要在背后議論，那樣的貴人，咱們?nèi)遣黄?。?/br>
    朱氏激動道：“京城里當真藏龍臥虎，王、公、侯、伯這些爵位，我起先覺得那賀家就已經(jīng)了不起了，伯爵府，天上一般的家世，哪曾想你們身邊還有更厲害的。”

    方氏打趣道：“再厲害也不是自家的，你激動什么？”

    朱氏：“……”

    周氏道：“大妹子手里不是還有幾個閨女么，說不準還能再攀?！?/br>
    方氏被逗笑了，“三嫂你當那些王公貴族是瓜呢，相中了哪個摘回去就是了?！?/br>
    周氏艷羨道：“還是你們家好，在京中這樣的地方，進進出出皆是權(quán)貴，女兒們也能相到好人家，不像我家敏敏，只能在鄉(xiāng)下小戶人家過過日子。”

    方敏不贊同道：“阿娘，人比人氣死人，小富即安挺好。”

    方氏也道：“敏敏說得不錯，我們初來乍到去瑞王府做客時，那些貴女也是瞧不起我們家的女兒們，當初在誠意伯府還打欺心，仗著家世欺負你，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哪有那么好混的?！?/br>
    方敏：“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就好比方才，因為有那些權(quán)貴在場，咱們吃個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說錯了話恐叫人傳了去，若是在老家，也不至于這般謹慎?！?/br>
    朱氏道：“這倒是真的，老家自在?！?/br>
    方氏提醒她們道：“親迎那天切記謹言慎行，來接親的全都是有頭有臉的郎君們，個個都是誠意伯府結(jié)交的朋友家眷，那些人咱們?nèi)遣黄?，勿要出了岔子，得罪了?！?/br>
    周氏道：“聽你這一說，我倒是緊張起來了?！?/br>
    朱氏：“瞧你這點出息！”

    后頭的馬車里也在談論之前在得月樓里的情形。

    秦宛如和秦大娘，秦二娘，還有段珍娘坐在一塊兒，段珍娘道：“先前我看到那人在瞧三妹?！?/br>
    秦宛如：“？？？”

    段珍娘暗搓搓道：“國公府家的世子當真生得??！”

    秦二娘撇嘴道：“就性子不好，一看就是個棘手貨?！?/br>
    段珍娘：“嗐，人家有美貌，家世背景又好，且還是探花郎，脾氣難伺候一點，倒也沒什么?！?/br>
    這話秦二娘是服氣的。

    段珍娘上下打量她道：“咱們二妹也有美貌才華，不若像大娘那樣再上進一點兒，也撈個公侯什么的回來？”

    秦二娘哭笑不得，“表姐，你當撈地里頭的瓜呢?！庇值?，“那些個高門大戶，我秦宛倩攀不起?！?/br>
    段珍娘：“你也別妄自菲薄，樣貌生得好，肚子里有墨水，棋藝精湛，擊鞠技藝也不錯，哪樣都拿得出手，不比那些貴女們差?！?/br>
    秦二娘歪到秦宛如身上，“我這輩子是進不了高門大戶的，光不準男方納妾這一條就沒有人受得了，更何況那些富貴人家？”

    秦宛如道：“二姐莫要泄氣，賀家郎君不就是許諾不納妾的嗎？”

    秦二娘瞥了她一眼，“這京城有多少個賀二郎？”

    秦宛如閉嘴，世道如此，這樣的男人確實蠻少。

    段珍娘戳她的肩膀，“我覺得國公府家的世子就挺好。”

    秦宛如：“？？？”

    段珍娘：“方才我看到了，他有在瞧你?！?/br>
    秦宛如“呵呵”兩聲，“然后呢？”

    段珍娘：“不若想想法子，也去攀一個？”

    秦宛如憋了憋，厚顏無恥道：“我拿什么去攀，拿那本《武林志》去跟他討論降龍十八式？”

    此話一出，幾人全都失笑出聲。

    秦大娘羞惱道：“三妹沒個正經(jīng)，還嫌臉丟得不夠盡?！?/br>
    秦宛如破罐子破摔道：“方才表姐不是說王簡瞧我么，我看春宮被他逮著了，他能不瞧我么，瞧我的臉皮有多厚呢。”

    段珍娘忍俊不禁。

    有時候她覺得這丫頭跟活寶一樣，逗樂子最有趣了。

    回到秦家后，幾個姑娘去后宅小憩。之后兩天方氏帶娘家人到坊里轉(zhuǎn)轉(zhuǎn)，而方二娘則是在婚期臨近的前五日才到的京。

    方老夫人得知自家閨女進京的消息，早就盼著了。

    方二娘風塵仆仆趕來吃喜酒，一進院子就咋咋呼呼。

    聽到她的聲音，廂房里的周氏出來探情形，高興道：“林慧你怎么這時候才來！”

    方二娘喜笑顏開，“三嫂！”

    接著方大郎從正房出來，喚道：“二妹！”

    方二娘上前道：“大哥，大嫂來了嗎？”

    方大郎拉過她的胳膊，“她身子弱，經(jīng)不起折騰，娘家那邊也有喜酒要cao辦，沒來?！庇值?，“趕緊去給秦老夫人見禮?！?/br>
    “阿娘他們呢？”

    “在屋里，知道你要來了，都盼著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