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咸魚大佬搞種田 第53節(jié)
王簡瘋了似的沖上前,竇維和嚴禹諸的遺體已經(jīng)被處理妥當,他們安靜地躺在那里,好似睡著了般。 竇昌懷黯然道:“父親說,他對不住你?!?/br> 王簡臉上的表情扭曲得可怕,他的喉嚨像被人掐住了般,絕望又無助。 看到他茫然又手足無措的樣子,竇昌懷心底泛起了心疼,訥訥道:“請三郎節(jié)哀。” 王簡淚眼模糊,那張年輕的臉龐上沾染了本不屬于他的掙扎,喉結(jié)滾動,他沙啞道:“昨晚,他們都還好好的?!?/br> 竇昌懷沉默。 王簡失控地沖上去揪住他的衣襟,憤怒道:“阿兄,昨晚老師都還好好的!” 竇昌懷靜靜地望著他,字字錐心道:“父親說,他這一生光明磊落,唯獨你王簡,是他唯一虧欠的人,他對不住你?!?/br> 這話把王簡徹底擊潰了,溫熱的淚水滾落到手臂上,竇昌懷仿佛聽到了那個年輕人心碎的聲音。 那張年輕俊朗的面龐被悲傷浸染,它一點點染上了他的眉眼,他的靈魂。 那雙支離破碎的眸子里盛滿了掙扎與痛苦,那是忠孝仁義與人間正道的一場苦戰(zhàn)。 它們一點點啃噬著這個年輕人的心,讓他在理智與情感中掙扎徘徊,不得解脫。 竇昌懷輕輕掰開他的手,淡淡道:“父親走得很安詳,他說你已經(jīng)長大了,他也沒有什么好教你的了,往后的路,遵循本心就好?!?/br> 王簡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他人面前哭,毫無體面尊嚴。 他淚眼模糊地望著他,嘶啞問道:“阿兄,你教我什么是本心?” 竇昌懷啞口無言。 王簡泣不成聲,“是讓我拿起屠刀維護你們所謂的正義,去弒父嗎?” 竇昌懷沉默。 王簡絕望又悲傷,“那是生養(yǎng)我二十年的父親,我曾經(jīng)視為一生信仰的存在,我日日祈盼著有朝一日能成為他??墒乾F(xiàn)在你們卻告訴我他是吃人的惡鬼,讓我拿起屠刀大義滅親…… “阿兄,你們也太看得起我王簡了。我為什么要去忤逆他,我只要乖乖聽他的話,待他百年后,國公府的爵位便會落到我手里。 “我有大好的前程,只要對你們視而不見,我便依舊可以做那個清清白白的國公府世子,我為什么要受你們的蠱惑去忤逆他?” 竇昌懷沒有說話,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王簡步步后退,仿若他們這群人是洪水猛獸般。 他面無表情地走到兩具遺體跟前,給他們磕了三個響頭。 “阿兄,我要走了?!?/br> 他說走就走,頭也不回。 竇昌懷默默地望著他走遠的背影,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終是忍下了。 然而不到茶盞功夫,那個人又回來了,紅著眼眶,倔強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來送老師一程?!?/br> 竇昌懷笑了笑,也許他父親并未白白喪命。 這個人,是個君子。 翌日他們把兩具遺體火化后,嚴禹諸的骨灰由嚴家的仆人帶了回去。 竇昌懷則要護送竇維歸鄉(xiāng),家中還有親人等著他回家。 王簡送了他一程,盡最后的師生情誼。 兩人一身白袍,一個攜帶骨灰盒,一個背著靈牌,快馬加鞭趕往洛水。 途中京城那邊消息走漏,國公府派人前來追殺。 他們遇到圍堵那天已經(jīng)接近傍晚,天空烏云密布,黑沉沉的,似要落下來般。 些許小雨從空中滾落下來,十匹駿馬揚蹄飛奔,勢必將竇家人首級奪下。 意識到在劫難逃,王簡二人行到一處狹窄的隘口時忽然勒停馬兒,他沖竇昌懷道:“阿兄先走,我斷后?!?/br> 竇昌懷焦急道:“我不能讓你受到牽連!” 王簡取下用白布包裹的白蠟桿紅纓槍,“你走,我護你?!?/br> “三郎……” “走??!” 眼見陣陣馬蹄聲逼近,竇昌懷還猶豫不定。 王簡狠狠的一槍-刺到馬股上,馬兒吃痛瘋了似的揚蹄狂奔,竇昌懷失聲道:“三郎!” 王簡嘶聲道:“走!” 這處隘口又細又長,便于堵截。 王簡一人一馬阻擋在道路中央,一身白衣孝服,背上背著恩師靈牌,手持白蠟桿紅纓槍,如泰山立頂。 細密的小雨從空中灑落下來,冷風吹動衣袍,他靜靜地等著前來獵殺他們的敵人。 沒過多時,十名黑衣人追擊而來。 王簡御馬后退,將他們引入狹長的通道里,用那套衛(wèi)國公從小教他的王家槍法去屠殺國公府的殺手。 馬匹的嘶鳴聲響徹山谷,一對十的血腥拼殺在細密小雨中拉開了序幕。 他們王家祖輩一生在戰(zhàn)場上拼殺,那套王家槍法流傳了四五代,是第一次用來對付自己人。 王簡如受困的猛獸,把這兩日受到的折磨全都發(fā)泄到那群人身上,下手辛辣殘暴,不留退路。 背上竇維的靈牌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身為王家人的恥辱,嚴禹諸生前的怒斥更是歷歷在目! 你父親把你們王家戰(zhàn)死沙場的忠魂生生玷污了! 你們王家祖輩用性命去掙來的忠烈名聲在他的野心面前一文不值! 以及,元初三十一年,琴娘的丈夫和公公在常州礦場遇難…… 元初三十四年,科場舞弊案致使蔣允先十年寒窗夢破…… 元初三十五年,曲陽賑災糧款被貪,劉大明一家皆在…… 字字錐心,句句刻骨。 那些憤怒的質(zhì)問猶如帶刺的鞭子鞭笞到他的尊嚴上,笞打得面目全非。 雨,越下越大,染透了那身沾血的孝服。 紅纓槍上沾染了腥紅的鮮血,慘烈的哀嚎聲和馬匹的嘶鳴聲在山谷間彌漫。 王簡殺紅了眼,猶如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用殘暴的殺戮去平復心中的怨恨。 他恨竇維,他曾經(jīng)敬重的恩師,用大義凜然的仁義道德去血淋淋地撕開了王家的偽善; 他恨衛(wèi)國公,他曾經(jīng)景仰崇拜的父親,為了私欲折斷了他身為王家人的驕傲; 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與掙扎,夾在忠孝與正道之間無法掙脫。 濃郁的血腥氣息很快就被冷風吹散。 最初那十人并未把王簡放在眼里,他畢竟是嬌生慣養(yǎng)在后宅里的貴人,不像他的兄長那樣是個徹頭徹尾的練家子。 而當十人里一半死在他的槍下后,他們再也不敢小瞧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年輕人。 他猶如一匹嗜血的惡狼,眼眶腥紅,臉上沾了鮮血,殺人又狠又毒。 幾人不敢輕敵。 山谷間的雨愈發(fā)大了,王簡持著紅纓槍,堵在隘口里,槍頭上的鮮血一滴滴往下墜落。 他馬術(shù)精湛,只要在馬背上,幾乎可以與馬合二為一,他們根本就沒法擒拿他。 那家伙又非常狡猾,仗著隘口優(yōu)勢以一敵十,再加之紅纓槍又是長兵器,使得他們不敢近身,吃了不少的虧。 幾人相視幾眼,想法子把他逼落下馬再收拾。 雙方莫約纏斗了茶盞功夫,又喪生了一人才換得把王簡逼落下馬的機會。他吃了虧,在地上狼狽翻滾,幾人聯(lián)手攻擊。 王簡爆發(fā)出全身力量拼殺,一人的劍落忽地到他的手腕上,迫使他棄槍躲避,隨后麻利地撿起尸體上的利劍應對。 這場血戰(zhàn),是王簡一生中廝殺得最艱難慘烈的一場。 那身素白的孝服裂開了好幾道口子,背上的靈牌被打落在地。 一人勒馬踩踏。 他徹底憤怒了,重新拿到紅纓槍后,爆發(fā)出排山倒海的力量,一棍打到馬腿上。 馬兒吃痛跪了下去,馬背上的人摔落下來,被他一槍捅死了。 慘烈的哀嚎聲和腥紅的鮮血刺激著王簡的神經(jīng),變得更加殺戮瘋狂,硬是豁出去把十人一個個斬殺。 直到最后一人受傷在地上苦苦掙扎哀求他饒命,他毫不留情的一槍捅去,把那人活生生捅穿了一個血窟窿。 那人瞪大眼睛痛苦地抽搐,他看著他冷不丁笑了起來。 那張白皙的臉上沾染了鮮血,一雙腥紅的丹鳳眼里含著變態(tài)的笑意,整個五官都被反常的艷麗籠罩,危險到極致,猖狂到極致。 重新?lián)炱鹚榈舻撵`牌,王簡將它背到背上,翻身上馬,冒雨前行。 一場大雨澆滅了這場慘烈的血腥殺戮,它很快就將地上的血腥沖刷干凈。 那十人的尸體在山間荒野里無人祭拜,如果說他們的死亡是王簡屠殺的開始,那么接下來,他將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黑夜,將整個大地吞噬。 竇昌懷到底擔心王簡不能應付,躲在前面的一處亂石旁等他。 聽到急促的馬蹄聲,在昏暗中瞧見那身白衣孝服,他激動呼道:“三郎!” 第37章 我膽小 你當是海底撈呢 王簡勒停馬兒。 竇昌懷從石堆里跑出來, 見他安然無恙,幾乎想哭,“三郎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