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刃之芒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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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荷不打算跟喻池吐槽,他和傅畢凱是發(fā)小,說不定背后感情比表面深厚;也不能找言洲,言洲和傅畢凱是公認的鐵哥們,傅畢凱又非常推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臺詞。 也許只有身為同胞的甄能君可以理解她的危險感。 * 祖荷睡醒午覺,沒等到喻池敲門,終于有一回比他還快,欣喜去敲他家門。 喻池家兩層門,外面一層經(jīng)常不鎖,祖荷敲過,隔著門花撞進喻莉華目光里,對方招招手,讓她直接進來。 祖荷來的次數(shù)多了,玄關(guān)有一雙基本她專用的皮卡丘拖鞋,現(xiàn)在天冷換成一對皮卡丘棉拖。 “在里面呢?!庇骼蛉A示意敞開的主臥門。 “喻池喻池——” 祖荷經(jīng)常叫兩遍名字,聽岔了像“1717”,有時她甚至懷疑自己也發(fā)“一七”的音。 主臥多加了寫字桌和電腦桌,喻池的床只有一米二,祖荷送他的菠蘿“練習枕”顯眼放置,估計洗的次數(shù)多,邊角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 喻池就坐在床邊,彎腰低頭撕小腿假肢的海綿“肌rou”,整塊小腿“肌rou”完整剝除,令人想起剔骨手法嫻熟的屠夫。 祖荷著實愣了一下。 據(jù)她所知,喻池只有兩根假肢——運動型和日常型——現(xiàn)在無疑是那根日常型,腳板就是樹脂假腳,不像上午一截赤-裸鋼板。 祖荷兜著雙手靠近,低頭打量半晌,斟酌問:“這個‘肌rou’……還可以換的嗎?” 喻池忽然把“肌rou”投進垃圾桶,扶著寫字桌站起,交替頓了兩下腳。 “不換,扔了?!?/br> 186cm大高個站直的那一瞬,祖荷忍不住“wow”一聲,喻池的確不像要換一根假肢,或者換一片“肌rou”的著裝:以往的休閑長褲不見了,也沒有卷起褲管,眼前是一套讓人眼前一亮的打扮。 身上一件深藍色沖鋒衣,下面一條寬松黑色五分褲,底下一條黑色運動打底褲,左褲管從膝蓋處剪掉,撕掉“肌rou”的假肢暴露出黑色合金“脛骨”,腳上一雙黑色運動鞋——顯然新買的,才會穿進室內(nèi)。 下身統(tǒng)一的黑色,一來模糊接受腔和褲管的分界,二來黑色增加機械感和冷酷美,黑色合金假肢像與生俱來,增加高科技的睿智感。 最主要這樣打扮方便他冬天開關(guān)關(guān)節(jié)鎖。 喻池在他的外表極限上做到了最美。 喻莉華聞聲過來,也像祖荷駐足啞然。 喻池問:“你們覺得怎樣?” 他去向舒那配假肢時,看到廣場的滑板少年也是打底褲加五分褲的打扮,而他們這個時尚遲緩的城市,打底褲還是女性專屬,路上鮮少有男的這么穿,在校園里更是絕跡,甚至會被當成“娘炮”。 然而校運會暴露假肢讓他粉碎“假肢羞恥”,這樣的“著裝羞恥”只如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喻莉華也是先注意到他撕掉的“小腿肌rou”,向舒也說那只是雞肋,不過為了平衡兩邊褲管的視覺效果,所以運動型假肢直接棄用,減少不必要的阻力。 喻池出事后,喻莉華認識許多類似情況的家庭,有些家長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孩子的特殊,誠然他們沒有低估人性的復雜,但如今共融環(huán)境日益進步和諧,離不開那些“勇于暴露”的老家長和大孩子的努力推進。 他們就是特殊孩子,需要特殊幫助,沒必要假裝像個正常人。 喻莉華作為乘涼的后人,也想盡自己的一份力,現(xiàn)在喻池又比她先行一步,她很難描繪內(nèi)心感受,欣慰,鼓舞,感動,兼而有之。 她話語不自覺帶上顫音:“我覺得很好!很精神!” 祖荷輕輕拊掌,抵在唇前,仿佛給他拜了一下,目光不掩贊頌,說:“我也覺得很帥!超級超級帥!” 喻池似乎招架不住喻莉華的反應,哭笑不得咕噥:“怎么她沒哭你倒哭了?!?/br> 喻莉華不好意思印印眼角,強裝道:“沒有啊?誰哭了?” 祖荷說:“什么叫‘我沒哭喻老師倒哭了’?說得好像我經(jīng)??抟粯印!?/br> 喻池往外面走,說:“不是嗎?你第一次來醫(yī)院看我就哭了?!?/br> 祖荷跟上他的步伐:“那還不是因為醫(yī)院的福爾——來蘇水太刺鼻啦,我忍不住?!?/br> “你剛才想說福爾馬林?” “怎么可能!你空耳了!幻聽了!” “福爾馬林泡尸體的,你真聞過嗎?”喻池氣笑了,“你說我是尸體?” “來蘇水!來蘇水!我說來蘇水,比煙味還臭的來蘇水,少污蔑我!——喻老師我們先走啦!” 兩個人吵吵鬧鬧出門參加最后一下午的校運會。 * 傅畢凱經(jīng)過上午一役,身心備受打擊,下午400米決賽不意外表現(xiàn)平平。 閉幕式時,祖荷履行給自己許的承諾:穿上開幕式的皮卡丘充氣服。 本來應該像開幕式一樣,皮卡丘走在方塊隊前領(lǐng)頭,臨開場言洲搬了祖荷的單車來,說:“既然我走了開場式,也應該走完閉幕式才對,這才叫有始有終嘛。我騎車帶你,免得你貪玩走成s型。” 祖荷拍起皮卡丘兩只肥乎的黃毛手,小碎步扭著笨拙的屁股,悶悶的聲音漏出來:“好呀。” 言洲跨坐單車,準備踩踏腳,一道聲音從身旁飄來—— “我來?!?/br> 還沒等言洲好言婉拒,皮卡丘又拍著手歡呼:“好呀!” “……你們要不要這么不把我放眼里?” 吐槽歸吐槽,言洲還是麻溜將單車送給喻池。 目光掠過對方赤露的假肢,他不禁一頓,第一印象:跟早上的不一樣了。 望向別處后,言洲心里還殘留一股微妙,好像有什么事懸而未決。 他下意識又往回那條特別的腿,電光火石間有了靈感和答案:不對!喻池之前日常著裝根本不會把假肢露出來,這下坦坦蕩蕩,言洲看了又看,覺得特殊是有點特殊,但絕對稱不上怪異,應該說是一種風格。 他沖著喻池背影兀自一笑,反被傅畢凱一按頭:“發(fā)什么花癡?!?/br> “……” 高三一班方陣隊前出現(xiàn)奇特的一幕:一個眾所周知上下樓梯困難的男生,慢騰騰踩著單車,拉著一束鮮艷的彩色氣球,身旁伴著一只胖乎乎的皮卡丘,兒童籃球般大小的手掌偶爾推男生一把,單車好像變成皮卡丘的玩具車。 經(jīng)過主席臺,皮卡丘歡悅蹦了蹦,從斜挎的紅色小包掏出一抓什么,就近朝高一的方塊隊撒去。 是糖果! 十六七歲的學生玩心大,旁邊沒搶到多少的方塊隊中冒出一道聲音:“皮卡丘,這邊沒有嗎?” 祖荷又往那邊撒一把,跟在公園魚塘撒魚糧似的,引得萬魚奔騰。 本班方塊隊中的言洲:“她在發(fā)喜糖嗎?” 傅畢凱:“……” 祖荷把袋口往下抖一抖,意思是:你們看,有沒了? 高一學弟學妹們哀嘆連連。 皮卡丘蹦跶回到單車那邊,推著后座,笨重又費勁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替她加油。 腳踏旋轉(zhuǎn)過快,喻池不得不離開腳踏,腳抬離地。 從病床醒來,發(fā)現(xiàn)左腿飛去外太空那刻,喻池覺得他會和曾經(jīng)喜愛的東西絕緣,長跑,騎車,游泳,甚至和同學一起上課;出院短短半年,他重新踏上塑膠跑道,像車禍那晚踩上單車,身旁還多了一只快樂的皮卡丘。 人生像跑道,孤獨而漫長,卻不像跑道有閉環(huán)輪回,左腿再也不會回來找他,但他希望快樂能像這400米一圈的跑道,他可以一圈又一圈,無止境走下去。 這樣機械的喻池,帶著一只滾圓毛絨的黃色皮卡丘,皮卡丘作出沖天的動作,嘴巴開懷咧開。 冷酷遇上可愛,沉靜碰上幼稚,畫面有著矛盾的分裂感,又意外地和諧。 可能就是鋼鐵俠陪著皮卡丘來人間吧。 祖荷一直用鏡頭收集別人,這一次,她變成了別人的收藏。 * 當晚晚自習,不少人還沉浸在校運會的氛圍了,敲了自習課鈴聲班級還像菜市場。 上了高三,學習以外的勝負無足輕重,周圍同學差不多忘記傅畢凱的雙項失意,連他也放過自己。 傅畢凱和好幾個男生在后門,門口到教室北面窗戶的狹小過道成了跑道,傅畢凱跑來跑去,但是姿勢不流暢,左腿明顯繃直,轉(zhuǎn)彎時更顯生硬,用右腳把左腳帶過來的,像瘸腿僵尸。 有人神情微妙,有人會心一笑,夸一句“牛逼”贊美他的演技。 言洲匆匆來遲,也不知在門口停頓多久,最后和傅畢凱在后門擦肩。 “干什么好事去,忙那么晚?”傅畢凱跟言洲打招呼。 言洲恍若未聞,肩膀一沉,將傅畢凱撞一踉蹌。 傅畢凱熊性上腦,火了,推他一掌,道:“干什么?發(fā)什么羊癲瘋,皮癢了啊!” “來??!”言洲雙手插褲兜,微仰下巴,輕咬著一線下唇。 兩人鞋尖相對,一邊的胸膛前傾,另一邊立刻抵回去,像黏在一起的兩根冰棍。 二人堵門,水泄不通。祖荷和喻池也來了,她懶得折回前門,嚷嚷道:“干嘛干嘛呢,交通堵塞了,嘟嘟嘟——交警來了,趕緊的散了散了?!?/br> 言洲瞥見她身后的話題主角,傅畢凱跟人家的風光月霽一比簡直跳梁小丑,他當下不屑計較,退開讓道。 可惜內(nèi)心激蕩,所思所想不由脫口而出:“不跟你一般見識?!?/br> 言洲這副不屑為伍的口吻,哪像平日“唯傅是從”的跟班,傅畢凱勃然大怒,狠狠把言洲一推。 這一踉蹌,言洲要是像夏天穿拖鞋,估計鞋都掉了,哪能忍得下這口氣。 兩個人登時扭打起來,撞到附近課桌,桌腳擦出尖銳聲響,桌上書本散然落地,嚇得附近同學連筆也來不及擱下,繼續(xù)握著筆跳一邊躲開。 祖荷不知前情,登時懵然,而且言洲和傅畢凱平均身高一米八,兩頭瘋牛斗起來,她不敢貿(mào)然上前勸架,只能明哲保身閃到一邊,用言語制止。 喻池很久沒碰到這種場面,也是一頓,顧不及自身不便,下意識先行抱住言洲,其他男生趕忙上陣,賓斌終于發(fā)揮班干部的維和作用,用一己之軀隔開二人。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正牌交警”到來,唐雯瑛出現(xiàn)在后門,厲聲道:“干什么呢?你們兩個?校運會剛結(jié)束,再開一場給你們打擂臺?” 第16章 言洲默默幫同學一起將課桌抬回原位,將撞掉的書和文具撿回課桌,傅畢凱當場被唐雯瑛叫出樓梯口談話。 等言洲也上完思想政治課,唐雯瑛登上講臺,扭頭看一眼黑板旁的時鐘,扶著講臺邊緣道:“同學們,先暫停一下,我們利用十分鐘的時間強調(diào)一下紀律問題——” 祖荷偷偷把草稿本遞到鄰桌:“你沒事吧?你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