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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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說罷, 抬腳沿著溪流往下走,幾道提燈籠的黑影瞬間會意,匆忙跟上。 即便有皇帝赦罪,邵安也不敢隨意開口, 他跟在皇帝身后,慎重道,太子已經(jīng)及冠,想的自然是國事天下事。 若真如你所說,朕也不需要到這里一趟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皇帝比誰都清楚。 邵安視線微抬,陛下來這里,是為了太子殿下嗎?難道不是為了七皇子? 皇帝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邵安背脊生寒,連忙垂下頭,臣失言。 從山澗上往下看,燈籠的火光微弱,朦朦朧朧中可以看見身處黑暗中的幾道身影。 鄭綸神色冷淡的站起來,手指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幾聲。 他把手探進(jìn)衣襟,拿出一個瓷白的拇指大的瓶子,瓶身潔白無瑕,鄭綸輕輕一晃,松了口氣。 雄蟲沒有死,明月也安然無恙。 鄭綸緊了緊手中的瓷瓶,抬腳離去,卻是轉(zhuǎn)身進(jìn)了身后的樹林里。 雄雌兩蟲不能離得太遠(yuǎn),否則雄蟲不會這么安靜,明月一定在附近。 咚 明月從睡夢中驚醒,他坐起來,倚著大樹發(fā)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才他好像聽到了咚的一聲,從樹林深處遠(yuǎn)遠(yuǎn)傳來,震得他耳廓發(fā)疼。 容陌就睡在他身旁,一只手環(huán)在他腰腹,明月一動,他也跟著醒了過來,目光清明,仿佛剛才熟睡的人不是他一樣。 怎么了?容陌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坐了起來。 明月?lián)u搖頭,沒有說話。 容陌抬頭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月亮,還早,再睡一會兒。 我睡不著。明月不知為何,忽然想嘆口氣。他把腰腹間的手拿開,站了起來,我想去走走。 容陌支起一條腿,抵著下顎看他,去哪里?他問,聲音里也沒有不悅的情緒。 明月轉(zhuǎn)過頭,平靜道,不去哪里,就想走走。 容陌還是盯著他看,好一會兒,笑道,這附近的蟲蛇可不少,你小心些,別離我太遠(yuǎn)。 明月點了點頭。 柴火燃燒后只剩下一堆木炭還在燃著火光,容陌看著明月遠(yuǎn)去的背影,臉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有些陰郁。 明月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目光穿過縱橫交錯的枝葉,看見容陌一個人坐在火堆旁,他支著一條長腿,背倚著樹,幾縷長發(fā)落在臉頰上,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寂寞。 明月微微一怔,垂下眼簾,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去。 燃著火光的木炭漸漸變成碳灰,容陌坐在樹下靜靜的等,許久,空氣中傳來一陣嘆息。 容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一向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遠(yuǎn)處云端有一絲霞光,容陌站起來,接過一旁下屬遞過來的密函。 少主怎么把他給放了?他可是太子點名要抓的人。下屬低聲開口。 看太子這架勢,是不達(dá)目的不罷休,正好可以把這個人抓來獻(xiàn)給太子,以熄太子的怒火。 太子只是想給七皇子找點不痛快罷了,未必是真的要他。容陌打開密函。 下屬不說話。 太子有什么動靜?容陌神色冷淡的看完,把密函直接拋進(jìn)地上的碳灰里,碳灰里還有著火光,三兩下就將密函燃燒殆盡。 太子那邊不見有動靜,不過,七皇子到塢鄉(xiāng)了。其一從黑暗中走出來,他腰間掛著佩劍,烏發(fā)高束,看起來風(fēng)流倜儻。 容陌瞇了瞇眼,他真是不要命了,若是在這里撞上皇帝誰把他放出來了?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口,一旁的其一聽了卻道,皇帝一向?qū)檺燮呋首?,或許事情沒我們想的那么糟。 你信嗎?容陌嗤笑一聲,抬腳向明月的方向走去,太子和七皇子之間的爭斗是他們的事,不要牽連到我就行。 其一冷靜的跟上去,可是少主,您別忘了皇帝陛下。 容陌,圣命難違,陛下的命令我怎么敢違抗?若不是皇帝中途插手,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跟七皇子統(tǒng)一戰(zhàn)線。 其一還想開口,容陌打斷他的話,你的人跟著他嗎?他說的是明月。 其一愣了愣,少主,既然七皇子已經(jīng)出了江陵,您該回京了。 雖然不知道太子又在搞什么鬼,但既然皇帝的命令已經(jīng)完成,就沒必要再呆下去了。且不說七皇子那邊會出什么問題,但憑皇帝在昌黎這一點,容陌就不得不回京城。 其一。容陌回過頭,臉色平靜,閉嘴。 是!其一張張嘴,閉緊了嘴巴。 明月身后跟著幾道如影隨形的黑影。他扶著樹喘了口氣,忍著腳踝的抽痛,又繼續(xù)往前走。 他腳下踩著細(xì)碎的沙石,透過淡淡的月光,可以看見不遠(yuǎn)處凌凌波光的溪流。 溪水潺潺流動,明月走到水邊。這條小溪蜿蜒而下,水位不深不淺。 明月猶豫了一下,向水里走去,他想順著這條溪流,回去找鄭綸。 第69章 .41 鮫人滿月 撲通水浪四濺。 凌凌波光的溪水里, 有一尾滑溜溜的大魚側(cè)身翻過,尾鰭躍出水面,露出側(cè)線優(yōu)美的弧度,在月色下,魚尾細(xì)密的鱗片像冰藍(lán)色寶石一樣熠熠生輝。 隱藏在四處的黑影早已散去, 容陌踩在細(xì)碎的沙石上, 半個身子被黑暗遮掩, 他神色驚愣的看著那沉入水底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的尾鰭。 明月游的很快, 沿著溪流順流而下, 很快游到了當(dāng)時的那個深水潭里。 四周靜悄悄的,死寂一般,連偶爾可以聽到的蟲鳴聲都仿佛在一息之間消失得干干凈凈。 明月沒有注意到這個細(xì)節(jié),他只是覺得有些不安??s卷在水底下的尾巴時不時拍打著河卵石,他抬起頭,看見水面上有一圈圈的光影, 那是月光灑在水面上獨有的凌凌波光, 像盈盈秋水, 看著格外漂亮。 明月在江陵河的時候,每逢花燈節(jié), 人類放祈愿燈的時候, 他就會從河底下跑出來,躲在橋底下,攀著水中石塊微微探出頭,看見絢爛的煙火綻放, 還會露出好奇的神色。 那時候的月色也像這么溫柔,跟飄浮在江陵河上的祈愿燈一樣漂亮。 明月呆呆地看了一會兒,探出頭,水珠從他透明的耳鰭上滑落,滴在他海藻一樣的長發(fā)上。 山澗周圍都是樹,茂密的樹林幾乎遮天蔽日,將夜空中灑下來的月光遮擋在外,只露出漆黑幽深的一片。 溪水潺潺流動,明月鉆進(jìn)水底,向岸邊游去,他的尾巴修長有力,比孔雀翠綠的尾羽還要吸引人的視線。 咳咳。 到底是不適應(yīng)在這么淺的溪流里游泳,明月的雙腿本就有許多傷口,此刻變回尾巴游動起來,不免有些疼痛。 溪流邊盤踞著許多大樹的樹根,他游到岸邊,伸手攀了上去,以此來借助樹根的力量好爬上岸。 離開了水,明月的尾巴就再也使不上力氣,他咬著牙攀著樹根,一下一下試著將尾巴抬起,最后成功挪到了岸邊的巖石上。 明月嘆了口氣,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被樹枝勾破成長條狀的衣衫,頭發(fā)也濕答答的散著,隨著他的動作垂落到樹根縫隙里,看起來很是狼狽。 挪,再挪,又向前爬了幾步。明月尾巴上的鱗片像寶石一樣堅硬,根本不懼怕大幅度的挪動,只是他的雙手白皙細(xì)膩,像一塊美玉一般無暇,卻因為雙手借力的緣故而變得傷痕累累。 疼。不知蹭到了什么,明月猛地縮回手,疼得眼淚直打轉(zhuǎn)。 他方才的動作不大,只露出細(xì)微的聲響,在不遠(yuǎn)處閉目養(yǎng)神的男人蹙了蹙眉,以為是被風(fēng)吹動的枝葉,可明月一聲委屈的疼,卻讓男人緩緩的睜開了眼。 男人倚著的樹枝葉繁多,他曲著一條長腿坐在樹干上,聽到明月的聲音,微微轉(zhuǎn)過頭。 目光穿過并不那么茂密的樹葉,男人瞳孔微縮。 明月不知危險來臨,他好不容易爬上岸,正側(cè)著尾巴曬月光。今晚的月光又美麗又迷人,他枕著樹根,目光落到溪水上,思緒不知道飛到了哪里。 空氣有點涼,尾巴很難干,明月后知后覺,甩開尾鰭,在地上輕輕拍打著。 男人身手利落,從樹上一躍而下,動作如行云流水,又優(yōu)雅至極。 明月擰了擰衣角的水,拿衣袖去擦腰腹上的鱗片,他尾巴上的鱗片還有點濕,明月伸手摸了摸,心里有些焦躁。 夜里的風(fēng)微微微拂來,吹動地上的枯葉,明月耳鰭動了動,他似乎聽到地上枯枝敗葉被人輕輕踩在腳下的聲音。 這不是錯覺。 明月瞳孔緊縮,身側(cè)的呼吸聲輕緩,來人彎下腰,一只手抵在明月緊靠的大樹上,呈環(huán)抱的姿勢,把明月禁錮在雙臂下。 明月手指發(fā)白,瞳孔里隱隱溢出恐懼,他不再懼怕人類,因此在發(fā)現(xiàn)人類的第一瞬間就是用力把對方推了出去,他拼命的往后爬,卻被早有預(yù)料的男人一把摟過腰身。 明月心底的恐慌像洪水蔓延,他不受控制的尖叫起來,一邊掙扎一邊躲避。鮫人一族的特性,聲音就是他們最厲害的武器,族群在大海定居的時候,甚至可以利用聲音來控制海浪。 男人痛苦的鄒緊眉頭,他的嘴角溢出一點血跡,卻怎么也無法放開懷里的人。明月知道自己聲音的厲害,就算面對蘇席當(dāng)初的抓捕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的一面,他怕那些人類會死在江陵河上。 男人卻像早已習(xí)慣一樣,甚至微微嘆了口氣,安靜一點,有人過來了。 明月動作一滯,眼里的懼意還在,太子? 蘇已摟著他,坐到地上,他把明月抱到自己的腿上,將自己的一邊袖子用力撕開,低頭給明月擦拭尾巴。 這些日子,你過得還好嗎?他壓低了聲音,清冷的音色中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明月僵直著身體任他擦拭,仿佛蘇已手上拿著的是一把刀,而現(xiàn)在那把刀,則架在他的尾巴上。 怎么不說話?蘇已看見他脖子上掛著的串珠,動作一頓,伸手將它摘了下來。 明月慌忙伸手,這是我的東西。 你不能帶著它,聽話,有人正憑借著這東西來找你。 說話間,似乎溪流另一頭也傳來了細(xì)微的聲響。 安靜一些。蘇已愈發(fā)壓低了聲音。 明月手指發(fā)緊,他不敢相信蘇已的話,除了蘇席,他誰都不相信。 蘇已也看出了他的癥結(jié)所在,伸手摸上他冰涼的臉頰,我確實,有派人追捕過你和鄭綸,但我從未下過追殺的命令。 蘇已的手很涼,明月微微一縮,想要躲開這親昵的動作,那蘇席呢?既然如此,那蘇席呢? 是他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馬腳,我若是沒有動作,他就會被押送到京城問罪。 蘇已收回手,繼續(xù)擦拭明月的尾巴,鄭綸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知道你是特地回來找他,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面不改色的撒謊,大概是所有皇家子弟的看家本領(lǐng),太子也不例外。 第70章 .42 鮫人滿月 尾巴擦干, 在蘇已的目光下轉(zhuǎn)換成白皙細(xì)膩的雙腿。明月用蒼白的臉色看著他,蘇已也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靜,好像什么都沒看到一樣。 你明月張張嘴,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握緊。 蘇已往后挪了挪身體, 意有所指的問, 站的起來嗎? 明月不敢直視蘇已, 他垂下頭, 輕輕道了句, 能。 然而從蘇已的角度,卻偏偏將他復(fù)雜惶然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嘆,將人攔腰抱起放到地上,還輕輕的拍了拍明月衣角上的灰塵。 這里有條岔路,蘇席就在路的盡頭等你,你若要去找他, 天亮之后再去。 明月以為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 但實際上, 他只是愣了一下。 他從江陵出來已有月余,初時確實憂心焦慮于蘇席, 也時常夜不能寐, 但或許是預(yù)感到蘇席不會有危險,也或許是蘇席以往給他的印象太深刻,明月心中隱隱明白,蘇席只是暫時出不了江陵而已。 而最危險的, 是他和鄭綸。 怎么了?蘇已看著他,伸手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給明月穿上。 明月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些什么,他總覺得自己有很多話想說,然而話到了嘴邊,他又一句都說不出來。 他垂下眼簾,良久,搖頭,沒什么。 蘇已知道他想問什么,但現(xiàn)在明顯不是說話的時候,因為對岸隱隱有火光靠近。 別說話。他一把攥緊明月的手臂,蹙著眉頭道,跟我來。 明月站在他面前,看不到身后微弱的火光,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蘇已神色冷淡,將明月攔腰抱起,藏到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上,低聲囑咐,不管聽到什么,都不要出聲,知道嗎? 明月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神色不安的看著他。 蘇已伸手替他攏緊衣襟,別怕,你在這里等我。 月色淺淡,邵安提著燈籠在前面帶路,陛下?找到了嗎? 他們沿著溪流一路走上來,眼看著月影西斜,但皇帝卻一副沒打算回公館的模樣。 陛下? 皇帝沒有說話,他停下腳步,從長袖中拿出一片鱗片,鱗片對著月光,熠熠生輝,皇帝的目光也愈發(fā)深沉。 皇室由來已久,皇帝身為帝王,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其中就有這樣的鱗片。 邵安,回去。他聲音里聽不出有什么情緒。 邵安正提著燈籠準(zhǔn)備往前走,聽到皇帝的話愣了愣,陛下不找了嗎?雖然他并不知道陛下在找什么,但看陛下的神色,一定是極為感興致的東西。 皇帝手指摩挲了一下鱗片。 邵安轉(zhuǎn)過身,又迎著皇帝往回走,他一路上不敢抬頭,因此并不知道皇帝手上拿著的是什么東西。 明月從溪水中逆流而上,尾巴蹭到水底的河卵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掉了好幾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