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人站一處卻不突兀，反而挺和諧，各自有風(fēng)格，都生得養(yǎng)眼，一個明艷成熟，落落大方，一個青春元氣，長相中又帶著點純欲味道，不失小性感。

    寧知比明舒高一些，目測有178，不聲不響地干站在一旁還是很有壓迫感。明舒直視前方，表面上裝作不經(jīng)意，心里卻在估摸著這人的外形條件，有了個大致的衡量。

    平心而論，這小鬼確實非常適合當(dāng)模特，不管是身材身高方面，還是那張線條感十足的臉，亦或者整體的不羈氣質(zhì)，簽下來絕對不虧。她就是照著成為超模的條件長的，各方面都出色，只是現(xiàn)在還差些火候，簽下來了必須得重點訓(xùn)練一陣子，多半要折騰一番。

    可這種長相還是有限制，寧知以后肯定走不了東方風(fēng)情的路子，不論是從國人的傳統(tǒng)審美，還是依據(jù)國外的刻板印象，她都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差太遠(yuǎn)了。這人的身份雖是實打?qū)嵉闹袊耍z傳上只繼承到了四分之一的血脈，輪廓和眉眼都與周圍的普通人有較大的區(qū)別。

    當(dāng)然，好看還是好看的，漂亮的高級臉，可塑性強，又不過分搶鏡，不管是在日常里，還是以后走上T臺，必定是一抹亮眼的存在。

    明舒都跟AURORA集團(tuán)談妥了，也在私下里與莊啟年聊過兩次，她有那個意向，愿意著手培養(yǎng)，現(xiàn)在就看寧知的個人想法了。

    這事也簡單也難，反正強迫不了對方。明舒都明白，即使不參與其中，可也能猜到寧知近幾天應(yīng)該是回去了一趟。

    莊啟年在電話里講，說是都同寧知商量過了。

    就在昨天晚上，當(dāng)時明舒還在老店里。

    電梯上行，平穩(wěn)向?qū)?yīng)的樓層升去。

    明舒佯作不了解，將手提袋置于面前，忽然問：最近在忙什么？

    寧知同樣平視前邊，望著上面的兩道身影，半晌，平靜回道：有事，去了城南。

    城南，寧家老宅的方向。

    明舒?zhèn)葌?cè)身，回家里了？

    對方不否認(rèn)，嗯聲。

    這樣，明舒說，裝得挺像樣子，還以為你回學(xué)校了。

    電梯門上，兩人的視線交匯了一次，莫名就纏著了。倒影很是模糊，可相互都能感受到。

    寧知垂下眼，稍稍壓著聲音反問：回學(xué)校做什么？

    不是要參加比賽？明舒說。

    還早，過陣子才開始。寧知輕飄飄回答，月底在隔壁市，不是現(xiàn)在。

    明舒轉(zhuǎn)而說：林姨給你帶了特產(chǎn)。

    寧知偏頭，這才正兒八經(jīng)地看過來，什么？

    明舒回道：吃的，可以晚點過來拿。

    對方?jīng)]應(yīng)聲，只點了下頭。

    好像是老家那邊做的rou干，還有一盒手工糖。明舒又說，味道還不錯。

    嗯，這人說，知道了。

    明舒抬手勾了下耳發(fā)，剛剛那些也是你朋友？

    寧知搖頭，不是。

    言訖，遲疑了下，輕聲添道：同學(xué)，路過這邊，把資料給他們。

    明舒說：比賽資料。

    嗯，過幾天會用到。寧知說，抿了下唇，之前回去了沒來得及給，今天剛回來，正好趕上了。

    這人臉上的淤青已經(jīng)散了，完全沒有受過傷的痕跡。明舒不遮掩地瞧了眼，不避諱地打量，少有的話癆一回，藥膏也用了？

    寧知任由看著，這次倒不躲了，低低說：用了。

    上樓不過一會兒時間，很快就到達(dá)十八層。

    依次出去，誰都不急著回自個兒那邊，破天荒肯停留兩步。

    其實沒什么可以說的，都不是熱情外向的性格，講話都干巴巴的。快走到中間了，念及林姨在家里，明舒問：要不要進(jìn)去坐坐？

    那小鬼不接受不拒絕，模棱兩可說：還有點事。

    當(dāng)是不想去，明舒也不強求。

    兩人之間還是不熟悉，隔著一道坎。不知為何，這次見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奇怪，有什么堵著似的，完全穿不透，摸不著方向。

    寧知這次的態(tài)度真不算淡漠，可就是有點聊不下去，找不到話題，說什么都顯得生分。

    實在找不到講的了，明舒先回去，晚上還要趕圖，也不是那么閑。

    寧知原地站了兩秒，隨后也回家去。

    兩邊都關(guān)上門，驟然是不同的世界。

    對面房子里，進(jìn)屋后，寧知沒換鞋，到沙發(fā)上就坐下。她沒做什么事，今天唯一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早就空著了，哪兒都不用去，待屋里就行。

    客廳里走前還一團(tuán)臟亂，前天保潔公司上門打掃過，現(xiàn)下又是干凈整潔。她抵在靠背上，歇了兩三分鐘，之后就摸出手機(jī)翻看，在app上點晚餐，再一面打游戲一面等外賣。

    面前空蕩的茶幾上，除了兩個遙控器，還赫然放著一支藥膏，明舒給的那支。

    東西是完好的，還沒用過。

    明舒那邊又是另一副景象。

    有林姨在，家中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條，回去了也不用做什么，氣氛溫馨。

    明舒沒深究方才那次相遇，進(jìn)門后就給老曹打了個電話，約對方下周三到工作室?guī)兔ε恼?，并在其后發(fā)消息給凡楚玉聊聊大客戶的情況，說一下具體的進(jìn)度。

    對接工作不是很順利，那位客人難伺候，改了七八稿都還不滿意，非讓再改，溝通的時候說話也不怎么好聽。明舒已然沒了耐性跟客戶周旋，只能讓凡楚玉來處理。

    開店就是為了掙錢，然而難處總是一茬又一茬。

    撇開客戶，微信上也還有一堆工作，零零碎碎都是需要她來做的。

    晚飯只對付了幾口，其余時候明舒都窩在沙發(fā)上搗鼓電腦和手機(jī)。

    林姨陪著她熬夜，今晚又不走了，晚些時候端了些餅干放茶幾上。明舒沒心情吃東西，眼睛就沒離開電腦屏幕。

    歇一會兒吧，要不就邊吃邊做，也不耽擱時間。林姨勸道。

    她還不餓，只說：放那兒就行，晚點吃。

    林姨勸不動，又怕打擾她干活，便到廚房里等著。

    忙起來就不知道時間長短，沒什么感覺就比較晚了。

    終于能得以歇口氣了，明舒放下電腦，讓林姨早些休息，不用陪著熬夜。林姨擺擺手，你做你的，別管我。我這一天天的也沒事干，閑著也是閑著。

    她有些乏了，但還得等文件傳過來，看看時間，便掐點先去洗個澡。回房間前，想起某個卷毛，她停下，對林姨說：寧知回來了。

    林姨在收拾碗筷，哎了聲。

    只是隨口一提，并非要強調(diào)什么，記起來就忍不住說了。

    話剛出口，感覺好像有點多余，沒必要講這些，明舒又止住了。好在林姨沒發(fā)現(xiàn)哪里有問題，聽不出端倪。

    。

    洗完出來都快十一點半了，文件已經(jīng)發(fā)送到郵箱里。

    明舒穿著睡袍到客廳，還沒走到沙發(fā)邊上就發(fā)現(xiàn)茶幾上放著一杯現(xiàn)磨咖啡，近了都能聞到純郁的香味兒。以為是林姨特地泡的，她上前端起來就喝，嘗了一小口。

    林姨還在廚房里，不知道在干嘛，聽著沒啥動靜。

    明舒沒太注意，盤腿坐下繼續(xù)干活，不時端起杯子喝一口。

    今晚泡的咖啡比以前的好喝，可能是改進(jìn)了手法還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嘗著更醇厚香濃一點。

    廚房那邊不時傳來說話聲，輕輕的，林姨在跟誰聊天。

    聲音太低了，有意壓著，似是為了不打擾到這邊。

    明舒轉(zhuǎn)頭看過去，卻瞅不見里面的情況。

    以為是林姨在打電話，便沒多想。

    不過沒兩分鐘，她就察覺出了不對勁，隱約聽出好像多了一個人在。

    對方的嗓音耳熟，一聽就知道是誰。

    明舒愣了愣，霎時間還以為聽錯了，直到后一刻那人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朝這里走，才稍微反應(yīng)過來。

    只分開幾個小時，寧知又出現(xiàn)了，大半夜的還上門。

    對方端著碗到這邊，小心地放下，再不慢不緊地回頭沖明舒講明來意：過來拿東西。

    看不懂這架勢，但明舒還是嗯聲。

    寧知把碗推她面前，能留會兒嗎？

    明舒無所謂，隨你。

    還真是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一經(jīng)同意，當(dāng)面兒就坐下了。

    客廳內(nèi)沉寂，靜悄悄的。

    第11章

    這一留也沒多久，但很快就過了十二點。

    兩人挨著坐，期間不怎么交流，各做各的事，相互不干擾，只有時不時抬胳膊動腿的時候會無心碰到。

    寧知坐姿隨性，瘦削的背靠著沙發(fā)，一雙白嫩細(xì)長的腿伸直了，腳后跟點地，偶爾交叉疊起，閑散地翹起一只腳。她穿的灰色麻布短褲，兩側(cè)可以用抽繩收縮長短，上身則是褐色對開式無袖上衣，瞧著還挺居家，這么愜意，似是長住在這里的人，倒不像來串門的。

    那碗面最終是明舒吃了，本來就是給她的宵夜，林姨煮的，寧知只是搭把手幫忙端出來。

    面條味道還行，高湯做底，清淡卻不寡味，里頭加了細(xì)碎的臊子和煎蛋，點綴著新鮮碧綠的蔥花，還有兩條對切開的菜心。即使沒有什么胃口，明舒還是湊合著吃完了，肚子里有食物墊著，整個人也勉強舒服點。

    放下碗，林姨不迭過來收拾。

    寧知默默起身，可不是要端碗，而是一點不生分地到斜后方泡咖啡。

    方才那杯現(xiàn)磨咖啡就是她自己做的，可還沒喝一口就被明舒截走了。

    明舒隨即望去，登時就明白了，怪不得剛剛覺得味道跟往常不同，感情是換了個人泡。

    再次拿起面前的杯子，低頭啜了小口，待對方端著一杯新的回來了，她倏爾柔聲說：手法不錯。

    寧知低下眸光，瞥見她杯里都快見底了，要不要再來一杯？

    不用，喝多了晚點睡不著。明舒輕輕回道，態(tài)度軟和了不少。工作室的事都搞定了，她又在靜心構(gòu)圖，深夜靈感乍現(xiàn)，趁機(jī)就先擬個草圖，把大致的想法畫出來。

    瞄見紙上的設(shè)計草稿，寧知不免多瞧了下。

    紙上的線條極其凌亂，東一筆西一劃的，沒個基礎(chǔ)的章法，但又不失美感，乍一看還是隱隱能辨認(rèn)出大概的輪廓。

    明舒的手指勻稱且漂亮，白而細(xì)，指甲都剪掉了，圓潤干凈，泛著淡淡的粉色。她起草圖的動作迅速，干脆利落，不出一會兒就畫出了雛形，可以看出是一條大擺長裙。

    將咖啡放一邊，寧知靜靜觀摩。

    也不怕被發(fā)現(xiàn)端倪，明舒大方讓看，不會遮著藏著。

    僅是一副草稿，起了個形，具體的細(xì)節(jié)還沒出來，可已經(jīng)足以展示出作品的韻味。

    繁復(fù)，高級。

    寧知不由自主就敲敲指尖，過了好一會兒才問：要畫多久？

    明舒筆下往里一勾，還不確定，快一些個把小時，慢一些得到明天了。

    今晚還得休息，不會熬太晚，做不完就明兒繼續(xù)。

    怎么不用電腦？寧知溫聲說。

    不習(xí)慣，用著不舒服，沒手感。明舒說，很有耐性，紙稿畫完了可以導(dǎo)進(jìn)電腦里存著，兩樣備份，這樣也保險。

    寧知不太懂這些，接觸得較少，對這一行都是一知半解的。聞言，她點了下頭，聽得倒是認(rèn)真，又問：為什么會從事這個專業(yè)？

    明舒直白，如實說：原來的不合適，快畢業(yè)了才決定選一個喜歡的，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天賦還行，就去了意大利學(xué)習(xí)，回來以后又

    脫口就要講到工作室，可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憋回去，改了個叫法：跟朋友一起創(chuàng)業(yè)，做原創(chuàng)品牌。你呢，出于興趣才學(xué)管理？

    不是，寧知否認(rèn)，接著停頓片刻，家里讓從金融和管理里面選一個，隨便報的。

    明舒假裝不知情，父母幫填志愿？

    寧知說：我奶奶。

    她笑笑，那老人家還是厲害，一下就選了個王牌專業(yè)。

    寧知嗯聲，臉上稍稍緩和，沒那么緊繃了。不過這小鬼不太想聊家里，有意避開，隨即就轉(zhuǎn)開了話題，轉(zhuǎn)拐回設(shè)計圖上，什么時候能做出成品？

    暫時不做，充庫用。之后要做了才會排工期，估計要等一陣子，時間長久得根據(jù)工藝的流程難易來定，半個月到大半年都不一定。明舒說，還沒構(gòu)思好細(xì)節(jié)部分，給不出準(zhǔn)確的答案。

    寧知眉尾微動，還挺復(fù)雜。

    明舒眨了下眼，好看嗎？

    對方思索半晌，還行。

    鬼使神差的，明舒不帶任何遲疑就問：想不想試試？

    寧知以為聽錯了，什么？

    這個，明舒用筆頭在紙上點了兩下，如果做出來了，要試試嗎？

    寧知沒有立即回答，嘴唇翕動，不合適。

    明舒不爭辯，埋頭接著畫，最近我們那里在招兼職模特，缺少你這種類型的。

    寧知對此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興趣，哪種？

    停下筆，抬起下巴，明舒直言：厭世臉，冷淡風(fēng)，身高178180，長得好看的，可塑性強。

    小鬼不吃這套，這種類型的模特市場上不難找，很多。

    沒你有特色，明舒說，瞧了瞧這人的卷毛，大部分只是長了張過得去的臉，不是身材比例差點，就是氣場不行。

    這話說得中聽，幾乎是明著夸了。

    但面前這位仍舊不上當(dāng)，完全不心動，只說：我沒時間。

    再講下去就該露餡了，明舒還是點到即止，差不多就及時打住。

    寧知將胳膊肘拄腿上，腰背微彎，盯著那杯褐色的濃咖啡沉思。

    畫圖費時，鐘表指針在不知不覺間就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

    比不得她倆能熬夜，林姨到點就去客房歇下了。

    客廳內(nèi)愈發(fā)清凈，明舒不急著趕人，另外那位也不打算離開。

    寧知在擺弄手機(jī)，不見外地吃著茶幾上的餅干，一雙長腿也不消停，動兩下，晃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