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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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池雨舔舔唇:我們這是反了? 無名點頭。 唐池雨亦是鄭重點頭。 在楓城時,兩人說過同樣的話,但那時不過是玩笑罷了。但現(xiàn)在她們心中清楚,這決不再是個簡簡單單的玩笑。 以前唐池雨明面上是唐炙的人,但從死士秋分對無名出手的那一刻開始,她們與唐炙就徹底站在了對立面上。不論接下來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太子,還是唐正則,她們都不得不反。 唐池雨又從懷中掏出一本古樸書籍,正是無名在燕北給她的那本《山河圖》。 我還沒來得及將書給他。 一個月前唐正則只在渭北呆了三天,期間大半時間都在為無名失蹤、南月被帶回京城的事兒四處奔波,唐池雨也滿是心憂,一時便忘了《山河圖》的事兒。 無名點頭,接過書籍躍下城樓。大師父正站在城墻邊看荒漠風光,眸中情緒很淡,神色難辨。 好了?大師父側頭看向無名,我們走吧? 無名將《山河圖》遞給他:喏,小七送你的禮物。 這是大師父下意識伸出手,看清封皮上的字后,手指倏地僵硬起來。 無名適時地松開手,書籍往地上落去,卻又被大師父本能地撈起來牢牢握在手中。 繪盡大秦萬里江山的山河圖唔,我們從燕北邪|教那兒繳獲的,你不要的話就自個兒去還給小七吧。無名說完快步走下城墻,騎上馬走在前邊。 大師父拿著《山河圖》看了許久,終是沒有回去找唐池雨,而是將它揣進懷里。 城樓上,唐池雨和司漣目送二人越走越遠。 無名和大師父一路走山道,避開各大關隘和城鎮(zhèn),一路風餐露宿,直奔長京而去。 然而不走官道,就意味著必然會經(jīng)過那些被朝廷所忽視的山林原野。路上遇見山匪打劫都算好的了,雪災、旱災,部分氣溫轉暖處越冬蟲害四起,樹木凋敝,災民滿地。 其實往年大秦國內(nèi)□□也不少,但今年正巧撞上渭北戰(zhàn)亂,唐炙的手段又比不上秦王,才導致朝廷顧不上的地方越來越多,吃不上飯的流民也越來越多。 照這樣下去,就算大師父沒有那心思,大秦也會至內(nèi)而外徹底壞掉。 兩月前大師父和二師父去渭北,走的盡是些無人的荒地,遠遠看見人都是能避則避,以免遇見唐炙的耳目??苫貋磉@一路,除了避開關隘城鎮(zhèn),他們卻沒有避過別的什么人,一路下來,大師父將北境亂象盡收眼底。 幾天過后,大師父越來越沉默,眼底的情緒也越來越深沉。無名知道,此時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斷,或者說,其實從接下山河圖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出了選擇。 現(xiàn)在差的只是一個契機。 兩人離開大千山后,沿著河北道向西南而行,第五日,那個契機終于到了。 他們在山里遇見一隊災民。 河北道上飄著雪,大片田野山川被白雪覆蓋,但與渭北相比,這兒的氣候溫柔太多,無名和大師父早已換下毛絨皮衣,穿上便于活動的輕便衣衫。 然而對于穿不暖吃不飽的災民而言,這樣大雪飄飛的氣候卻如同噩夢。 五個災民哆嗦地在山間緩慢前行,嘴唇被凍得烏黑,眼神也是渙散的。走在最后的那人背著竹兜,里邊裝了只瘦弱的兔子。 山里匪徒多得很,他們都是代代種田的農(nóng)民,若不是秋天發(fā)了蝗災,糧食顆粒無收,他們也不至于冒死到山間打獵。今年是荒年,別說人了,就連山里的動物都被餓死不少,山中獵戶都不一定能活得下去。他們這些只會種地的普通人能抓住一兩只兔子已經(jīng)算不錯了,然而村里還有那么多人等著他們回去呢,這只兔子哪兒夠??? 五人絕望地往山林更深處走去,希望能在下一個陷阱處找到獵物。 這時遠處飄來一陣rou香,幾人本能地紅了眼睛,看向rou香飄來的方向。為首的那人剛邁出步子,又瑟縮地后退一步,壓低聲音:我們悄悄去看看,若是山匪就糟糕了 可是王神算說了,這座山里沒有山匪,前幾天我們也沒碰見過。 還是小心些好。 幾人分散開來,小步地往rou香來源處走去,很快她們穿過樹叢,看清眼前景象,差點兒沒有瞪直了眼兒。 只見一個三十來歲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正烤著一只肥美的兔兒,和災民們捉住的那只瘦弱兔子幾乎天壤之別。他手法熟稔地往烤兔上灑著香料,誘人的rou香味源源不斷從那兒冒出。一旁的樹干上拴著兩匹黑色寶馬,一個漂亮的胡人女子坐在火邊,懶散地盯著火堆打哈欠。 兩人都穿得很薄,卻絲毫沒受冷風影響似的,神色怡然。 看兩人腰間所掛的刀劍,村民們大概猜到,他們應該是外邊的江湖人士。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愁苦地搖搖頭,正準備悄然離開時,那個中年男人的目光卻突然從烤兔上移開,和善地看向他們所在的方向。 唐正則笑著朝災民揮揮手:過來一塊兒吃? 災民們愣了愣,看著唐正則和善的笑容,心里竟生不起一絲警惕的念頭,聽話地坐了過去。 一只兔兒自然不夠這么多人分,唐正則又從包裹里拿出幾塊面餅在火上烤了烤,用小刀刮下兔rou裹在餅里,再分給周圍的幾人。他將烤兔最鮮嫩的脯rou和腿rou分給無名,然后是幾名災民,最后才是自己。 你們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唐正則輕聲問。 是啊,我們村子就在山下面,不到五里路。為首的災民道,這位大哥你要是不嫌棄,可以去我們村里住幾天,就當是我們答謝你的這只兔兒了。不過秋天蝗災剛過,我們村收成不好,基本沒啥吃的,我們都是迫不得已才進山打獵。 就是,要不是走投無路,這年頭山匪那么多,我們哪兒敢進山啊?另一人補充道。 嗨,別說我們村了,附近哪個村子不是這樣?我們都算好的了,至少沒惹上瘟疫,聽說百里外的小河村去年秋天被瘟神給纏上了,村里人死了一大半,最后整個村子都被燒光了。最后活下來的也好不到哪兒去,成了每家的流民,要么進山當山匪去了,要么到處晃蕩討飯,唉,也沒什么區(qū)別,都是隨時死了別人都不知道的苦命人。 唐正則埋著頭沉默許久,終于沉聲道:這兒離洺河城不遠,官府的人就不管管么? 哈!一人嘲諷地笑道,那些官老爺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哪兒會管我們這種人? 秋天遭了蝗災,我們本來就沒多少收成了,還得全部上繳給官老爺們,不繳就帶著兵油子來搶!我們哪兒打得過???要不是他們,我們靠自家田地過日子,也不至于變成現(xiàn)在這樣! 現(xiàn)在洺河城已經(jīng)封上了,不讓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人進去,我們雖然吃不飽,但至少還有家可以回啊。 唉大哥,看你和你家小姑娘的衣著,你們應該是富貴人家吧?你們哪兒懂得我們這種人的苦喲。我有時真不明白,為啥你們就可以天生好命,我們卻要挨餓受凍被欺負,上天也太不公平了些。先前有個 這人還沒說完,便被帶頭的那人狠狠瞪一眼,訕訕閉上嘴。 唐正則溫和笑著看向他:你方才要說什么? 沒什么災民尷尬地笑了笑,起身道,大哥,謝謝你的兔兒rou,我們得繼續(xù)進山打獵去,村里人還等著我們呢。大哥你和你家小姑娘若是需要住的地方,去山腳下的村子,報我的名字魏大牛就成。 幾個災民紛紛起身離開。 無名撲滅火堆,牽上馬匹,唐正則卻仍然在盯著燒焦的柴火發(fā)呆。 去山腳的村子里看看?無名將手中韁繩遞給他,淡聲道。 唐正則終于回過神來,輕輕點頭。兩人牽著馬在山林中緩步前行,沒多久,就看見魏大牛口中的那個小村子。 村子一面靠山,另一面是近百畝的田地,村里不過七八戶人家。按理說,就算遭遇蝗災,田野一年的產(chǎn)糧也足以養(yǎng)活一村人。大秦有律法規(guī)定,災害時期不僅賦稅減免,各個地方官府也應當及時上報朝廷,事況緊急時開倉放糧,做出補救措施。然而現(xiàn)在村里一片蕭瑟,彌漫著一股死氣。 正如那幾個村民所說,洺河城的官員不僅什么都沒做,甚至繳走村民們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糧食。村民們沒有實物,竟在深冬被逼進山野中打獵。 剛才無名二人在山里遇見的村民顯然都是些青壯勞動力,就連他們都被餓得面黃肌瘦,凍得全身發(fā)紫,更別說留在村里的老弱病殘了。 如果不做些什么,他們村里很大一部分人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無名騎上馬站在山崖邊,居高臨下淡淡看向那邊。 唐正則牽著馬站在她身邊,沒有回答。 但他臉上神色已經(jīng)寫明了一切。 如果今日沒遇見那隊災民,他還可以像前些天那樣裝作什么都不知,裝作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墒羌热挥鲆娏?,既然親耳聽見親眼看見了,那么能救則救。 無名調(diào)轉馬頭,輕聲替他說出心里話:大師父,你留在這兒幫他們吧,我先回長京救出南月,再返回來和你匯合。 沉默片刻,唐正則鄭重點頭:一路平安。 好。無名瞇起眼睛笑著,伸手摸到腰間的匕首。 唐正則猜到她要做什么,搖搖頭,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明確拒絕:等我們下次見面你再將它給我罷。 無名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強迫他現(xiàn)在就接下匕首。 無名轉身就要揮起馬鞭時,唐正則卻忽然又想起什么,叫住她道:無名,你到了長京城后,若是發(fā)現(xiàn)小南月不在京中,就去大興山。 大師父,你吩咐手下人去救小南月了?無名眼睛微亮。 是。我剛到渭北的那幾天,發(fā)現(xiàn)你和南月失蹤后,便向長京城寄了封密信。但那時我和宇文深入荒原尋你,不確定歸期,便讓京中人不用回信。唐正則解釋道,所以我現(xiàn)在并不知曉京中情況如何。 無名,總之你回京后一切小心。唐正則聲音愈加認真。 無名重重點頭:好!多謝大師父。 作者有話要說:嗷! 第81章 重逢 無名離去后,唐正則又騎馬進入深山之中,再出來時,馬后拖著一只巨大的棕熊。 唐正則將棕熊拖到村子里時,魏大牛一行人正好打獵回來。他們今日收獲算不得好,只抓到幾只瘦弱的兔子,看見棕熊尸體后,一行人紛紛瞪大了眼。 村里也有不少人聽到動靜,躲在門后面偷看。 大、大哥你這是?魏大牛怔怔道。 大牛,有匕首嗎?唐正則笑著問。 魏大牛還沒回答,后面就有人遞上一把匕首。 唐正則熟練地拿匕首剝開棕熊厚實的皮毛,一邊笑道:我可能得在你們村里多住幾日,這頭熊就當做見面禮。 魏大牛眨著眼,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弱弱地問:大哥,你家那閨女呢? 唐正則在荒漠和樓蘭一共呆了近兩個月,一頭長發(fā)沒來得及清洗過,弄得又卷又亂,再加上臉上那一圈胡茬子,村民將他認成胡人也不奇怪。 她先回家去了。唐正則笑著說。 那大哥你你為何要留下?魏大牛深吸一口氣,他又不傻,這么個富貴的胡商帶著一大頭棕熊進了村子里,說是要住幾天,怎么可能沒別的企圖?他才不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聽說燕北那邊信仰邪神的教派多得很,該不會唐正則就是個邪|教頭子,想要把他們村騙去信邪神吧? 魏大牛神情警惕起來,他看了看那頭棕熊,又忍不住吞口唾沫。 如果有rou可以吃,有衣服可以穿,他們一村人也不是不可以跟著唐正則信邪神。畢竟村里可是有人跟著王神算加入那什么北衛(wèi)軍去了!信邪神好歹只是嘴上說說,城里的官員看見了也懶得去管,可是北衛(wèi)軍卻是實打實的造反啊!被發(fā)現(xiàn)了要被砍頭的! 唐正則將魏大牛糾結的神色盡收眼底,他站直身子,什么都沒有說,只輕輕拍拍魏大牛的肩膀,深邃的眸中閃著微光。魏大??床幻靼祝瑓s還是怔怔地點了點頭。 剝下一整張熊皮,唐正則又笑著朝身后圍觀的村民們招招手:來,搭把手。 立刻有人擁上來,七手八腳地將熊rou分割好,熊皮也晾到了房頂上去。不一會兒,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生起一大團火,大鍋中熊rou飄香,彌漫進整個村子。 入冬以來,一村人第一次吃這么飽。 將溫暖的熊rou吞進肚子中后,村子里的人對唐正則的戒備便徹底消失了。肚子里暖洋洋的感覺可騙不了人,他們才不管唐正則是不是邪神信徒,是不是想要造反的胡人頭子。他們只知道一村人餓了這么久,是唐正則讓他們吃飽了! 村里的氣氛難得閑適熱鬧起來,一頓飯吃到最后,不知是誰拿來一桶高粱酒,不少人圍在火邊飲酒長談。 魏大牛等人喝醉了,幾乎什么都說,但說得最多的,還是這cao蛋的世道。譬如村里有家人生了龍鳳胎,原本是件大喜事,誰知那對雙胞胎竟然連初冬都沒熬過。 唉如果不是那兩個可憐的嬰兒死了,小山他也不會跟著王神算走,去北衛(wèi)軍中送死。一人感嘆道。 北衛(wèi)軍?唐正則疑惑道,我只知渭北軍,卻從沒聽過什么北衛(wèi)軍,這是洺河城主的私軍? 哪兒啊!有人灌了口酒,含糊道,那個北衛(wèi)軍就是一群我們這樣的老百姓,說什么要打進洺河城,要開倉放糧,讓我們熬過這個冬天。說得倒是好聽,可這不是造反嗎?被發(fā)現(xiàn)了是要殺頭的! 魏大牛短暫地清醒一瞬,下意識想要阻止村民繼續(xù)說下去,然而看見唐正則深邃的眸子后,他也說不清為何,心里一下安定下來。魏大牛埋頭盯著火堆,沉默不語。 唐正則苦笑著輕輕搖頭,如今北境一片混亂,恐怕南方也好不到哪兒去,整個大秦不知藏了多少北衛(wèi)軍。 那王神算又是誰?唐正則又問道。 立刻有人激動道:那王神算雖然是個跛子,但算命算得可準了!若不是一個月前他路過我們村子時,告訴我們后面那座山里沒有山匪,我們恐怕早已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