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見他陰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fā)，手下又是急道，“馮縝如此囂張，若再容忍他這般下去，只怕這儲君之位……”

    “還用得著你來提醒孤！”馮胤猛地抓起一只茶杯砸了過去，擦著手下那人的腳面摔碎在了地上。

    他氣得不行，喘息了許久才平復(fù)下呼吸，瞪了那人一眼：“可是孤有什么法子？那小子邪得很，孤派了那么多人去監(jiān)視他，結(jié)果一點(diǎn)兒錯也挑不出來！你讓孤怎么辦！”

    那人被罵的縮了縮脖子：“殿下，事已至此，不如趁著他在朝中根基尚淺，我們……”說著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狠厲而果決。

    “你讓孤殺了他？”馮胤氣急反笑，指著那人的鼻子道，“孤怎么會養(yǎng)了你這么個沒腦子的蠢東西！馮縝要是真死了，老東西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孤！”

    “可難道就要看著馮縝搶走本該屬于殿下的儲位嗎？”手下痛心，“殿下手下有不少死士，只要做得干凈利落些，就算陛下懷疑到您頭上，沒有證據(jù)，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到那時馮縝已死，難不成他還能再去找個嫡子回來？只要陛下沒了退路，就算再懷疑殿下，那皇位也只能傳給你一人。到那時您沒了后顧之憂，陛下身子又一天不如一天，萬一哪天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

    “你要孤殺弟弒父？！”馮胤猛地一拍桌子，瞪了那人兩眼，面上雖怒氣未消，聲音卻軟了下來，須臾，重新坐了回去，拿起茶杯來抿了一口，瞥向手下，“你膽子倒真是不小。”

    “殿下，自古皇權(quán)斗爭皆是如此，陛下的位子不也是靠著表姐新喪，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叛出大越得來的？要坐上人上人的位子，哪個手上不沾血？總比被人斗敗要好得多。”

    馮胤聽罷沒有言語，半晌，將茶杯一擱：“去請淮勝公主來，就說孤有要事相商?！?/br>
    *

    皇宮之中，陶酌風(fēng)被人帶到馮昶的寢殿。

    “父皇?！彼驹谙率滋幋鬼粗孛?。

    來到祁國皇宮這些日子，他日日提心吊膽，夜不敢寐，生怕一步行差踏錯便會連累清秋與他一般身首異處。

    他不通政事，便日日勤勉地去學(xué)，又虧得有蘇語琰和淮勝暗中相助，才讓他有驚無險(xiǎn)的熬過這么多難關(guān)，幾次化險(xiǎn)為夷。

    這一個多月下來，他也發(fā)現(xiàn)祁國建國不久，雖有鷹騎的名聲在外震懾諸國，但內(nèi)中實(shí)則腐朽不堪，官場上多是陰暗卑劣之人，少有為國為民著想的正人君子。

    不過正是這樣的朝廷，對他才更有利——他不善政務(wù)，但人心叵測，他早已見識過太多，也知道越是欲/望深重的人，就越好控制。

    是以這段時間他借著淮勝對祁國朝臣的了解，明里暗里地投其所好，將不少朝臣籠絡(luò)到了自己手里。他也是此時才知道，原來祁國的朝廷如此不堪一擊，如此容易滲透。

    這些日子他忙于網(wǎng)羅自己的勢力，以至于馮昶將他宣來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竟是他會因此而問責(zé)于他。

    正當(dāng)陶酌風(fēng)想著一旦馮昶問起該如何回應(yīng)時，卻聽他語帶笑意地對他說道：“若是父皇沒有記錯，縝兒對那位關(guān)清秋關(guān)姑娘，可是一往情深，喜歡得緊?！?/br>
    他怎的突然問起清秋？

    陶酌風(fēng)眉尖一跳，壓低了腦袋：“回父皇，兒臣初回皇都，只想為國、為民、為父皇效力，至于兒女情長……”

    “哎，”馮昶大手一揮，笑道，“大丈夫建功立業(yè)要得，兒女情長也要得?？b兒也不小了，東宮里還沒個女人，你母后泉下有知定會責(zé)怪父皇。既然你與那關(guān)姑娘知根知底，又對她頗有好感，不如便給她個位份。只是她畢竟沒有公主封號，太子妃之位定是給不得。先做個側(cè)妃也是好的。”

    “父皇……”

    “哎，你先別急著拒絕，”馮昶說罷命人賜座，看他在面前坐下，方才語重心長道，“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定是配不上側(cè)妃之位，但父皇如此安排還有旁的考量。”

    說著，他屏退眾人，壓低了聲音：“縝兒有所不知，我祁國的國師早些年前曾有預(yù)言，將來會有一身份尊貴的女子出現(xiàn)，殺死宮哲，助父皇奪得大越。今早國師傳信回來，說那關(guān)姑娘正是預(yù)言中的女子，但她眼下身份低微，宮澶也萬不可能將她認(rèn)下，父皇也是不得已，這才出此下策?！?/br>
    陶酌風(fēng)垂眼聽著，臉上神色如常，心中卻分外不快。

    雖然他將清秋的身份告知馮昶時便是篤定了他會對此加以利用，好借他的手給清秋報(bào)殺母之仇的機(jī)會，可聽他這樣說她，他仍是覺得憤懣難耐。

    “父皇，若要實(shí)現(xiàn)預(yù)言之中關(guān)于清秋身份地位的要求，多得是旁的法子，如此倉促賜婚，兒臣只怕……”

    “怕什么？”

    “父皇恕罪。兒臣這一路西行，全靠清秋姑娘照料。兒臣是怕委屈了她。”

    馮昶聽罷一愣，隨即大笑起來：“縝兒，你可知這太子側(cè)妃的身份，有多少世家大臣的女兒孫女想了又想，盼了又盼，她如今一介布衣，能得此位份已是天大的恩典，你大可不必如此擔(dān)心?！?/br>
    “……是，”陶酌風(fēng)咬牙，“父皇提點(diǎn)的是?！?/br>
    馮昶這才滿意地睨他一眼，稍稍一頓，又像是剛剛想起什么似的，對他道：“既然是納側(cè)妃，就不必太過興師動眾，過幾天選個吉日抬進(jìn)東宮便是。不過之后，她得去為朕辦一件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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