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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那一場歡愛的每一個細節(jié),記得自己是如何被帶到了床榻上,如何解了衣衫,如何與情郎歡好……她越想就越過不去心里那個坎,整日整日地回想起與楊鶴知的春風一度,她本是閨中少女,那時候面對醉酒的情郎,說不羞澀是不可能的,但她想往上爬,想牢牢抓住楊鶴知再嫁入楊家。 如今她后悔了,伴隨著后悔而來的便是憤恨,人在自己做錯事時總是下意識將錯誤轉(zhuǎn)嫁他人,好為自己求一個心安。姜如不恨自己,只恨醉酒不清醒的楊鶴知,還有楊鶴知酒后嘴里念的人——姜婳,甚至還有當初和楊鶴知有過牽扯的姜妙。 姜婳不知她這番曲折的心理活動,姜妙卻是與她斗了十來年,兩人一個眼神對上就知道對方是強顏歡笑還是幸災(zāi)樂禍。 “你別去看她,我聽說她上回不是還在花園里故意撞你?”姜妙輕嗤,“她就是活該,你去看了她還恨你呢,不如把自己摘干凈。等我阿母替她相看了人家,你到時候送點添妝,也算盡了姊妹情分了?!?/br> 姜婳在原地躊躇兩步,還是坐回了石凳上,心里倒是替大伯母憂心起來,以如今姜如的情況,還能嫁到哪家去?感覺嫁到哪家都是結(jié)仇。 “對了,婉柔定親了,定的是威遠侯世子?!苯铍y掩惆悵,她阿父與威遠侯關(guān)系不睦,兩人幾乎是死敵。如今她的閨中密友卻要嫁入她家仇家,往后怕是都難以和睦了。而且,威遠侯世子哪里是什么良人 姜婳聽聞這消息也是驚了一驚,因為程照的關(guān)系,她對朝中各方勢力略有了解,此刻不免權(quán)衡起來,程婉柔是太后的舅家表妹,如今定給了楊丞相一派的威遠侯世子,太后和丞相家就牽扯更深了。 她幽幽地嘆了一聲,深覺朝廷政事太廢腦子,也不知程照的腦子是如何長的。 另一邊,剛用過飯食的程照打了個噴嚏,引來懷義一陣心疼:“郎君這回出門回來都瘦了許多。” 程照不以為意:“未曾,你去打碗水來?!?/br> 懷義聽話地去打水,程照在自己書桌前坐下,剛坐下卻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馬站起來,在床頭枕下摸了一把,確定錦囊還在,這才安了心。 上回他受傷,姜尚書令特地上門來看他,卻看見了他擺在屋里的物件。當時他雖是面色鎮(zhèn)定,但心里忐忑之處卻是無法與人言說。自那回后,他就特地請工匠打了個有門的櫥柜式的架子,將與阿寧有關(guān)的一應(yīng)物件都放在柜子里頭,門一關(guān)上就什么都瞧不見了。 可是錦囊這種東西擱那里頭不合適,就這么小小一個,他是想隨身帶著的,只是怕太過招搖給阿寧帶來麻煩,這才想著放在枕下,日日枕著才安心。 將這些日子落下的公務(wù)處理了一部分,程照終于停下來看了看外頭,已近深夜,懷義倚靠在門邊在打盹。萬籟俱寂,他捏了下眉心,又看一眼漏刻,知曉應(yīng)該快到時辰了。 他叫醒懷義,讓他自行去睡,自己出了書房,候在院子里。不多時,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越過院墻,輕巧地落了地,黑影背上還有個小黑影。 小黑影被大黑影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地,程照聽見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他強忍著不露出嫌棄的表情,只躬身用平常的語氣道:“微臣拜見陛下?!?/br> 小皇帝搖了搖手,又打了個哈欠,小孩子就是這點不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必須得睡足??伤鳛橐粐实郏睦锬芩米?,三更半夜的還得出宮密會臣子。 程照請他入堂屋坐下,那個帶他來護衛(wèi)就守在院子里。 “愛卿啊,朕心憂得睡不著,只能深夜來尋你?!毙』实劬窈昧嗽S多,開始大吐苦水,今生的政局比前世還要復(fù)雜,前世這時候他尚還懵懂,前頭自始至終都有人擋著,今生卻是不一樣,他清醒的很,也越發(fā)意識到楚國皇室的沒落。 程照聽他從丞相咄咄逼人說到太后每日郁郁,又說太傅大人布置的功課太多,一邊盯著他熟讀經(jīng)史子集,一邊又讓他學著處理政事,蓋因他先前有意無意顯示出自己聰慧的一面,太傅大人喜極而泣,說是天縱英才,覺得楚國的命運就壓在他身上了,對他寄予極大的厚望。 小皇帝哀嘆:“我才七歲??!” 程照眼角抽了抽,心里泛起冷笑,也真是好意思,照他先前說起過的,皇帝前世至少活了二十五六歲,比自己現(xiàn)在的年紀還大,居然敢說自己才七歲。 他不甚走心地安慰:“陛下是萬民之主,自然得學的多些?!?/br> 小皇帝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痛心疾首:“程愛卿,朕為何不能和你換換腦子?” 程照面無表情地迎視著他,波瀾不驚答道:“因為會死?!?/br> 小皇帝:“……”程相爺果然從年少時候就養(yǎng)出了這副沉默寡言,一說話就能噎死人的模樣。 他咳了一聲,終于說起正事:“你也知曉常平長公主欲前往秦國和親了,有些事朕得跟你說一說。朕前世這時候不懂國事,只知道皇姑在秦國一直在促成兩國聯(lián)盟,可惜她嫁的秦國公子沒幾年就病逝了。” 小皇帝頓了頓,對于常平長公主這個姑姑他是敬重的,感念她為楚國做到了如斯地步,可是她的將來很不好,如今正巧在將來開始的地方,可他卻沒有能力阻止,只能看著長公主正值好年華卻在秦國皇宮內(nèi)蹉跎一生。 程照卻是想到了更多:“那秦楚兩國的和約很可能作廢,陛下,后來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