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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著滿腔疑惑上了回家的馬車。 另一邊,程照又回到了那座二層小樓,與小皇帝對面而坐。 小皇帝饒有興致地觀察他的表情,可惜觀察了許久也沒看出什么,便有些無趣起來:“你怎么永遠都一副棺材臉?難怪姜家那小姑娘不喜歡你呢。”明明他才六歲,卻叫人家十五歲的姑娘“小姑娘”。 程照輕蹙眉頭,這動作雖小,但一下就被緊盯著他臉的小皇帝給瞧見了,呵呵笑起來:“扎心了?不如這樣,你下定決心跟著朕做事,朕就告訴你,那姜家姑娘的事?!?/br> 程照不自覺屏住了呼吸,道:“在下只是感念姜家恩情,對姜姑娘并無非分之想?!?/br> “非分之想?”小皇帝差點要笑出聲來,能當宰輔的人果然臉皮都厚,怎么好意思的?人姜家清清白白沒定親的姑娘夭亡了,這人卻在自己家里擺了牌位,還寫著“亡妻姜氏”,這還叫沒有非分之想? 臉皮都不要了,小皇帝對此很是嗤之以鼻。 第十五章 亡妻喚姜氏,落水有內情。 在小皇帝的印象中,楚國這位年輕的宰輔是一個堪稱古板的人,在某些方面和年近花甲的楊丞相比起來也不遑多讓。整日里都端著一副無比正直的表情,還不近女色,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年輕人。 當然,這副表像在程照死后就完全被撕開了。三十多歲的楚國丞相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了自己臥房內,懷里還抱著一塊牌位,上頭寫著“亡妻姜氏”。眾所周知,程照大齡未婚。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開始思考,這姜氏是哪個姜氏? 然后想了許久,符合“身亡”這一條件的,大概只有十幾年前就死去的姜家三姑娘了。聽聞昔時姜家曾有意將三姑娘嫁與當時還只是個小官的程相爺,只是后來姜三姑娘未到婚期便因病而香消玉殞,定親之事不了了之,讓生者徒留遺憾。 原來程相爺竟然如此情深不壽,到死只記得年少時候的姑娘。這事傳出去以后,楚國舉國震驚,編出了許多話本,專寫程相爺年少時候與姜家姑娘的故事,聞之落淚者不計其數(shù)。 只有從小被程照荼毒長大的小皇帝不屑一顧,呵,就那個老狐貍,活該他一輩子娶不上媳婦!誰叫他一直都是悶嘴葫蘆,往往只以眼神示意,哪家姑娘會喜歡這種男人?每天要猜他的心思,累都累死了! 想的多了,小皇帝越發(fā)撓心撓肺,每每在深夜還在設想,若是當初自己早些知事,說不定程老狐貍十八歲就能娶親了,哪能耽擱到三十六歲還是童子身,還就這么死了! 如今,七歲就知事的他看著對面年輕了十八歲的程老狐貍,沉默了。算起來,程照今年六月底便是十八歲生辰,就這般看來,他今年不可能娶得到尚書令家的姑娘。 “你剛剛怎么不走快些?跳下池去救了姜家姑娘,明日你們就能定下來!”小皇帝恨鐵不成鋼,虧他回憶了許久,才想起這么一回事——在某年常平長公主的集賢宴上,姜家姑娘不慎落水,之后臥病在床兩月有余,從此落下病根——據(jù)后來寫話本的考據(jù),這是她夭亡的主要原因。 程照微不可見地蹙了下眉頭,道:“在下怎能挾恩求報?陛下好意,在下心領了?!?/br> 況且,他如今并無風花雪月的心思,他想要青云直上不假,但他從沒想過要通過一個姑娘來獲得地位。如果他要娶妻,必要娶闔眼緣的,比如說長得像……姜姑娘那樣的。 小皇帝懶得再與他爭辯,反正自己怎么也說不過他,干脆道:“你跟著朕做事,年初的官員選任隨你挑。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好的差事都被世家定好了,你得排他們后面。” 程照終于勾起唇角:“多謝陛下?!?/br> “你這是答應了?”小皇帝詫異地挑了下眉,還以為自己得多費些唇舌才能讓這老狐貍徹底相信,沒想到這般順利,難道其中有什么陰謀? 程照視線往樓外一掃,道:“在下今日來此赴宴,正是為了求一機會,如今機會近在眼前,為何不答應?” “行,你回去在家等著吧?!毙』实壅辛苏惺?,轉身走下樓,“今日朕出來得有些久了?!?/br> 程照恭敬地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小小的身子努力凹出身長七尺的模樣,心頭掠過一絲怪異,怎么看著,這皇帝走路的姿勢竟隱隱約約與自己有些相像? 姜婳回家之后便迎來了全家人的噓寒問暖,連向來不與小輩親近的大伯父都過來沉聲安慰,說明日去陳府為她討個公道,問問陳大人兩家何時結了死仇。 姜婳受寵若驚,大伯父向來不茍言笑,何時竟還會安慰人了?她不合時宜地想,難道是大伯父和陳大人結仇了?這是很有可能的,就大伯父那性子,若不是輔國公這一名頭,仇家能從皇城門口排到京城門外。 等一屋子人走得差不多了,姜妙才尋了空跟她咬耳朵:“你別聽我阿父說的,這事跟姜如有些關系?!?/br> 姜婳驚訝:“這跟二堂姊有什么關系?”總不至于是陳怡和姜如結了仇,這才找自己麻煩吧? 她剛洗完頭發(fā),姜妙一邊給她擦頭發(fā),一邊說話:“你今日出門去了,我無聊便滿府亂轉,結果碰巧撞見姜如,我一看她眼神躲閃就知道事情不太對。后來你落水的事傳回府,我就聽見她去阿父面前哭訴,說什么‘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阿妹’……反正跟她脫不了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