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半路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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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為公對手下那些伙計的看法,一直都是貴精不貴多,出去辦事,有兩三個得力的伙計就已經足夠,否則,人再多也是白搭。 以前,包為公在華陽的古行里不走武路,只做正經生意。但是時過境遷,他身上背著案子,不能太明目張膽,也就不可能和從前一樣,打著自己的招牌做生意。所以,從幾年前開始,包為公就調整了策略,重點放在找貨上。他得到消息,派人去辦事,貨帶回來,然后銷售出去,大概就是這么個流程,很簡單。 包為公派到青海的那兩個伙計,都是老江湖了,經驗身手過得硬。但是,兩個人被派出去能有二十天時間,沒有回來,也沒有傳回消息,包為公有點起疑。 等到整整一個月的時候,包為公確定,肯定是出事了。他又派了兩個人過去找,這次派出去的人很快給了反饋,他們趕到了地方,但是沒找到之前的兩個伙計。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包為公的外號叫狐貍,心眼兒很多,只不過遇見這樣的情況,他也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種事情在古行里不是沒有發(fā)生過,伙計們出了事,老板得拿一筆血錢(撫恤金)。包為公出了一筆錢,把這個事了結。本來以為事情算是完了,不過,又過了半個月,包為公突然收到了一個包裹。 包為公的行蹤不定,而且住處也不定,這個包裹沒有直接寄給他,而是寄給了他的一個合伙人。包為公當時就感覺很驚訝,因為他跟合伙人的合作關系是個秘密,沒有幾個人知道內情。 這個包裹里,就裝著那塊受命牌,還附有一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包為公,這件東西是他那兩個伙計用命換回來的,現在原物歸還。 包為公一頭霧水,順著寄件人的信息去查,但這些信息都是假的,最后什么也沒有查出來。 “然后?你就把這件貨拿出來賣?” “不賣,留著干什么?”包為公都這把年紀了,煙癮竟然很大,說著話,又拿起我的煙,抽出來一支:“留著也不會下崽?!?/br> 包為公也沒有見過這種受命牌,受命牌上的象雄祭文如同天數,沒有人看得懂。他知道,這種貨,是很典型的rou貨,所以也就沒指望能賣多少錢。 我皺起眉頭,驟然間明白了過來。我買到這塊受命牌以后,就算我不想辦法找包為公,可能他也要想辦法找我。這種rou貨拿出來賣,買走的人要么就是知道這件貨的來歷,要么就是知道這件貨的價值,否則誰都不可能花那么多錢買個來歷不明的東西當擺設。 “年輕人,你以前見過這種貨么?” 我還在琢磨著包為公的意圖,他果然就問我,以前是否見過這樣的貨。 “麻鬼子,您認識吧?也是古行的老人了,我以前在他那里見過一塊石板,石板上都是這種字,今天看見這塊牌子,恰好手里也有點閑錢,所以就買下來了?!蔽铱隙ú粫褜嵡楦嬖V包為公,但是,我又害怕隨便編謊話,他會懷疑,又明里暗里的找麻煩,所以就把麻鬼子給抬了出來。麻鬼子在古行里有名有號,而且去年就已經死了,包為公想查也查不到。 “麻鬼子認識這種字?” “我問了,他沒說,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察言觀色,感覺包為公好像真的是拿這塊受命牌來釣魚,我不想惹麻煩,尤其是包為公這樣的人,老的都成精了:“老爺子,您?您是不是后悔把這塊牌子給賣了?要是你后悔了,咱們可以再商量?!?/br> 我需要的是受命牌上的這些象雄祭文,受命牌本身對我來說沒什么價值,只要把這些祭文記錄下來,牌子要不要都無所謂。 “沒有沒有。”包為公搖了搖頭:“我在古行里的名號,你難道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把賣出去的貨再收回來過?不管這個東西賣了多少錢,都是你情我愿你的公平交易?!?/br> 我沖著包為公伸了伸大拇指,可是心里卻開始犯嘀咕。如此一來,我就不想再跟包為公多說了,又聊了兩句,趕緊告辭出來。 我叫上原四海,馬上離開了這兒。這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大屋里的人都在看貨,一般來說,下午的貨比上午的硬,眾人鬧的熱火朝天,我們倆就趁這個機會,開著車子從山莊大門行駛出去。 我拿著那塊受命牌從各個角度拍下了二三十張清晰的照片,然后跟原四海說,讓他回去之后找人做拓片。 “做拓片不是事兒,很快就能弄好?!痹暮i_著車,考慮了一下,說:“這件貨的原品,是不是等等頂爺的消息?” “那無所謂,拓片做出來給我,原品我不要了,你等頂爺的消息,他神行無影,你等得來么?” 我們倆說著話的功夫,車子已經開出去兩三公里了。這個時候,我從倒車鏡里看見后面跟過來一輛車,車開的非???。這里只有一條路,后面的車子肯定是從山莊里出來的。 最開始的時候,原四海還沒有在意,去山莊的人很多,保不齊誰有個急事,就會馬上離開。但是,那輛車子的車速越來越快,嗖的一下從我們旁邊超了過去,緊跟著,車子在前面一打方向,硬把我們給別停了。 “這是誰啊???”原四海踩了急剎車,一下子就有點冒火:“白渣這里一直很安全的,這才走出來多遠,就有人敢半路攔車?” 我一下子也覺得不太對勁,白渣湊局摘籃子的招牌是響當當的,就算摘籃子的時候鬧了矛盾,也沒有人會馬上動手。可是前面那輛車子百無禁忌,這樣明目張膽的攔住我們的車,對方如果不是猖狂的沒邊了,那么肯定就是個愣頭青,什么規(guī)矩都不懂。 前面那輛車子死死的擋住了我們的去路,緊跟著,從駕駛位下來一個人。我瞇著眼睛看了看,這輛車子里好像只有駕駛員,沒有別的人。 “兄弟,有事?”原四海心里有火,不過他的涵養(yǎng)深,沒有發(fā)作出來,把車窗搖開一些,跟對方交談。 面前的這個人看著有三十四五歲,瘦瘦的,很精干。他的頭發(fā)很短,額頭上有兩道交叉的傷疤,估計是經常在外面跑,皮膚曬的黑黑的。 “我知道,那塊銅牌是被你們買下了。”這個人也沒有客套,站在車門旁邊,微微的彎著腰,透過車窗對我們說:“能商量一下嗎?” “商量什么?”我反問了一句,心里就覺得很膈應,白渣的金字招牌是個狗屁,我這邊剛帶著貨離開,就有人知道貨是我買走了。 與此同時,我還萌生了一種危機感,對方直接奔著受命牌來的,如果談不攏,很難保證他會不會用別的手段。 這個人眼生,而且口音一聽就不是本地口音,對這種外來戶,古行的人一般都很頭疼,人家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辦完事就跑,找都沒地方找。 “那塊牌子,我很想要,但是我的錢不夠,我只有十二萬?!?/br> “你想要?”我悄悄的把裝著受命牌的盒子朝身后掖了掖,一下子就想起來在山莊里面買這塊牌子的時候,有個人曾經出價十二萬,但是原四海加到十五萬,對方就放棄了。 很顯然,那個出價十二萬的人,就是面前這個額頭上有兩道傷疤的人。 “我只有十二萬,如果不行的話......”這個人伸手指了指停在前面的車子:“這輛車也可以給你們?!?/br> “你把車子給我們,你怎么回去?” “我可以走回去?!边@個人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車子也給你們,我只想要這塊銅牌?!?/br> “不好意思,我們不打算賣。”原四海不想再這兒逗留,雖然對方現在是一個人,但是談不攏的話,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其他的同伙。所以原四?;亓艘痪洌膊坏葘Ψ皆僬f話,猛的一打方向盤,車子嗖的開出去。 車子開出的那一瞬間,我看著那個人的表情里,好像有一種深深的失落和失望。 原四海繞過對方擋在前面的車,一溜煙就開走了。我們的車開出去很遠之后,我回頭看了看,那個人還站在原地。 我心里有數,真的盯上這塊牌子的人,一定知道牌子的價值。但是,對方的來歷不明,冒然跟他做過多的接觸,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原四海一邊開車,一邊緊密的觀察著后面有沒有跟蹤的車輛,還好,那個人始終沒有再尾隨。我們平安回到華陽,原四海就叫人去做拓片。 我回到住處,把兩塊受命牌上的象雄祭文整理了一下。四十多個祭文,我只認識五六個,不可能把全部的含義解讀出來。 到了下午七點鐘,我打算弄點飯吃,然后洗個澡看看電影,讓自己輕松一下。這個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我以為是原四海打的電話,漫不經心的把手機拿了起來。 然而,拿起手機的一瞬間,我的視線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