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沈硯冰自然不認識對方,她只是隨口問,這種把自己社團活動辦砸的事顯然不符合社團利益,不會有負責人帶頭干這么愚蠢的事。 會堂內部結構復雜,七拐八繞,休息室是個開放的空間,中間擺著長桌和服裝道具。 這個時間休息室很清凈,藤椅上零星坐著幾個人。 沈硯冰一眼看見了盛卓。 對方正在玩手機,似乎沒有注意到來人,坐在桌前的另一位學生卻霍地站起,黎同學嗎 黎明月點頭,盛卓終于看過來,眼神中帶著驚艷,起身走了過來。 另一位同學卻更快一步,沿著書桌走過,帶起的動靜拂過桌面,輕微的哐當一聲,盛卓大步流星,試圖拉住黎明月:小心! 沈硯冰卻比他更快一步地將黎明月拉到自己懷前,避開了馬上要淌在這身古裝上的墨水。 桌邊,沒有擰的塑料裝墨水瓶臥倒,黑墨汁汩汩流下,很快造成了一大片慘案。 那同學反應過來,連連道歉,驚恐地瞪大眼:這這 沒人立馬探究這墨水怎么放在了這兒,盛卓皺眉著聯(lián)系了人過來清理,看向先一步避免了這場無妄之災的黎明月。 還有比他快一步救美成功的沈硯冰。 黎明月面上還算淡定,但這身衣服不是她自己的,多少有些后怕。 據(jù)程果粒介紹,這是漢服店最貴的幾件衣服之一,弄臟了得要負責盡管黎明月不覺得這衣服料子多好多特別,但還是尊重店家的定價。 沒想到沈老師也來了。盛卓輕笑著打招呼,又看向黎明月,沒嚇著吧?一點墨水而已,濺到了也是我們社團負責。 說得沈硯冰把她拉開像件大驚小怪的事,全然不提自己先前的動作。 黎明月看著這張和景朝駙馬酷似的臉,尤其一身長袍,加上這語氣,簡直是那人的再世。 蹙眉間,她敏銳問:你們社團? 程果粒不知道幾人竟然認識,忙介紹:這是我們社的副會長。 盛卓顏值高風度佳,文體活動參加積極,在院內乃至全校都是風云人物。 沈硯冰忍不得重新打量起對方,之前換導師的事她不欲多提,但蘭亭展見到他,又在這小活動碰面,再加上這張臉,盛卓和黎明月本就沒多少交集,但這緣分也未免太深了些。 黎明月的到來屬于神秘事件,沈硯冰對這種玄學不得不上心。 盛卓試圖和黎明月閑聊,對剛才舞臺發(fā)生的事情道歉,小孩搞錯了,差點就成演出事故,多虧明月同學機智過人 黎明月打斷他:我不是你的同學,也不喜歡不熟的人叫我明月。 盛卓臉色花了兩秒調整過來,當初初見,他明明感覺得到黎明月對她的不一樣,甚至還主動找他要了微信沒想到竟然是塊難啃的骨頭。 黎明月卻不再理他,拉著沈硯冰往化妝間走。 她已經(jīng)想回家了。 化妝間人不少,程果粒給她卸妝取下頭飾,比起黎明月初來時那套嫁衣,這套古裝輕便許多,沒多久就換好了。 沈硯冰坐在化妝室的沙發(fā)上,打扮現(xiàn)代,在這古風社的后臺格外明顯。 化妝鏡里的黎明月朝她一笑,沈硯冰坐得更加坦然自在。 回家路上,沈硯冰談起這下午的事,不留痕跡地提到盛卓。 黎明月驚異地轉頭看她:你該不會覺得我會分不清人吧? 說實在的,景朝駙馬可是害死黎明月的直接兇手,就算分不清,黎明月那多出來的也只有恨與厭惡。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沈硯冰輕笑,不過,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黎明月不以為然:這么久也就只見了這幾面而已,不算頻繁吧。 但每次出現(xiàn)的時機卻很微妙,不像偶遇,充滿痕跡。 沈硯冰看著路況,回憶起盛卓看黎明月的眼神,勢在必得,充滿自信,而看向她時又帶著審視和戒備,下意識把她當成競爭對手。 不得不說,這種直覺是正確的。 但她想不到,盛卓對黎明月的好感與覬覦是從何而起的。 沈硯冰輕聲:或許冥冥中 你怎么搞封建迷信呢。黎明月打斷她,像看透了她的想法,堅定,就算有天意,那也是天意讓我來到你的身邊。 沈硯冰啞然失笑,再次重申: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從不覺得黎明月同盛卓相配,更沒動過把黎明月拱手讓人的念頭。 黎明月抿著唇,沈硯冰探手戳了戳,笑:對不起。 好吧,原諒你了。黎明月松口。 下一秒,綠燈亮起,沈硯冰收回手,車子再次駛動。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沒有加更。 第七十七章 京美 之后的黎明月很早再應約參展,濱大美院也分了一個單間畫室給她學習,生活又重回了往日的平靜。 但出名這事沒有撤回的余地,這天,黎明月又收到了一份邀請。 來自京城美院。 沈硯冰把弄著這份邀請函,真不去? 太遠了。黎明月偷瞄她,小聲,而且你沒空。 就算騰出空來,回來后沈硯冰也要無休止的趕工作,就像前一陣子那樣。 沈硯冰不贊同:你要是想去就去,這是難得的好機會。 京城大學美院是全國最著名的美術圣地,國畫書法到西方繪畫,無不是全國頂尖,一直是藝術學子的朝圣之地。 沈硯冰在京大讀書時,也沒少參加美院的展覽,收獲只多不少。 黎明月當然也是想去的,濱城已經(jīng)無法滿足她的學習需求了。 我不想一個人去。她趴在課桌,眼睛看著沈硯冰。 沈硯冰無奈:我去不了一周。 邀請函寫的時間是一周,費用美院那邊全部承包。 這待遇已經(jīng)超出了蘭亭金獎的范疇,沈硯冰猜測京城那邊是有人看中了黎明月。 黎明月也能察覺到,心中有些掙扎。 我要是留在那了可怎么辦?她說,我更喜歡濱城。 雖然她對首都一直有向往和好奇,但并不意味著久居,就像景朝時,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在京城的日子。 黎明月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 柳郁知道這件事后,反應卻和她大不相同,堅定:一定要去!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的機會! 只有同行才知道這其中的珍貴。 黎明月本就搖擺的念頭又動了起來。 晚上洗完澡后,黎明月躺在沈硯冰腿上,有些發(fā)呆。 還在糾結?沈硯冰輕撫她的發(fā)絲,提議,讓柳老師陪你去怎么樣? 黎明月輾轉,腦袋蹭著她的手背,我想想。 何葉也在京城美院呢,你們很久沒見面了吧。沈硯冰的想法也已經(jīng)一目了然了,而且只是一周而已,又不是真的不回來了。 之前不是說濱大美院的人太捧你嗎?這回去見見世面,看看到底是捧你還是真實力。 沈硯冰也不希望黎明月的才華局限在濱城。 濱城經(jīng)濟繁榮,卻不是文化之都,在這里久了遲早要受到金錢的熏陶。 黎明月終于下定了決心,小聲:那我走了。 沈硯冰半是惆悵半是笑意,我會想你的。 黎明月翻身起來,親著她的唇角,我也會的。 做出決定后的黎明月更加黏人,連畫室也不去了,沈硯冰辦公,她就跟在辦公室,沈硯冰上課,她就一起去教室,回到家后更是片刻不離。 看在這樣的日子只有兩天的份上,沈硯冰沒有說她,反倒很是寬容,到了有求必應的程度。 十一月的濱城依舊綠意蔥郁,晨間夜里也只需要穿一件薄外套,但京城氣候要冷得多。 沈硯冰給黎明月的行李箱準備了毛衣和厚外套,千萬別著涼了。 要是在外地生病,沈硯冰在濱城會急得上頭。 黎明月也知道輕重,當天和柳郁離開時,就裹得厚厚,我會注意的。 離開前,黎明月不斷強化著自己對沈硯冰的依戀,等到真正離開了,又舍不得對方擔心,一直強調自己的獨立。 柳郁看著她倆,感慨:你們姐妹關系可真融洽。 自從知道沈硯冰是鄭家人后,柳郁對遠親黎明月的家學傳承更信了幾分。 黎明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當天飛機到達京城機場后,京城美院派了學生來接二位,安置好酒店住處,把展覽流程簡單做了介紹。 一言以蔽之,就是隨性為佳。 京城美院處處是高人,有心就一定會有收獲。 柳郁出差常來京城,對美院很是熟悉,我也是在這畢業(yè)的啊,一晃這么多年了,建筑了翻新重修了。 黎明月對這殿堂級學府充滿興趣。 柳郁趁熱打鐵:京城才是文化中心,你可不要被濱城那錢堆起來的繁華迷了眼,能來京城就快過來。 黎明月對這個話題有些抗拒:再說吧。 兩人和何葉約了在畫廊見面,許久不見,何葉一身打扮差點讓黎明月沒認出來。 怎么樣,是不是很潮。何葉揚頭,我自己設計的。 這是一件圖案拼接的大衣,抓人眼球又異常和諧,一看就是設計師用心過的作品。 黎明月倍感意外:你還會設計衣服? 興趣啦。何葉笑,拉著她和柳老師往里走,帶你們見識見識京美的功底! 京城美院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實力擺在那里,風格前衛(wèi)大膽,門徒遍布藝術行業(yè)。 黎明月已經(jīng)去過不少書法展,但還是第一次直面現(xiàn)代藝術的沖擊。 國內外藝術家的代表作依次陳列,沒有想不到的風格,沒有不可能的撞色,迸發(fā)的靈感和美學直沖心靈,震撼靈魂。 黎明月在每一幅前都要駐足很久。 最后,她停在了一幅巨大的國畫前。 那是一幅雪景寒林圖,線條爽利,用筆精到,墨色滲化但濃墨統(tǒng)一,留白出的雪色生動得令人驚異。 右下角留的是簽名和朱紅的私印章慶。 和鄭德行齊名的章老先生。 黎明月回神,看向走得比她快的另外兩人,我要怎樣才能見到章老先生呢? 柳郁了然,但還是略感意外:你這么崇敬章先生? 近水樓臺,黎明月怎么也該更親近鄭老先生才是。 黎明月點頭,很佩服。 何葉過來挽著她,明天校內就有章先生的公開課,我們可以去搶前排。 黎明月對公開課的概念陌生,但知道能見到真人就放下了心來。 但沒等到次日公開課,黎明月就率先一步見到了章老先生。 美院展覽的工作人員聯(lián)系上她,笑吟吟:章老師想見你。 柳郁挑眉,何葉松手,黎明月有些驚訝:章先生知道我? 雖然并不意外,但這樣的欣賞還是讓黎明月受寵若驚。 聯(lián)系她的工作人員微微一笑:等你來很久了。 濱城,西城公寓。 沈硯冰幾乎每隔三個小時就會受到黎明月的微信。 大部分時候是照片和語音,拍的大多是展覽作品或三餐食物,再附上一條感言。 諸如很精彩很震撼很美味這樣,沒有營養(yǎng)完全看不出公主殿下文學素養(yǎng)的感嘆,偏偏配上那清澈略帶撒嬌意味的嗓音,讓沈硯冰不得不服。 她忍不住一遍遍按著播放,好一會兒才住手。 黎明月乍一離開,她不太習慣。 公主殿下離開的第一天,沈硯冰上班起床的時間晚了,連帶沒有吃早餐,整個人都些沒精神。 周迎還不知道黎明月去了京城的事,笑話她:昨晚折騰得挺晚? 沈硯冰眼皮都懶得掀,勉強在辦公室泡了點燕麥片,她去京城了。 喲嚯,看不出來啊。周迎意外,我還以為她是你的掛件呢。 沈硯冰可算白了她一眼,胡說什么。 周迎不再開玩笑,看起來很依賴你。 她比較怕生。沈硯冰只好隨口謅了個理由,熟悉了就好了。 就像現(xiàn)在,熟悉了現(xiàn)代的黎明月,已經(jīng)可以獨立參展甚至出行了。 濱大現(xiàn)在到了期中月,各類事都忙起來,沈硯冰作為班主任,辦公室來往的學生也多了起來,做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項目的,寫論文找指導的,甚至還有過來哭一場的。 沈硯冰比應付自己的考評還要焦頭爛額,黎明月不在身邊的惆悵也沖淡許多。 而周五這天,沈硯冰又收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時隔數(shù)日,她那篇關于歷史真實的論文竟然被官方媒體和京城大學轉載了。 濱大文學院領導的態(tài)度立馬來了個大轉變,當天就推送了這個消息,辦公室接二連三有同事過來問好。 周迎轉著轉椅,趁著沒人進出,笑罵著抱怨:你這一得道,可太影響我劃水了,突然有人進來,我游戲都還來不及關。 她倒不在意同事和領導的目光,但還是想竭力保持在學生面前的老師形象。 沈硯冰無奈,你真打算離職? 周迎家底豐厚,這份工作對她可有可無,抱著不當寄生蟲的心態(tài)一路讀博下來,終于承認自己沒有學術天賦,進入高校后就職后果斷躺平。 教完這學期吧,哈哈果然,我還是適合自由職業(yè)。 話說得好聽,但其實就是富二代的無業(yè)游玩,順便拍拍照錄錄視頻。 周迎笑著湊近腦袋,我連下一站目的地都定好了! 冬臨雪山!怎么樣?周迎翻出圖片,我想去好久了,最好能住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