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樂不太情愿：行吧。

    高檔餐廳。

    朝玉進(jìn)去先換的衣服，剪裁合身的西裝，鋼琴架在角落里，打光很亮，這是他的專場。

    少年的手指很漂亮，白皙修長，他睫毛微垂，上半身籠罩在光里，朦朧美好。

    鋼琴曲流暢輕靈。

    有食客頻頻望去，今天的樂師水平很高還這么年輕，估計是哪位大家的弟子。

    餐廳里一時間只有推杯交盞的聲音。

    朝玉走出來謝禮，幾桌客人都招侍者貼面說了幾句話。

    經(jīng)理親自來找的朝玉：朝先生，有客人請你喝酒。

    朝玉在洗手，他的動作很斯文，精致的側(cè)臉透著難言的矜貴，眼尾的淚痣閃著微光。

    他解開了領(lǐng)結(jié)，聲音清冷淡漠：不去。

    經(jīng)理有點慫朝玉。

    他眼睛毒，確定朝玉身份不一般，但這位主好像缺錢：他們給錢。

    朝玉討厭喝酒，但他想起了明樂。

    他看過去：多少？

    不多。

    一桌五百，四桌兩千。

    朝玉有些醉了。

    他去停車場，一堆百萬、千萬的車?yán)镉袀€花襯衫大褲衩的男人靠著輛破自行車在抽煙。

    似乎是等的煩了，他在玩打火機(jī)。

    顧哥。

    明樂的手頓了下，朝玉站在不遠(yuǎn)處，少年走路有些搖晃，但目光還很清明，黑色碎發(fā)，淡粉色的唇。

    喝酒了？

    嗯。

    好喝嗎？

    朝玉歪頭：不好喝。他認(rèn)真道，辣。

    明樂示意朝玉坐后面：還抱得住我嗎？

    朝玉走過去，十米走了三分鐘。

    他呼吸間彌漫著酒香：可以。

    明樂帶朝玉回去。

    朝玉靠著明樂的背，男人的背堅韌溫暖，他閉著眼：我有錢了。

    明樂不是很在意，但還是順從道：有多少？

    朝玉笑了下：兩千。

    他蹭了蹭明樂，聲音低低的，顧哥，我們?nèi)ラ_個好點的房吧。

    明樂：

    他面無表情，給老子爬。

    朝玉咬了下明樂的肩：不許說臟話。

    顧明樂是他見過最沒教養(yǎng)的人，顧哥，做人要有涵養(yǎng)。

    嘶。明樂吃痛，他罵了聲，你的涵養(yǎng)就是咬人？

    不是。朝玉皺眉，可我就是想咬你。我對別人不這樣的，顧哥，這應(yīng)該是你的問題。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明樂還沒說話，朝玉的聲音又?jǐn)鄶嗬m(xù)續(xù)的傳來：是你太色了穿著衣服就好色抽煙也色、顧哥我又想

    自行車猛的停住了，朝玉的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回頭，皮笑rou不笑：繼續(xù)啊。

    街上這會沒多少人。

    朝玉垂眼：你說要請我吃哈根達(dá)斯的，顧哥，我們?nèi)コ员ち璋伞?/br>
    哈根達(dá)斯沒有了。

    有個一塊錢一根的老冰棍。

    朝玉吃完他們倆正好到家。

    康憐南等好久了：回來了啊。你們餓不餓？我下點面給你們吃吧。

    明樂沒意見，他有點累，癱在沙發(fā)上：那麻煩康康了。瞥了眼一動不動的朝玉，朝玉，上交工資。

    他們仨康憐南管錢。

    朝玉在思考留多少，明樂的聲音有點陰森：全部交。

    朝玉：

    那就沒錢開房了。

    他不是很情愿。

    康憐南連忙擺手：不用，一半一小半就可以了。畢竟是朝玉單獨掙得。

    朝玉遞出了一沓鈔票。

    兩千。

    康憐南怔了下：怎么這么多。他才聞到一點點酒味，有些遲疑，你、你喝酒了？

    客人給的打賞。朝玉解釋了下，見康憐南不好意思接，抬起頭，拿著吧，房租。

    康憐南拒絕不了朝玉，但他還是有些不安，但朝玉沒有多說，他去洗澡了。

    兼職只是為了生活。

    他們的主要工作還是寫歌，可新人靠這個太難吃飽飯了，上個月寄出去的歌又被原封不動的退了回來。

    有點名氣的歌手都主打原創(chuàng)，自己作詞作曲。

    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還是很喪氣。

    怎么又不行康憐南都有點想哭了，我覺得已經(jīng)很好了。

    朝玉拿著明樂的吉他調(diào)音：要不我們自己唱吧。

    康憐南有些遲疑：我們自己？

    朝玉嗯了聲，補(bǔ)了句：反正也賣不出去。

    康憐南看向明樂，打算征求一下唯一比較有經(jīng)驗的人：顧哥？

    可以。明樂無所謂，你們決定就好。

    他就是來混日子的。

    三人里就康憐南覺得這是個重大的決定，他激動了好久，認(rèn)為這是一個新起點：我們以后一定會火的。

    賺很多的錢，住很大的房子。

    不用打很多份工，也不用連著很多天早上吃饅頭咸菜了。

    年輕真好。

    明樂欣賞的看著康憐南：那小康康要加油哦。

    康憐南這才不好意思：一起加油吧。他伸出手，期待道，一起啊。

    明樂覺得好幼稚。

    但還是把手搭了上去，朝玉最后。

    一二三、加油！

    第78章 霸總和他的頂流

    錄歌棚一小時三百。

    康憐南的《追》, 講的是一個暗戀者的故事，少年的愛纖細(xì)敏感，又充滿著無盡的溫柔。

    你的目光。

    我的朝向。

    最后這兩句康憐南老是怕跑調(diào), 他的愛謙卑委婉，這將近赤.裸的歌詞, 他唱的結(jié)結(jié)巴巴。

    明樂和朝玉還瞞著康憐南。

    他出來抽煙。

    男人靠著走廊, 他仰著脖子, 喉結(jié)明顯，白煙絲絲縷縷。

    腿長，肩寬，夾著煙得手指微微屈著。

    朝玉跟了出來：顧哥。

    明樂看過去，眉梢微揚(yáng)。

    朝玉還是不喜歡煙味, 躲得有些遠(yuǎn)，他穿著淺灰色的衛(wèi)衣, 眼眸仍舊清冷：吸煙有害健康。

    明樂其實不怎么懂朝玉, 小孩看起來挺乖, 但就是個冷心冷肺的小王八。

    他彈彈煙灰：你知不知道康康喜歡你。

    顧明樂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

    為什么要主動提？

    朝玉眼神閃爍了兩下，他避開明樂稍有審視的視線：知道。

    他又不蠢。

    cao。明樂罵了聲, 你是真狗。

    康憐南伺候大爺似的伺候著朝玉。

    朝玉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愣是一句都沒提。

    朝玉沒有反駁。

    他不在乎康憐南：你生氣了？

    明樂咬著煙，王八犢子別跟我說話。

    朝玉：

    他抬頭，顧明樂，我沒錯。你要我直接挑明告訴他我不喜歡他？顧明樂看著浪蕩，其實心很軟，軟的有點可笑，你以為他不知道我不喜歡他？

    明樂頓了下，像是才認(rèn)識朝玉：那錯的是他？朝玉, 你敢說你沒釣他？

    像是給驢子前面綁一根胡蘿卜。

    朝玉不說話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鞋子，一是煩躁，二是不解：你那么在乎他干嘛你喜歡他？

    沒有刻意釣，但也不能說一點沒釣。

    他還是不覺得自己有錯。

    你瞎扯什么。明樂把煙按了，他感覺這事是說不通了，回去吧。今天包了三個小時，康康要還找不到狀態(tài)，你就去。

    過道有點窄。

    兩人擦肩而過，朝玉抓住了明樂的手腕。

    明樂掙了下，沒掙開：朝玉。

    我們不是jian夫□□。朝玉，我和他沒有任何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顧明樂，是我和在跟你談戀愛，是朝玉，你還要我藏多久？我們的關(guān)系就這么見不得光？

    其實他們也就瞞著康憐南而已。

    明樂還是甩開了朝玉：朝玉，你不可以對一個喜歡你的人這么殘忍。

    他是喜歡朝玉，但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康憐南對朝玉的喜歡。

    朝玉呼吸亂了一瞬。

    他眼里有過絲陰霾，明樂進(jìn)了錄音棚，有個戴著工牌的工作人員看到了朝玉，看清了少年驚艷的臉，她熱情起來：你好，需要幫助

    朝玉雙手插兜，眼里滿是不耐：不需要。

    工作人員已經(jīng)走了過來：我看你好像

    朝玉側(cè)身，他笑著，卻是沒有一絲溫度：我說，不需要。

    走廊里吹過一陣?yán)滹L(fēng)。

    工作人員打了個寒顫，她覺得后脖頸有些涼，諾諾的：抱歉打擾了。

    沒人回應(yīng)。

    那個人已經(jīng)不見了。

    錄音室回來，康憐南發(fā)現(xiàn)明樂和朝玉之間有些不太對。

    好像是吵架了。

    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才緩和沒多久。

    康憐南走到中間，左邊明樂，右邊朝玉，他想問又不太敢開口：你們有什么想吃的嗎？要不今天去外面吃？

    不了。明樂還要去找工作，你們倆先回去吧，我去逛逛。

    康憐南哦了聲，朝玉沒說話，他今天就挺沉默的。

    三人分道走了。

    明樂自己一個人時立馬原形畢露：我的小玉弟弟好像生氣了，真可愛。可愛到我想給他兩腳。

    朝玉是真的渣，尤其是對康憐南。

    特別是這貨還渣的理直氣壯的，他根本就沒多喜歡康憐南吧。

    系統(tǒng)，你瞎幾把扯什么。知道什么是虐戀情深嗎？賤渣的精髓就是虐戀情深，前期虐受，后面虐攻。

    明樂記得朝玉好像沒被虐，康憐南全程凄凄慘慘，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在他頭上瘋蹦跶，堂堂一個頂流，被朝玉的情人、一個十八線欺負(fù)的上了熱搜：他們倆其實挺作孽的。

    這個世界里，前期的篇幅不大，劇情的重點在后面，霸總和頂流的重逢。

    系統(tǒng)想辯駁，但又覺得沒啥好說的，最后：一個渣，一個賤，不也挺般配的。

    明樂不想找工作。

    但顧明樂不會忍心讓朝玉繼續(xù)喝酒的，他愛一個人時也很溫柔。

    但這個世界里，溫柔的人似乎總是被辜負(fù)。

    顧明樂是這樣，康憐南也是這樣：下個世界能不能讓我當(dāng)個富二代？能不能！

    就想醉生夢死，無所事事。

    明樂很硬氣，系統(tǒng)更硬氣：想屁吃去吧！

    還想當(dāng)富二代，當(dāng)乞丐去吧。

    系統(tǒng)旁觀明樂和朝玉的戀愛，很納悶：朝玉應(yīng)該冷億點？他跟康憐南談戀愛不這樣啊。

    跟明樂談就還挺乖的，完全看不出渣攻的本質(zhì)。

    冷？這個世界的顧明樂有煙癮，但明樂不怎么喜歡抽煙，他買了盒薄荷糖，朝玉跟康憐南那不算談戀愛那是玩。

    后來朝玉膩了，不想玩了，可康憐南走不出來了。

    明樂含著薄荷糖看招工廣告：你覺得朝玉是個什么樣的人？

    系統(tǒng)想說渣，但朝玉對明樂不渣。

    它擺脫劇情里對朝玉的刻板印象：粘人有點色？

    有點色？

    明樂差點沒繃?。翰弧Ｋm正道，是涼薄。

    這一年，康憐南和顧明樂是真的在掙扎。

    朝玉不是。

    他有錢，朝家的獨子，打小錦衣玉食，順風(fēng)順?biāo)?，受萬千寵愛。

    朝玉是來玩的。

    朝玉過得太順了。

    順的他有些無聊，恰好學(xué)校里有個人很喜歡他，近乎卑微的喜歡他。

    都快高考了。

    朝玉說康憐南樂感不錯，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康憐南怎么可能不同意，他跟朝玉來到了這所陌生城市，夢想就是爆紅，過上好日子。

    后來朝玉膩了，也玩夠了。

    他就回去繼承家業(yè)。

    朝玉也的確是天賦異稟，不過五年，他就成了商業(yè)一霸。

    心想事成，無所不能。

    康憐南就慘了。

    他家境一般，也不敢回家。

    在朝玉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那五年，他一個高中還沒畢業(yè)的，一只耳朵還出了問題的人開始在娛樂圈摸爬滾打。

    直到再重逢。

    他們都不是曾經(jīng)的少年了。

    那人在一堆人里仍然耀眼，他表面光鮮、內(nèi)里早就裂滿了傷痕。

    康憐南知道了朝玉的身份，鼓起的勇氣再次破碎，那是他窮盡一生都碰不到的人。

    好像很多年前的迎新典禮上，他在臺下仰望著鋼琴架下一身清冷矜貴的少年。

    *

    朝玉以為今天明樂不會來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