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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人都變成半透明的了,還有什么可以祭出的呢? 逆轉(zhuǎn)天道,若真的沒有什么能留下,他會直接消失在時空的亂流之中。 其實,柒和第一個想去的地方,便是終宵,只是她害怕自己找不到景鈺,才拖拖拉拉去了那么多地方,最后下定決心,去找他。 * 終宵山。 劍越升越高,柒和愈發(fā)覺得冷。 溫斂掛在她身上的法器,皆是護(hù)身之用,可沒有取暖的。 ——想小七的毛毛了。 柒和在雪地上費力地走。 厚厚積雪幾乎要埋過她的膝蓋。 上一次這般在雪地里走,還是趴在小七背上,吐著白霧玩。 柒和眼眶一陣酸澀,景鈺在哪呢? 在天雪樓么? 還是......那個破破小小的山洞? 柒和漫無目的地到處走,很快,她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她是路癡。 何況這里到處冰天雪地,根本沒什么醒目路標(biāo)啊喂。 走著走著,柒和被風(fēng)吹僵了,也沒找到那個小小的山洞。 甚至看不到天雪樓成片的建筑。 ——鬼知道她走到哪里去了! 完了,要不還是,先回去吧。 柒和哆嗦著打開乾坤袋,手指凍得難以彎曲,眼眶中卻有淚水滾滾落下。 一顆一顆砸到雪地里,砸出小小的孔。 傳音符捏在指尖,柒和卻久久沒有催動。 她抬目四處張望,試圖看到某個玄色人影。 ——這么好的世界,怎么會單單沒了你呢? 柒和開始哭了,嚎啕大哭。 甚至想就地坐下抱著膝蓋狠狠哭一場。 朔風(fēng)呼嘯,冰冷的雪花順著脖子,臉龐融化,沁濕衣服,更冷了。 柒和還是不肯走。 不知是不是凍得失去意識了,還是像賣火柴的小女孩臨死之際會看到祖母一樣,柒和暈過去之前,似乎看到了一身玄衣的影。 她撲過去,涕淚橫飛,嘴里念叨著:“景鈺,景鈺......” 被她撲到的玄衣少年眉頭緊蹙,仰面朝天躺在雪中。 空中紛紛揚(yáng)揚(yáng)柳絮一般的雪花悠然飄落,落到他的眼睫,鼻梁,眉宇,發(fā)間。 少年有一雙好看的金瞳,墨黑的長發(fā),筆挺的鼻,還有形狀極完美的薄唇。 他掌心有一團(tuán)跳躍的靈光。 方才,是想將這團(tuán)靈光打到胸前這個女修身上的。 但是,她撲過來滿臉鼻涕眼淚,還喊著“景鈺”的樣子實在是令他怔愣片刻。 似乎沒有人這樣毫無顧忌地朝他展臂奔來過。 有一片雪落在唇上,涼絲絲的,化成了極微涼的水珠。 手中那團(tuán)足以令她灰飛煙滅的靈光還在跳動。 女孩鼻尖通紅,耳廓也是紅得,似乎凍了很久,或是哭了很久,臉頰也是微微的紅,像日落時的紅云。 景鈺輕動手指,掌心靈焰“撲”一聲熄滅。 女孩穿的不多,修為也低,渾身掛滿琳瑯的法器,穿著粉裙,花枝招展的。 景鈺略動身子,欲從雪中起身,發(fā)覺女孩抱他抱得很緊,兩只手牢牢環(huán)著自己的脖子,竟移不開。 她手抬得太高,半截藕臂從袖子里跑出來,冰冰涼涼,貼他很緊,大概是在取暖。 景鈺揉揉眉心,思忖半晌,終于將陌生的女孩打橫抱起,舉步走向自己的秘密天地。 不自覺的,手上使了點力氣,將她抱得緊,又怕她難受,稍松了些。 玄衣少年背后負(fù)一柄長劍,樣式古樸。 那是樓主新給的,叫赤淵,要他半月后去榆江,殺黎氏家主。 他起身之后,可見仰倒的雪坑之中斑斑點點血跡。 山洞并不暖和,景鈺不大需要取暖。他的修為很早就到了不需要根據(jù)季節(jié)天氣增減衣物的境界了。 但是這個陌生的,雪做的小女孩似乎很冷。 嘴唇烏紫,無意思地打著寒戰(zhàn)。 景鈺垂眸,沒去看她,兀自盤腿入定。 但令他驚奇的是,他居然沒法入定,這還是人生頭一遭。 ——這個女孩,好像對自己影響很大。 ——她是誰? 景鈺起身,眼瞳冰冷,輕握赤淵,劍刃帶起寂滅的劍意。 柒和一睜眼,就見熟悉的赤淵抵在自己喉間,順著劍看去,是一只好看的手,手心哪一處有薄繭,柒和清清楚楚。 那只手曾帶給她無盡的戰(zhàn)栗,在肌膚上帶來令人難耐的麻癢。 手的主人,有著景鈺的臉。 柒和癟嘴大哭。 景鈺一愣。 柒和抽泣道:“動手吧動手吧,殺了我好了,一見面就,就要殺我。每次,都這樣。討厭你!嗚嗚嗚嗚......” 景鈺向來不喜和對手多說,下手干凈利落。 本來也不想和這女孩多說,卻聽她一口一個“討厭你”,心不自覺抽痛。 他蹙眉,冷硬道:“不許說‘討厭你’?!?/br> 柒和一把推開赤淵,坐起來抱著膝蓋便開始抽噎,眼淚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景鈺愕然,居然有人敢用手去觸對方的劍刃——指著自己喉嚨的劍刃。 柒和一聲一聲的哭泣讓他前所未有的煩躁。 許久許久,柒和嗓子都啞了,他都沒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