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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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表白對象毫不留情地收回手,本該是惡靈的少年也沒有生氣,甚至忽然想起來了什么一樣恍然大悟。 殷遠寒自顧自點了點頭,確實,這不是我自己的身體,用別人的身體碰你,我也不高興。 沒關(guān)系,反正我已經(jīng)得到他照顧你的記憶與能力了。 這樣說著,他從仆人身上脫離了出來,沒有被附身的仆從瞬間倒地,還是被附身前的樣貌,倒是以鬼魂狀態(tài)存在的少年,已經(jīng)變成了管家執(zhí)事般的打扮。 身為位面之子,殷遠寒的長相自然是不差的,此時這樣變幻,倒確有幾分精英執(zhí)事的影子,雖說那仆從也并不算是管家執(zhí)事。 所以我當(dāng)然不是來殺你的啦。亡靈最后為自己的解釋做了總結(jié),長初的問題我已經(jīng)回答了,您也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吧? 長初為什么要殺了我呢? 比起附身時的樣子,回歸了真實面貌的魂體帶著死去之人的冰冷氣息。 面對湊近的陰冷少年,晏長初神色未變,很簡單,因為你是殷扎的兒子。 看起來你是恨著你父親的,可為了獲取他的信任,你還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吧?他說道:殷扎一死了之太痛快,所以他要被日夜折磨,你沒有那么罪無可赦,一槍就可以了結(jié)一切。 我們雖然共同厭惡你的父親,可并不是同盟。 得到這樣將個人當(dāng)做判官又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殷遠寒絲毫沒有對自己死因如此的憤慨。 他甚至捧起自己的臉,語調(diào)高揚又扭曲,啊,原來如此,果然你也是愛著我的。 幽靈看起來陷入了自己的陶醉世界中,晏長初看了幾秒,還是打破了他的幻想。 并沒有這回事。黑發(fā)的青年露出他們相遇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你的演說很精彩,我也很喜歡。 但同樣荒唐。那才顯現(xiàn)的笑容驀然消失了。 因為不愿承認某個事實,而為自己尋找這樣荒誕的借口作支柱,在我看來,你真是一個可憐蟲。 他的話語和眼神一樣冷,我又怎么可能會是愛著你的呢? 殷遠寒怔了怔,然后認真地回道:不是哦,我是一定愛著你的。 少年直起身,撫上自己的左胸口,在那件執(zhí)事服的這個位置,胸前口袋被放著一支玫瑰,越出袋口邊緣開得熱烈。 紅艷似血,正中心臟,像那一槍的綺幻痕跡。 在這樣幾乎讓人錯覺盛大的愛意之花的映襯下,微笑起來的幽靈也少了幾分陰寒之氣,仿若重回人世,隱約鮮活。 正是你向我心臟開的那一槍,令我死,也令我回來。 所以我是愛著你的。隨著這句執(zhí)著的重復(fù),上一秒還十分溫柔的語氣漸漸又陰沉下來。 大約是意識到自己這樣實在不利于給心上人留下好印象,殷遠寒很快又調(diào)整了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又像是一個普通少年了。 亡靈滿含包容地笑著,仿佛他才是更年長的那個,我確實是太心急了,您并沒有抱有和我一樣的情感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反正你已?jīng)殺過我一次了,那您對殷扎兒子的不喜也扯平了。 身著執(zhí)事西服的少年幽魂拍了拍手,整座宅子里的仆從都在這一舉動下倏然倒地,然后消失,地下室里的殷扎也驟然失去生息。 好了,現(xiàn)在是只有我們兩個的世界了。他站到青年坐著的輪椅后方,如同真正的管家執(zhí)事一樣。 但那溫柔到陰寒的語氣和貼近的距離卻毫無執(zhí)事該有的恭敬。 從今以后,就是只由我來照顧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愛的戰(zhàn)士殷遠寒,不要跟蛇精病講邏輯 感謝在20201201 18:00:00~20201202 18: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了個咪~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何處繁華笙歌落 10瓶;謝老板、膝丸的阿尼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章 不良于行的少爺3 夜色漸深了。 屋外的燈火幽幽亮著,在被陰云淹沒了天空的土地上,像是坍落的星辰,微弱地燃著余溫。 大宅里房屋的主人垂目閱讀手中書籍,比起白日里的端正裝束,此時在沐浴后的著裝更為寬松悠閑。 一旁傳來木柴被吞噬的噼啪聲,壁爐里火光跳躍,投射在坐著的人類身上,將那張精致側(cè)臉描摹得柔和溫軟。 假使這是一幅畫,那也一定是一幅安寧溫馨的畫,只要忽略青年腳邊的死后幽靈。 和換了衣著的晏長初不同,殷遠寒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執(zhí)事打扮,年少清俊,衣冠楚楚,本也是和諧的。 可那雙冰涼的手戴著手套落在青年小腿上,原是調(diào)理按摩的手法,在他的演繹下卻生生多了點別的味道。 這樣也沒有感覺嗎?執(zhí)事自下而上仰視,倒映著主人身影的眼眸閃著異樣的光彩,面頰貼著對方的膝蓋。 因為是浴后的緣故,晏長初當(dāng)然沒有穿西褲皮鞋,甚至由于要做按摩護理,此時雙腿都是將近光裸的。 雖說晏家的大少爺不良于行,但有著顯赫家世,先進的康復(fù)治療與專人照顧自然少不了,因此從表面上看,這雙腿與常人無異,或者說,有著那樣的面貌,就算是無法行走的腿腳也同樣漂亮。 上天也舍不得在這幅皮囊上留一點缺陷。 晏長初沒分出半點目光給他。 見著青年好似沉浸在書中世界的模樣,殷遠寒將靠在對方膝蓋上的臉抬起,不再是近似倚靠般的姿勢。 然后傾身,在那線條優(yōu)美的雪白小腿上印下一吻。 亡靈的吻是冰冷的,若是擁有知覺,那必然會因著低溫的親近而反射性瑟縮,但手中的肌膚毫無反應(yīng),好像白玉雕成的完美裝飾。 執(zhí)事并未因此有絲毫失落或苦惱。 他繼續(xù)向下親吻,仿佛只要主人沒有看他一眼,那就會一直親下去,既是乞求垂憐的忠犬,又是貪婪無度的惡鬼。 隔著手套的白色布料,少年握著纖巧的腳踝,當(dāng)唇瓣貼上足尖時,頭頂翻頁的聲音戛然而止了。 幽靈嘴角拉起上揚的弧度,果然,您的膝蓋以上是有知覺的。 往上看去,碧綠的蛇尾正纏繞在人類的大腿,鱗片柔軟又堅硬,帶著不知是冷血動物還是死去鬼魂的涼意。 攤開的書本被向上捧起遮蓋了青年的大半張臉,只余一雙斜睨著看下來的眼睛,透過層層書頁如透過重重迷霧。 濕冷的蛇尾在溫?zé)崞つw上扭曲滑動,上衣垂蓋著,露出的異種綠鱗與玉白肌膚交相映襯,像是某種隱秘奇詭的珍寶。 您這樣看我的時候總是令人難以自抑。 這樣說著的死魂起身往上,到了與青年相同的高度,巨大蛇身由此顯露,散發(fā)著非人的氣息。 在這番動作下,兩人越來越近,他能清楚地看見晏家少爺?shù)臐忾L眼睫,還有眼中自己的倒影。 幽魂手臂撐著人類的兩邊,像孩子好奇的觀摩,隔著書本注視那張姝麗容顏,又帶著毫無童真的熱意。 赤紅封面忽然壓下來,他被推著拉開距離了。 晏長初合上書,用它輕輕拍了拍殷遠寒的腦袋,然后把書扔到了對方懷里。 殷遠寒手忙腳亂地接住,像是為意料之外的獎賞而手足無措。 過了片刻后,少年才懷抱著書本問道:長初不好奇我為什么會有尾巴嗎? 因為愛哦。像是獻寶一樣,殷遠寒笑著說:想要更多更多地觸碰您,所以力量就又增強了。 身為幽靈,卻像是異種或妖怪一樣能夠變出蛇的尾巴,本身就足夠荒謬了,還將一切都解釋為愛,簡直讓人懷疑這個世界有哪里不對勁。 晏長初沒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恩了一聲就打開投影設(shè)備,從看書改成連接電腦看影視了。 沒有得到更多反應(yīng)的殷遠寒失落了一會兒,抱緊了懷里書籍時又覺得已經(jīng)有意外之喜了,便略過這點小事,下身也變回原樣,安靜地和心上人一起看起墻上投影了。 在場的兩人都很平靜,仿佛這完全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反倒是系統(tǒng),為這個靈異世界的奇怪發(fā)展而亮起了警報。 【非常抱歉,宿主,進入此世界前未檢測出異常,我會進行排查的?!?/br> 黑發(fā)青年撐著臉,目光放在前方的幕布上,仿若未聞,但系統(tǒng)仍是聽到了他的回答。 【不必緊張,這個世界沒出現(xiàn)異常。】 對此,系統(tǒng)有些無法理解,【可這只是一個單純的靈異世界,殷遠寒也沒有妖怪神獸之類的血統(tǒng),更加沒有附身過蛇類,他的變化】 【他說的沒錯,就是因為愛哦。】 本來還很擔(dān)心宿主會因為異常發(fā)展而怪罪自己的系統(tǒng)卡頓了一下。 像是看出了它的疑惑,晏長初問道:【恨與愛,你覺得哪一個更好?】 【我對此無主觀看法,如果是指位面之子對宿主的感情,合理分析應(yīng)該是愛對您更有利。】 宿主沉默了一會兒,讓系統(tǒng)懷疑自己是不是回答錯誤了,但是對方并沒有對它的回答給出正確與否的看法,而是又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你覺得他愛我嗎?】 這個問題讓系統(tǒng)也有些遲疑,【愛的大概。】 從言行舉止和心理情感的掃描分析,殷遠寒毫無疑問是愛著宿主的,可是這份愛又來得過于突兀與狂熱,甚至有點不合邏輯。 【你覺得我好看嗎?】 這一回系統(tǒng)答得毫不猶豫,【您是美麗的?!?/br> 【那么你覺得】晏長初拉長了停頓,眼瞳里倒映著幕布中的景象,光影憧憧。 它聽見他問道:【我殺人的時候好看嗎?】 【您撕毀我與殺害位面之子時都是美麗的?!?/br> 【那么答案不是早在殷遠寒的演說里就擺出來了嗎?】 系統(tǒng)又有些猶疑,【您是指位面之子因為您殺他時的美貌,而愛上您了嗎?】 烏黑長發(fā)的青年半垂下眼眸,系統(tǒng)覺得它好像聽見了宿主在腦海中對自己的嘆氣,顯然這并不是正確答案。 【殷遠寒的問題正是來自懲罰世界對位面之子絕對的、獨一無二的、徹徹底底的特殊性?!?/br> 【你也說過了,這是一個單純的靈異世界,那么依照常理,會成為鬼魂的殷遠寒就必然是因為怨恨與不甘而化為厲鬼的?!?/br> 系統(tǒng)不必多做分析,就知道宿主說的這一點是沒錯的,【是的?!?/br> 【我作為懲罰對象,這個世界原定的軌跡定然沒有我的那些行為,殷遠寒就會在痛苦中死去,他也不會感到奇怪,為什么自己會在死后擁有強大的力量,為什么只有自己變成了鬼魂,大眾對厲鬼的認知就解釋了一切?!?/br> 系統(tǒng)覺得自己大概理解一點了。 【因為他死時足夠痛苦凄慘,所以可以順其自然地認為,他作為鬼魂的存在與力量是來自比其它受害者更強的怨恨,所以越仇恨就越強大,而現(xiàn)在他認為一切來自對您的愛,所以愛意越深,就越擁有力量?!?/br> 它能夠想明白殷遠寒因為愛而有了這個能力,正如位面之子本人所說,想要更多地觸碰宿主,所以主要取決于殷遠寒本人情感強弱的力量就進化出了這個能力。 可是另外一個問題 【可是為何他會因為您殺了他而愛上您?】 晏長初糾正了系統(tǒng)的說法,【不是他愛上了我,而是他認為自己愛上了我,所以愛上了我。】 【?】 【現(xiàn)在我們都一致贊同,怨恨不會比他的母親更強的殷遠寒本不該變成鬼魂,是作為位面之子對這個世界的特殊性,使他成為了厲鬼。】 【是的,沒錯。】 【可殷遠寒不知道。】 系統(tǒng)接道:【位面之子認為,依照厲鬼的成因,如果他的母親無法成為擁有如此力量的鬼魂,那么他自己也不該變成鬼魂,所以見不到母親鬼魂的他便認為一切另有原因?!?/br> 這是殷遠寒早就說過的,【但他為何會認為是因為他愛您?照普世觀點,愛的確比怨恨更偉大,但這怎么會套到一個殺害自己的人身上?】 【因為美是一種可怕的東西?!?/br> 青年仍半闔著眼眸,長發(fā)披散,讓人看不出他是否心不在焉,可即便如此,美這個字卻似乎在他身上被詮釋得淋漓盡致。 【你看這部作品,用尸體做樂器、做圖騰、做畫布殘酷血腥,悚然可怖,充斥著犯罪、同類相食,可仍然是美麗的。哪怕無人性、不道德,那份異常之美在感官上的沖擊卻強悍得不容反駁?!?/br> 【您殺害他時確然是美麗的。】 【而人生全部花費在復(fù)仇上的少年,則迫切地需求一個明明有厲鬼,卻沒有善惡有報的理由。】 系統(tǒng)明白了,【因為美是最無可置疑、最具有鮮明存在感的東西,也與心動無二,這就成為了最強力的理由?!?/br> 如果唯有他一人能夠回來的理由不是因為他有獨一無二的恨,那就只能是因為獨一無二的愛。 因為這是舉世無雙的愛,所以絕對與庸俗之愛不同,因而不論是自己被害,或是其他任何妨礙插足到他們之間的因素,全都要被消除。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份由世界對位面之子的特殊而造就的獨一無二、荒謬無比,又極致真實的愛意。 少年幽靈皺起眉,對忽然感到有人靠近這幢房子而感到不快。 上帝肯定也喜歡殺人的感覺。幕布上的劇集恰好播放至此。 作者有話要說: 擔(dān)心有人混亂,殷遠寒對主角是真真的真愛 美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陀思妥耶夫斯基《卡拉馬佐夫兄弟》 放的劇,沒錯,就是《漢尼拔》 感謝在20201202 18:00:00~20201203 18: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溫妮 4瓶;膝丸的阿尼甲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章 不良于行的少爺4 這里沒有月亮。 慌張?zhí)优艿娜瞬粫锌臻e看一看天空,樹木的枝葉也遮蔽了抬頭的視線,如果能夠逃出這座森林,他們或許會發(fā)現(xiàn)這點不同,但是來自身后的死亡威脅讓人無法思考更多的東西。 黑夜中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東西,但從追逐的聲音和已知事實來判斷,顯然是一群猛獸,他們已經(jīng)有同伴命喪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