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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178節(jié)

    顧舜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想,說他好像過于熱心吧,到底是認識了兩年,并肩作戰(zhàn)的,幫個忙要說也沒什么,但要是全當沒這回事吧,又感覺不對勁。

    關鍵這個事,她還不能直白地問人家,你干嘛這么好心,是什么意思。

    正胡思亂想著,陸問樵突然問:“你看我干嘛?”

    顧舜華心里一慌,連忙搖頭:“沒??!”

    陸問樵看她。

    顧舜華忙笑著說:“我就是想著,這次可真是麻煩你了,回頭給你包一個大包,你可千萬別說不要,不然我們也過意不去!”

    說完這個,正好顧躍華問她事,她趕緊跑過去了。

    和顧躍華說了幾句后,問了問,知道今天這流水席差不多結束了,后面也不用那么忙了,她便和前面管事的潘爺提了給包的事,潘爺一聽:“行,我心里有數,這可得好好包一個,今天這菜,可真夠檔次,來的客人都夸,說到底是大師傅,就是不一樣,比國營飯館的還好吃!”

    顧舜華聽著,自然欣慰,要知道今天來的不少都是勤行里的,內行人,什么沒見識過呢,讓他們這么夸,那是真好,今天可算是長臉了。

    至于陸問樵,經過這次后,還是得盡量遠著點。

    也許根本是自己多想了,但瓜田李下的,誰知道呢。

    第107章 假御酒

    顧振華結婚后,便正式搬過去國棉廠的宿舍去住了,顧躍華現在也住學校宿舍,這樣原本擠著的大雜院房子就松快了。

    松快了后,顧全福和陳翠月還有些不適應,說是這樣不熱鬧了,沒人氣了,倒是盼著孩子們都回來住,不過好在大雜院里街坊鄰居都在,還能走動走動,打牌說閑話,倒不至于太孤寂了。

    而自從顧振華結婚后,顧舜華倒是沒見過陸問樵,她想想之前自己的擔心,便覺得實在胡思亂想了,也就不去想這個事了。

    到了冬至,羅明浩的買賣更紅火了,人家弄了一個宮廷年酒,說是過年才有的,過年時候宮廷里的滿漢全席必定得喝這個,說得有多好多好,倒是引得一群人全都去喝,生意紅火興隆。

    姚經理是干到今年結束的,他揣著袖子,看著對面,搖搖頭:“這都什么玩意兒啊,咱不用搭理他。”

    他這么說著的時候,旁邊服務員正低頭織毛衣,反正生意不好,就這么湊合干唄,再怎么著國家也給發(fā)工資。

    大廚們都在后廚閑著呢,閑著在那里練刀功切土豆,大家比比誰切的土豆細,倒也笑哈哈的。

    不然還能怎么著,誰還能變出來生意不成!

    顧舜華看著這情景,心里當然不是滋味,她其實已經開始有些茫然了。

    玉花臺待她不薄,她是想著留在玉花臺好好干,這是報答,她覺得做人不能忘本,這里是她的根兒。

    可現在,根兒呢,去哪兒了,牛得水游山玩水去了,姚經理正好干滿了三年,馬上要離開了,換地兒了。

    服務員在說閑話織毛衣,大廚們正在玩雜耍,所以她在這里繼續(xù)干下去的意義是什么,看著對面羅明浩怎么財源廣進嗎?

    顧舜華這么想著的時候,順子湊過來:“都查清楚了,他們胡亂湊了一些菜,也不成什么滋味,就叫八珍席,還有什么滿漢全席,其實就是平時霍大廚做的菜,倒是沒偷咱什么師,至于那個酒呢,騙人的,那都是騙人的,聽說就是石景山邊上一個私人小造酒廠,造酒廠是掛在國營酒廠底下的,就在那里瞎造,造出來后弄個好包裝,包裝花里胡哨,比誰的都好看,就號稱是宮廷酒。”

    顧舜華聽著,也不免佩服了:“他這招還真管用,說實話,能把生意做這么紅火,也算是一人才。”

    畢竟噱頭只能是一時的,把大家伙招攬去,吃了后還想再吃,說明人家做的確實不錯,不光是噱頭的問題了,還是有點本事的。

    她嘆道:“現在來看,霍師傅在咱們玉花臺還真是屈才了,去了那邊,可算是風光了,這么紅火的買賣呢!”

    順子卻很是不屑:“就是靠著溥先生唄!他在店里還和人說,說這個酒是溥杰先生授權的,是溥杰先生的秘方?!?/br>
    顧舜華:“他這么提的?”

    順子:“那可不,店里都這么貼著呢!反正一口一個溥杰先生,說喝了這個就等于喝了當年慈禧太后喝過的酒!”

    顧舜華好笑:“溥先生那樣的人,能把秘方給他?他算老幾??!他隨便瞎編一個名頭,咱也不好拆穿他,但仗著溥先生的名頭招搖撞騙,這肯定不合適了。”

    順子:“那可不,我記得師妹你好像拜訪過溥先生,要不你過去問問?”

    顧舜華想了想:“這兩年,我出國了,也沒有走動過,現在貿然過去也怕打擾,不過沒法兒,羅明浩仗著溥先生名頭賣酒,總該讓人知道,不然回頭萬一有人喝出什么事,這也是作踐溥先生的名聲?!?/br>
    順子:“可不就是這個理兒么,人家干嘛買他的,還不是以為這是宮廷御酒,本來就是小酒廠做出來的,扯一個大旗就裝模作樣開了,其實說開了,誰稀罕喝啊!”

    顧舜華回到家里,便說和任競年商量商量,誰知道任競年并不在家,最近他太忙了,有時候晚上也不見回來。

    她心里便有些憋,沒人商量,工作干得也不起勁,想著干脆第二天過去溥先生家里,去請教一下宮廷御酒的事。

    誰知道也是巧了,恰好第二天陳文炳來找,說是有家報紙要做采訪,想讓大家談談日本飲食和中國的不同,希望顧舜華也過去。

    顧舜華想起陸問樵,本來不想去了,不太想湊過去,但是陳文炳力邀,到底是不好拂了這個面子,便也過去了。

    采訪是在全聚德,大家伙邊吃邊聊,其實這樣采訪還挺有意思的。

    那記者姓張,倒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也能侃。

    說話間,顧舜華想起來這宮廷御酒的事,干脆請教了請教,那張記者一聽:“就是那家御膳之家是吧?我同事去那兒吃過飯,他們把廣告打得挺響亮的,還上報紙了呢!我以前也采訪過溥先生,還去過他們家,這樣吧,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真要是假的,咱必須得打假,哪能冒著人家名頭賣東西!”

    顧舜華自然覺得好:“行,那到時候咱約個時間過去?!?/br>
    于是事情就這么說定了。

    旁邊陸問樵看著:“正好明天我有時間,要不這樣吧,我也跟你們一起過去,學習拜訪一下,可以嗎?”

    顧舜華正想說不用了,誰知道張記者卻道:“那當然行!”

    顧舜華心里便覺得不太舒服了,想說不去了,但又太明顯,又想著反正還有張記者,大家肯定一起去,也就不提這個事了。

    于是第二天,約好了時間,大家一起過去拜訪溥先生,張記者以前采訪過溥先生,大家都認識,他便把羅明浩在報紙上登的那份廣告拿出來給溥先生看了。

    溥先生一看就搖頭:“我經常進宮那時候還小,根本不喝酒,又哪里有什么秘方給別人。”

    張記者:“那就是說,這個酒廠和飯店是打著您老人家的幌子招搖撞騙了?!?/br>
    溥先生:“這肯定不合適,這是造假,最近幾天好幾撥了,都來問我,還以為我造出來一個酒,我正說要澄清下這個事呢?!?/br>
    張記者見此,趁機道:“要不這樣吧,咱們今天過來拜訪您,正好多問問這方面的事,我回去寫一個稿子,提一提,咱得把這個騙局給揭穿了,等揭穿了后,咱就找工商局,上法院告他侵犯名譽權。”

    溥先生沒得說:“行,行?!?/br>
    張記者明顯覺得這是一個好新聞,當下積極采訪了這個話題。

    溥先生便提起來,說宮里頭的酒并不是只一種,飲食文化豐富多彩,不同節(jié)日對應不同的時令食品,也對應不同的酒,比如端午節(jié)吃粽子飲雄黃酒,中秋節(jié)呢,就得吃月餅飲桂花酒,至于到了春節(jié),一家人吃團圓飯,就得飲屠蘇酒了,反正時令不同酒不同,講究多著呢,至于宮廷配方,他自然是不知道。

    這時候溥太太送上茶水來,大家忙打了招呼,溥太太卻是對顧舜華和陸問樵很有興趣,問起他們在日本的經歷。

    原來她之前看過報道了。

    顧舜華和陸問樵便提起在日本的種種,以及見識過的日本飲食文化,溥太太自然感興趣,談興大起,倒是說了很多。

    溥太太自從二十年前離開日本,也就回去過一次,自然是想念曾經的味道。

    溥先生聽著,也是感慨不已:“你們去日本做菜,為中日文化交流做出了自己的貢獻,還給國家賺了外匯,這真好,真好!”

    這么說了半響,大家都有些意猶未盡,甚至還約好了,等哪天顧舜華過來,幫著做一頓日食。

    溥太太知道顧舜華的住處,發(fā)現很近,更是喜歡,一再邀請下次過來。

    出來后,張記者挺高興的,他是記者,當記者的自然需要有素材,現在這個素材就不錯,他已經想好了:“題目就叫‘掛牌酒廠冒名御酒,末代皇弟凜然打假,你們覺得怎么樣?”

    顧舜華:“這個題目不錯,到時候大家都知道這是假的了,以后估計也沒人去吃了?!?/br>
    張記者道:“那當然了,就該追究這家酒廠還有飯館的責任,咱現在先把這件事拆穿了!你放心,一旦拆穿,保準他那里生意一落千丈!”

    顧舜華:“那就麻煩你了?!?/br>
    走出護國寺大街,張記者匆忙走了,他著急去把那篇打假文章寫出來。

    陸問樵卻沒走的意思,顧舜華便道:“今天麻煩你了,陪著我走了這一趟?!?/br>
    陸問樵:“也沒什么,就是順手的?!?/br>
    顧舜華看了一眼陸問樵,那種懷疑又來了。

    她還是覺得陸問樵有點過于好心了。

    陸問樵顯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就陪著她往前走:“你家現在住八道灣?”

    顧舜華點頭:“嗯,八道灣,之前盤下的院子,現在住著呢。”

    陸問樵:“我記得你以前提過,當時出國剛買下來,還沒整修好?!?/br>
    顧舜華笑了:“我出國兩年,我愛人在家照顧孩子,順便都給收拾好了,他收拾得用心,什么都辦得妥當,我回來可省心了,直接入住?!?/br>
    陸問樵聽著,道:“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說過,他馬上要大學畢業(yè)了,還做著研究?”

    顧舜華:“對!”

    陸問樵默了片刻,道:“你愛人確實很優(yōu)秀,這兩年他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還能把房子裝修了,那天婚禮上,他一直在忙前忙后。”

    提起這個,顧舜華忍不住笑了,她也有意多夸夸任競年,也好讓陸問樵知道,他們夫妻感情好著呢,當下道:“他是挺優(yōu)秀的,一直都挺優(yōu)秀,以前在內蒙古兵團,他就很能干?!?/br>
    陸問樵:“內蒙古兵團很苦嗎?”

    顧舜華便說起內蒙古兵團的事,以及任競年如何捉間諜,立了大功,最后被評為二等功。

    “當時評了二等功,還獎勵了四十二塊錢呢!可算是發(fā)了一筆小財!”

    顧舜華很是喜滋滋地說。

    陸問樵微側首,看著顧舜華,深秋時的陽光從車窗玻璃前方投下,落在她面頰上,讓她面容變得明凈光艷。

    他有些心不在焉:“那確實是一筆財了?!?/br>
    顧舜華想起過去,感慨:“那時候日子過得真苦啊,不過現在過去了,倒是挺想念的,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再去內蒙古,看看我們曾經開拓過的地方?!?/br>
    陸問樵不著痕跡地收回了目光,道:“我覺得一個地方之所以讓人懷念,不光是因為那個地方有多好,也因為那個地方有值得懷念的人和事吧。”

    顧舜華想了想:“也對,那時候我們這些知青,就像一家人一樣,即使現在回到北京了,我們也經常聚會,大家會互相說說最近的情況,互相幫襯著,我覺得我們會一輩子互相扶持?!?/br>
    陸問樵:“那我們日本的同事呢?”

    顧舜華沒想到他這么說,便看過去。

    陸問樵臉上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來什么情緒。

    顧舜華一時不知道怎么回了,她咳了聲,避開他的目光,道:“日本的同事,當然也都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你看我現在有什么,不是第一時間想到你們嘛!”

    陸問樵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之后也不在說什么了。

    之后兩個人就這么往前走,間隔不是太遠,顧舜華便覺有些異樣,只盼著能多走幾步,趕緊分道揚鑣。

    陸問樵見顧舜華不說話,也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解釋道:“和你開個玩笑,你別在意。”

    顧舜華目視前方:“我明白?!?/br>
    陸問樵也看著前方:“對了,我今年三十歲了,而立之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