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177節(jié)
她有些本錢,想著做什么才好:“我想來想去,也沒什么別的能耐,但我就是勤快,不如做個勤快活兒,所以我就干脆做腌rou,想著做了腌rou拿來賣。” 腌rou? 章兆云:“什么腌rou?” 顧振華也皺眉,看向苗秀梅。 苗秀梅躲開了顧振華的目光:“就是腌rou,嗎,腌了風干的?!?/br> 顧振華聲音頓時沉了下來:“你做清醬rou?你想學舜華?你怎么學會的方子?” 他之后陡然明白了:“當時你幫舜華,從旁偷學到了,現(xiàn)在自己想把這個買賣攬過去?” 苗秀梅驀地抬起頭,濕潤的眸子蘊著無奈:“振華,我當時也是幫了忙,幫著做,這才會的,這個也沒什么難的,和腌咸菜有什么區(qū)別?我家打小兒腌咸菜也是這么做,本來就是簡單做做,做好了拿出來賣,總不能說舜華做了,別人都不能做了?我打聽過了,要說起來,這個買賣解放前也是別人家的,也沒說就必須舜華做。” 她咬唇,垂下眼睛:“再說,我也是沒辦法,家里光景不好,婆婆病了,得打針吃藥,我去年才生了一個孩子,又多一張嘴,哪有那么多錢,只能想著賣苦力氣掙點了?!?/br> 然而顧振華眼里已經(jīng)泛起來鄙夷。 要說起來,清醬rou的做法,也不是只有顧家知道,顧家也沒申請專利,但勤行里有勤行的德性和規(guī)矩,做人不能這么做,做生意也不能這么做,這都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凡事逃不過一個規(guī)矩! 現(xiàn)在苗秀梅做這個,外行人沒覺得什么,但內(nèi)行里,這怎么也是壞了德性。 苗秀梅感覺到顧振華那眼神,眼淚落下:“要是真不行,那我不做了行吧?那些清醬rou,我都扔了!” 顧振華冷笑:“那倒是不必了,您自個兒下了本錢做的,隨您,再說,確實也沒專利,法律里也沒規(guī)定您就不能做,這個真管不著?!?/br> 苗秀梅頓時怔住,大碗茶的白汽氤氳,隔著那么一層霧氣,她無奈地看著顧振華。 來之前,其實也是鼓起了勇氣,想了很多,但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她很愧疚地道:“振華,對不住,我不知道原來你們會這么生氣,如果舜華還做,我肯定是不做了,這不是她不做了嗎,我以為她那么大本事的人,不要這個買賣。我就想做了掙點零花錢,也讓我補貼補貼家里的日子,倒是沒別的意思,我肯定也不敢和舜華爭什么名頭。” 章兆云喝了一口茶,卻突然道:“那苗同志找我們,是有什么事嗎?” 苗秀梅垂下眼:“也沒什么……” 章兆云:“沒什么?” 苗秀梅看了眼顧振華,又看了看章兆云,她發(fā)現(xiàn)章兆云雖然還是笑盈盈的,但是那眼神,那感覺,就是讓人很難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猶豫了一番,終于開口:“其實做了清醬rou,我也后悔了,下了本錢,做了一些,誰知道根本賣不出去,我去酒店,也沒人搭理,看都不看,認識的人也說買不起,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她苦笑一聲:“也是活該,我哪知道,別人做了金山銀山地掙,我卻不行。” 任憑章兆云這些年也見識了各種嘴臉,但她確實沒想到,原來苗秀梅是想請顧振華幫忙看看清醬rou的銷路! 這也能張開口? 她略呆了呆,看向顧振華。 顧振華皺眉,他平靜地審視著苗秀梅,看著這個女人,他想起來很多。 當年她跪在自己面前,抱著自己的腿哀求自己的情景好像就在眼前,后來她總是說自己命不好,說認命,說自己也沒別的法子。 他那時候還年輕,總以為自己站在世界正義的那一方,血氣方剛,認為自己可以無所不能,他并不知道世道艱難,并不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現(xiàn)在活到這歲數(shù),他活明白了,許多事應(yīng)該學會拒絕,他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于是他終于道:“苗同志,這您可找錯人了,我不懂清醬rou的銷路,而且我也沒法幫您,況且就算我知道,非親非故,沒錢沒利,我也不可能幫您?!?/br> 苗秀梅聽了,連忙擺手:“振華,別這么說,我現(xiàn)在也不敢請你幫忙了,我是想著,反正我的清醬rou賣不出去,我給你們帶來,送給你們吃吧,你們別生我的氣,你們看,我?guī)砹?!?/br> 說著,她忙不迭地拿出來。 解開了那舊皮包,里面果然是清醬rou,都是放在鋁合金飯盒里的,切得整整齊齊一片片,顏色倒是看著不錯。 苗秀梅誠懇地道:“你們嘗嘗,看看我做得怎么樣,我賣不出去,肯定是賠了,這些干脆都給你們吃了!就當慶祝你們馬上要結(jié)婚了,給你們的禮,我就盼著你們別嫌棄啊!” 章兆云好奇地看著那清醬rou,倒是想嘗嘗。 顧振華臉上已經(jīng)現(xiàn)出厭煩來,拉著章兆云,起身,之后才對苗秀梅到:“苗同志,我希望您搞清楚,我們真得沒有關(guān)系了,我的妻子說話也許直白,但那是事實,我從來沒有碰過你,當時我們結(jié)婚,也是因為你哭求我?guī)湍?,以后不要聲稱我是你的前夫,這個名號,我擔不起?!?/br> 說完,顧振華便拽著章兆云離開了。 章兆云被顧振華拽出去后,埋怨道:“你干嘛急著把我拽過來了,我還想嘗嘗呢?!?/br> 顧振華冷聲道:“你就算犯饞,等回頭讓舜華給你做,至于饞她那一口嗎?稀罕嗎?” 她別了他一眼,看他那難得冷沉沉的樣子,慢吞吞地道:“我當然有我的想法。” 顧振華:“什么?” 章兆云:“以后如果舜華還想做,說不定這還得競爭關(guān)系呢,我不是應(yīng)該看看她到底做得怎么樣,掂量掂量她的分量嘛!” 顧振華想想也有道理,只是他到底不喜歡:“將來的事誰知道,舜華如果想做,各方面條件比她好,還能被她比過去?” 章兆云:“好像也是,那算了,隨她吧!” 顧振華看看手里的電影票:“這個時候過去,估計也晚了,還看嗎?” 章兆云:“當然得看!耽誤一會總比徹底浪費了強!” 顧振華:“行,你上來,我趕緊騎著過去,說不定也不會遲到。” 章兆云:“好!” *** 這事顧家人自然很快知道了,顧全福皺了皺眉頭,確實這個技術(shù)也不算多難,也不是只有顧家知道,但勤行里講究的,你住人家房子,幫人家干活,知道了這事怎么做,回頭你也想靠這個掙錢,怎么也得和人家說一聲,不能這么直接拿起來就干。 沒這么做事的。 不過顧全福最后也只是嘆了聲:“隨她吧,反正這個人和我們家也沒關(guān)系了,至于她能不能賣出去,咱肯定不幫,幫了她,怎么和人家章家說,這算怎么一回事?!?/br> 陳翠月不屑地呸了聲:“可真能張口!路上遇到叫花子,我給人家一碗粥人家得記我一個好,她倒是好,平時沒事是沒事,有事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張嘴了,誰欠她的啊!” 顧舜華聽了,自然意外,意外之余,倒是慶幸:“反正之前我就放出風聲去,她和我哥是假結(jié)婚,大家伙都知道的事,也不用揪扯這個了,不然她突然來咱們家,哭著說她日子過不下去,咱這里娶新媳婦,她給咱來個難看,你說這算什么事??!” 恰好這時候骨朵兒在,聽到這個,卻道:“可她以后整天賣清醬rou,這算怎么回事,以后舜華要是想賣,那怎么辦?” 顧舜華笑了笑:“這個清醬rou,看起來做法簡單,但是也沒那么容易的,我當初讓她做的,也只是一部分力氣活,怎么配料,我可沒告訴她,她腌出來到底是什么味兒還不一定呢,怕她做什么?再說,賣清醬rou,真以為隨便賣的,沒大師傅的名氣,誰認?” 大家想想也是,也就不提這一茬餓了。 ** 顧振華和章兆云婚禮時候,天已經(jīng)冷了,因為這個,扎喜棚子更得用心了。 冷天的喜棚和熱天不同,天熱了搭涼棚,冬天冷了就得是暖棚,顧家搭的暖棚講究,不是一般做成平棚那種,而是四周圍全都做出廊子來,上下搭了兩層。 座棚里是為這婚禮專門砌出來的火池子,火池子里燒著碎煤渣子,棚子口還留有避風閣,這是防止來回進出把屋子里的熱氣給揮霍沒了。 喜棚外面裝飾也是很講究,紅色欄桿玻璃窗,外面用涂了彩的草席編織出龍鳳呈祥的圖,以及一個大紅雙喜字。 這喜棚一搭出來,周圍幾個胡同都來看,大家都嘆:“這喜棚搭得沒說的,這幾年沒見過這么好的?!?/br> 陳翠月聽著,自然是臉上有光,之前顧振華離婚了,媳婦沒了,后來又鬧著說是假結(jié)婚,其實是丟了人的,現(xiàn)在娶媳婦,可算是把以前的晦氣全都一掃而散了。 章兆云爸和那金奶奶來了,看著這場面也是喜歡,家里姑娘出嫁,就算不在乎這些虛禮的,誰不希望熱鬧點,婆家辦得越好,說明對方重視自己姑娘,也是重禮的人家,當然高興了。 哥哥結(jié)婚,顧舜華一家子一大早就來幫忙,任競年幫著接待客人,兩個孩子則從旁也幫著搬東西,顧舜華則趕緊過去灶臺,幫忙做飯。 這時候她幾個師兄還有平時關(guān)系好的兩個師傅都來了,結(jié)婚這是人生大事,自然都來幫把手,這種也不用給錢,回頭看著意思給一個包圖彩頭就是了。 顧舜華正和大家伙說著,分配著任務(wù),就聽旁邊一個人說:“我也過來幫個忙,湊把手。” 她回頭一看,也是意外,竟然是陸問樵。 她無奈地笑了:“陸同志,你既然來了,那就過去前頭等著吃吧,沒有讓你幫忙的道理。” 陸問樵直接走到旁邊水桶前,挽起袖子洗著手,淡聲問:“怎么,看不上我手藝?” 旁邊馮保國幾個見了,全都恭敬起來了:“陸大師傅,您是技師,哪能讓您動這手呢!” 陸問樵:“我以前經(jīng)常跟著我爸跑堂會,這個挺練手藝的,什么技師不技師,也就是一個名頭,現(xiàn)在跟著你們做做菜,還能憶苦思甜?!?/br> 他話說到這里,也不能硬趕不是嗎,也就只好委屈他幫忙了。 有了他幫忙,工作也就重新分配了,這可是技師,大菜放他手里,更放心了。 大冷天的,外面炮仗噼里啪啦地點著,冷空氣中彌漫著硫磺味兒,而他們腳底下,是殺好的雞和大塊的牛rou豬rou,還有大捆的白菜茄子土豆。 大家伙挽起袖子,麻利地處理著菜品,成捆的菜被解開放在大桶里洗干凈待用,刀具在案板上噼里啪啦響,大鍋里熱油滋滋滋的,好一派熱火朝天。 顧舜華忙得前腳不著后腳的,這時候多多跑過來,笑著說:“mama,瞧,這個好看!” 她手里捧著一把彩玻璃紙的糖,喜歡得很。 顧舜華:“是挺好看的。” 多多揣進兜里:“我回頭分給小哲和小婕她們?!?/br> 顧舜華這邊炒著菜,聽著這話,心里倒是欣慰,想著孩子倒是挺惦記人的,知道有好東西要分享給小朋友。 陸問樵從旁邊看到了,多看了幾眼多多:“你閨女?” 顧舜華:“嗯,上小學了?!?/br> 陸問樵:“長得挺好的,和你也像?!?/br> 顧舜華從旁邊水桶里撈出來菜,在嘩啦啦的聲音中笑著說:“那當然好看,我閨女嘛!” 陸問樵挑挑眉,也就笑了。 婚禮來得客人多,顧全福教的那些學生同事,不少慕名都來了,現(xiàn)在顧全福已經(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桃李滿京城,當學生的,都過來湊個熱鬧,以至于那流水席擺了一整天。 顧舜華幾個自然累得不輕,后來顧躍華忙完了前頭,也過來幫忙。 顧舜華看這情景,便說:“陸同志,你先回去吧,最忙的時候差不多過去了。” 陸問樵:“我反正今天也沒什么事。” 顧舜華:“那怎么好意思,哪能這么麻煩你?!?/br> 請他來做婚宴,真是廟小供不起這尊大神。 陸問樵看了她一眼:“我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啰嗦。” 顧舜華聽他這話,也沒說什么,不過低頭切菜的時候,刀在案板上啪啪響,想起這事,卻覺得陸問樵有些太好心了吧。 她便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陸問樵,他穿著白褂子,戴著白帽子和口罩,手里握著鏟子,正專注炒菜,動作麻利嫻熟,那自然是沒得說。 顧舜華迅速地回想了一番,在日本時候,一切都挺正常的,沒感覺到別的,大家都忙,平時做什么都是一起行動,也不存在誰幫誰什么。 頂多是他能修電器,可以幫著大家,但那時候誰屋里電器不好使了,都是他來修,所以真沒什么特別的。 現(xiàn)在回來了,上次去飲食公司開會倒是沒什么,就是這兩次,一次是他提著螃蟹碰到了自己,說了一番話,還說可以幫著玉花臺捎帶瓷器,然后就是這次了,這么好心,幫著過來跑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