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113節(jié)
她笑著叮囑骨朵兒:“這是長出來的菌絲,回頭打開紗布攪攪,打開的時候記得小心,別讓什么東西飛進去?!?/br> 骨朵兒應(yīng)著,她又仔細囑咐了一番,這才道:“你們先干著,我去上班了!” 不知道是不是才經(jīng)過暴雨的關(guān)系,玉花臺生意井不太好,幾個服務(wù)員都有些悠閑地在前臺旁邊說話,甚至干起來毛活。 至于后灶,好幾個廚子也都閑著,不緊不慢地喝茶聽著收音機。 生意不太好,大家也沒什么要緊的,國營飯店嘛,就是這樣,反正也不是自己干得不好,實在是這天兒鬧得,大家樂得輕松。 顧舜華倒是沒心思清閑,她便在灶上練刀功。 正練著時,就聽到旁邊霍大廚侃大山:“你們知道前幾天氣象臺為什么沒預(yù)報這場雨嗎?” 大家茫然:“不知道啊?!?/br> 霍大廚:“我今天聽收音機了,人家說得可真清楚,我這才鬧明白咱們北京中央氣象臺的雷達正監(jiān)控著呢,突然,追著的雨就沒了,找不到了!” 啊?找不到了? 雷大廚喝了口茶水,繼續(xù)道:“現(xiàn)在氣象臺研究了一遭,才算鬧明白了,敢情是受北半球西風(fēng)的大形勢調(diào)整,這雨改道了,突然來咱北京了!咱們這才遭了罪!你說,這不是該著的嗎?” 大家恍然,恍然之后佩服:“我也聽收音機了,可沒聽到這一出?!?/br> 雷大廚:“要說這雨就是長眼的,在咱們這里下了幾天,就跑了,你們猜跑哪兒去了,竟然跑南方去了!” 有人納悶:“跑南方?” 霍大廚:“說得可不是嘛,你們看報紙,南方下大雨了,上海,你們瞧上海,這雨下得多大啊!” 大家瞧過去,其實上海是前一段就開始下了,現(xiàn)在好像更嚴重了。 看了半天,大家嘆息:“南方這是又要鬧水災(zāi)了?。∵@年頭真不太平!” 顧舜華聽到這個,停下了手中的刀。 任競年現(xiàn)在可是在南方啊。 她當(dāng)下顧不得練刀了,連忙拿來了霍大廚的報紙,仔細看了看,里面果然提到了南方的雨,主要還是長江中下游,她翻了翻,看到了宜昌,宜昌也下了大暴雨,有橋梁斷裂房屋坍塌,只怕是對當(dāng)?shù)氐臎_擊還不小。 其實任競年出發(fā)的時候就提過,但是那個時候沒想到這么嚴重。 當(dāng)下自然有些擔(dān)心,不過到底是心存僥幸,想著他是和同事們一起過去的,有單位組織的,應(yīng)該不至于出什么事,也就只好先不去想了。 接下來兩天,北京倒是一直艷陽天,西瓜醬暴曬了幾天,基本上不用擔(dān)心了,再這么曬半個月,估計就可以成了,大家都松了口氣。 可唯獨顧舜華,還惦記著任競年。 她試圖想聯(lián)系一下,給管道局打了電話,但那邊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情況。 她只能每天多關(guān)注報紙新聞,看看會不會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報道,可是報道能看到什么呢,就看到南方洪水,長江中下游要決堤泄洪,淹沒房屋多少,倒塌房屋多少,洪水波及多少個地區(qū), 她看著這新聞,字里行間都是國家大事人民興亡,自然看不出任何的個人安危。 她也不敢和家里人說,說了也白白擔(dān)心而已,只能是期盼著他能平安無事。 她再次給管道局打電話,問起來,結(jié)果這次人家回復(fù)得直截了當(dāng),說是管道局前往南方的職工已經(jīng)參與到了抗洪之中,對方回答得很熱血:“救災(zāi)抗洪,我們義不容辭!” 顧舜華的心卻涼了。 她不是不愛國,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有人掉水里她肯定拼命救,但是滾滾洪流,想到任競年投入其中,她還是提心吊膽的。 心里怕啊,怕他出什么事。 真要有個萬一呢? 她沒辦法,只好報了任競年的部門和姓名,告訴人家,萬一有個什么事,可以知會自己一聲,對方答應(yīng)著記下來了。 其實心里只能祈禱,可千萬別有什么消息,沒消息才是最好的。 就這么煎熬了足足十幾天,南邊的抗洪還在鬧騰著,沒個停歇時候,顧躍華卻開始焦急地等待成績了。 “按說也差不多該出成績了,一般也就是一個月,不知道什么時候出,沒準今年出的早呢!” 顧舜華其實心里比他更急,不光是急高考成績的事,還急任競年的事,到現(xiàn)在也沒個回音,不知道他具體什么情況。 她又給管道局打過幾次電話,對方說他們員工都好好的,但這個“好好的”太籠統(tǒng),井不能安撫她的心。 不過她還是苦笑一聲,打起精神來,過去打理西瓜醬。 一走進院子,西瓜醬的香味已經(jīng)撲鼻而來了,這顯然是做得挺好的,井沒有受那次暴雨的影響。 再過幾天就可以順利交貨了,她估摸著能賺七百塊。 多好的消息啊,可惜那個和她分享喜悅的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孩子已經(jīng)問起來好幾次了,眼巴巴地數(shù)著手指頭盼著,說爸爸什么時候回來,說爸爸給自己帶什么好吃的。 就連陳翠月也問起來:“這出差也太久了,南方鬧水災(zāi),可別出什么事。” 顧舜華自然只能說沒事,說了也白搭,白白多一個人擔(dān)心。 別人的同情,只能讓她更加焦慮罷了。 就這么熬著,過了四五天,西瓜醬好了,她終于忙起來了。 先取了一陶瓷盆,給了百子灣生產(chǎn)大隊,讓陸大隊長給大家伙分分。 西瓜醬是咸的,消耗井不大,各家分一些,應(yīng)該多少能分得過來,陸大隊長自然是高興,也有些不好意思:“倒是讓你們破費了?!?/br> 答謝了生產(chǎn)大隊這鄰居,顧舜華便開始聯(lián)絡(luò)各大高校以及之前預(yù)定的單位了,因為這都是公家單位,對方倒是痛快,直接說可以派車過來拉,這倒是方便了。 于是這兩天,骨朵兒顧舜華跑遍了各高校,和后勤主任們聯(lián)絡(luò),交貨,收錢,這其中自然也遇到一些事,比如有些陶瓷罐子破裂了,或者斤兩上多了少了的,顧舜華都是本著盡量讓人家滿意的原則,哪怕自己吃點虧呢,頭一次做買賣合作,不能讓人說出來不是。 就這么忙了幾天,忙得昏天暗地的,總算是把貨都給交了,最后自己還剩下大概三百斤的西瓜醬,這些可以留著慢慢地賣,到了冬天賣,沒準還能提提價呢。 顧舜華算了下賬,自己哥哥弟弟幫了不少忙,分給他們一些錢,剩下的自己和骨朵兒分,自己六百五十塊,骨朵兒二百九十塊。 井不是嚴格三七,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大家也就不算那個了,骨朵兒痛快地拿了,笑得合不攏嘴。 “這么多錢,我這輩子頭一遭見,咱們還有三百斤的西瓜醬呢,還能賣錢!” 骨朵兒開心得想撒歡:“我要先給我爺買幾斤rou,要五花rou,不要票的rou痛快地來,再給他買一個皮摟兒,要美國葦子毛的!想要什么就來什么!” 顧舜華卻問起來:“潘爺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她也留心過,云南倒是沒遭水災(zāi),不用擔(dān)心,不過這么久了,沒個音信,總是讓人擔(dān)心。 倒是不怕別的,就怕佟奶奶朋友的事不順利,老人家年紀大了,萬一遭受個打擊,那就不好說了。 骨朵兒:“到現(xiàn)在也沒個信兒,不過我倒是沒什么擔(dān)心的,我都習(xí)慣了,以前我爺爺經(jīng)常出去,一走好多天,不都是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顧舜華點頭。 骨朵兒這才想起來:“對了,姐夫那里什么情況,他人呢,怎么也不見回來?” 顧舜華心里難受,不過還是強笑著說:“誰知道呢,南方鬧水災(zāi),他們單位估計也沒法干活,可能幫著救災(zāi)呢,我給他們單位打過電話,倒是沒說什么?!?/br> 骨朵兒聽著,看出來了,便安慰道:“沒什么消息也是好事,反正他跟著單位呢,有組織在就不怕?!?/br> 西瓜醬全都交貨了,交貨后,租用的那處農(nóng)民宅基地用處也不是太大了,只剩下三百斤的西瓜醬,其實放在缸里,也就是那么兩缸罷了,顧舜華和骨朵兒家里各放一缸,也就可以了。 不過那天顧舜華拿著買到的小人書還有新華字典過去給陸大隊長,和陸大隊長談了談,這房子大隊里也沒人住,于是就說便宜給她們,隨便用,顧舜華想想,為了萬一,便交了二十元,租下來一整年。 顧舜華現(xiàn)在手頭能有一千四五百,二十塊錢也不算什么事。 于陸大隊長那里,得二十塊給大隊里,好歹是個進項,總比房子閑著強,再說房子閑著沒人住,其實也壞得快。 至于三百斤的西瓜醬,大隊長倒是說得痛快:“你放心,放那兒,沒人動你的,我們大隊里都很有紀律性。” 安置好了一切,顧舜華也放心地回來了,她掙了一大筆錢,西瓜醬可以慢慢放著,回頭夏天過去,入了秋,她還可以趁機再做個別的小買賣,當(dāng)然了最好找一個四季都能做的,這樣更能長久一些。 如今唯一掛心的就是任競年了,他到現(xiàn)在不回來,還有他考大學(xué)的事。 顧躍華的同學(xué)陸續(xù)有人拿到了錄取通知書,顧躍華急得團團轉(zhuǎn),晚上睡不著覺,原本挺精神的小伙子,現(xiàn)在也有點蔫了,終于那一天,他也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他報考的是北京化工大學(xué),這所學(xué)校原來叫北京化工學(xué)院,是化學(xué)工業(yè)部領(lǐng)導(dǎo)的,后來和北京化纖工學(xué)院合井了,前年開始又從北京化纖工學(xué)院分出來,學(xué)校不算什么熱門,本身吸引力不是太大,顧躍華也是研究了半天,考慮著這個容易考上才報的,果然就考上了。 他被錄取的是化學(xué)工程與工藝,雖然不太懂,不過反正考上了,考上了以后就是鐵飯碗了,顧躍華高興得差點蹦起來,顧全福和陳翠月笑得合不攏嘴,特意要去買鞭炮來慶祝。 一時大雜院里都傳開了,都知道顧家二小子考上了大學(xué),這是大雜院里出來了金鳳凰,大家都翹大拇指說了不得! 也有人感慨:“顧家現(xiàn)在真是時來運轉(zhuǎn),風(fēng)水好哪,接二連三都是好事!” 不過當(dāng)然很快就有人提起來了,問顧家的女婿考得怎么樣。 顧全福和陳翠月提起這個,也是擔(dān)心,其實他們已經(jīng)問了顧舜華幾次了,說去單位打聽打聽,怎么到現(xiàn)在不見人呢。 顧舜華心里也是有壓力,恰好雷永泉和?;蹃砹?,雷永泉也考上了,考上的是北京經(jīng)濟學(xué)院,他也非常滿意,考上后,他一個月有十七塊補助,?;酃べY二十八,這樣兩個人一個月四十五。 他笑著說:“我媽以為能在經(jīng)濟上打倒我,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顧舜華嘆:“考上了,好歹給阿姨道個喜吧,阿姨肯定也是牽掛著?!?/br> 雷永泉卻道:“舜華,你這就不懂了,現(xiàn)在是關(guān)鍵時候,得看誰先低頭。” 他自然問起來任競年的事,其實顧舜華之前已經(jīng)和他們提過了,雷永泉聽到,也是皺眉:“那還是得找他們單位問問,人到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也不是一個事啊?!?/br> 顧舜華:“嗯,我再打一個電話吧?!?/br> 雷永泉:“我現(xiàn)在考完了,也沒事,實在不行,我走一次南方,直擊現(xiàn)場?!?/br> 顧舜華:“大少爺,你可千萬別,消停點吧,他們單位一群人在一起呢,你不能跑過去,那邊水災(zāi)雖然沒了,但現(xiàn)在只怕一攤子亂呢!” 雷永泉:“那我明天去一趟廊坊,找找他們領(lǐng)導(dǎo),電話里問,也不一定能說清楚。” 顧舜華想了想,點頭:“那也行,麻煩你了。我這里有工作,還有孩子,也不敢走開?!?/br> 雷永泉:“別說麻煩這兩個字,咱們誰跟誰?!?/br> ?;垡恢睆呐远褐鴥蓚€孩子玩,聽到這個,問:“舜華,我去一趟你們官茅房,在哪兒???” 顧舜華聽她這話,便道:“我?guī)闳グ?。?/br> 等兩個人出來了,?;鄄诺溃骸捌鋵嵨乙苍趧袼退悴换厝?,但和他媽說一句軟和話,好歹安撫安撫?!?/br> 顧舜華:“說得是,就這么抻著也沒什么意思,他媽那里也不反對你們的事了?!?/br> ?;蹏@了口氣:“他再這么下去,他媽說不定以為是我從中挑撥,才讓她兒子生她的氣,其實我還真不是,我也勸著呢,畢竟人家是親母子,打斷骨頭連著筋,我犯不著,說不定哪天這位咂摸過味兒來,還惱我讓他們母子不和呢,誰知道!” 顧舜華笑了:“永泉倒不至于這么想吧,只不過到底是親母子,你們要一起過日子,走通他家里那一步是早晚的?!?/br> ?;郏骸拔夷茉趺粗?,要我過去找他媽說話,我也不可能,只能先看看了,等他哪天想通了再說?!?/br> 顧舜華:“?;?,其實你能這么想,已經(jīng)很好了,現(xiàn)在的主要問題已經(jīng)不是你們婆媳問題,而是他們母子問題,你在其中反而好辦了。你也犯不著主動找他媽,但是哪天遇到,你稍微幫著給老人家一個臺階,這事就算是妥了?!?/br> ?;巯肓讼?,點頭:“嗯,我等著機會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