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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92節(jié)

    講到這個了,大家全都提著心。

    任競年微抬手,不著痕跡地握住了顧舜華的。

    顧舜華抿唇笑了下,她很有信心。

    這時候,獲獎名單宣布了,就在帶了雜音的喇叭聲中,領(lǐng)導(dǎo)宣布,第一名是羅明浩,第二名是顧舜華,接下來第三名,第四名……

    可顧舜華一聽這排名,心便狠狠地沉下去,她望向旁邊的羅明浩。

    羅明浩笑呵呵的,也在看這個方向,眼里的得意,簡直是能把人給淹死。

    牛得水也是愣了:“他第一?他還會寫文章?”

    沒聽說過啊,這家伙初中都沒畢業(yè)啊!

    顧全福臉色也難看起來,什么玩意兒,竟然比他閨女寫得好?

    玉華臺大家伙也都傻眼了,被這個結(jié)果打懵了。

    顧舜華那文章寫的,大家都看了,肯定是好,怎么也能得個名次,要是別地兒殺出一個程咬金,比顧舜華的好,大家也心服口服,畢竟誰也不能說顧舜華非得是第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但竟然讓羅明浩得第一,這都什么事,這像樣嗎?做菜都二把刀,沒人看在眼里一混混,他得第一?

    顧躍華皺眉,忍不住低聲問:“姐,你們單位領(lǐng)導(dǎo)干嘛呢,瞎眼了是吧?”

    顧舜華也是懵了,沒明白怎么回事。

    任競年卻直接問牛得水:“牛經(jīng)理,我想問問,這個報紙什么時候發(fā)給我們,我們想看看,大家伙都寫了什么文章,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他之前查過陳耀堂,因此也大概知道羅明浩的情況,就這么一混不吝的,竟然能寫出來超過自己愛人的文章,他不信。

    他直覺這里面有貓膩。

    牛得水忙道:“報紙今兒個就發(fā)給大家伙?!?/br>
    任競年馬上起身:“走,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要報紙,我對這個成績無法接受,我需要看到所有的參賽作品,不然的話,我認為評獎的結(jié)果有腐敗問題?!?/br>
    牛得水一愣,看向任競年,這位顧舜華的愛人。

    他穿著綠軍裝,身形高闊,面目整肅,渾身散發(fā)出一股威儀,乍一看真讓人膽顫兒。

    至于他說出的話,那問題就更大了,就差直接說你們領(lǐng)導(dǎo)貪污受賄假公濟私亂排名次了,反正一頂大帽子扣過來了。

    牛得水也被鎮(zhèn)住了,只能點頭:“好,好,那我們過去看看。”

    旁邊羅明浩一聽,那火氣就上來了:“你是軍人是吧,軍人服從命令是天職對不對,這是我們單位,名次是領(lǐng)導(dǎo)決定的,領(lǐng)導(dǎo)說我第一名,那就是第一名,怎么了,還不信了不服了?你以為這是在你們內(nèi)蒙古嗎,這是北京,天子腳下,別把自己當根蔥!”

    顧躍華早惱了,現(xiàn)在聽到,也摟不住火了:“去查查怎么了,我們有疑問還不能問了?不能看了?領(lǐng)導(dǎo)本來就是從人民群眾中來,到人民群眾中去,人民群眾有意見,怎么就不能問了?之前不是還有人給小平同志寫信呢,你以為你們領(lǐng)導(dǎo)比小平同志還拽?敢情你還在這里搞一言堂了?”

    又一個大帽子扣下來,羅明浩瞪眼,旁邊黃經(jīng)理趕緊勸,牛得水也過來當和事佬,又趕緊跑過去,找了上面一位主任要了一份單位的報刊過來。

    這都是已經(jīng)印刷過的,帶著油墨香,等會就發(fā)給大家伙。

    任競年拿到后,很快翻到了署名羅明浩的文章,就在正中間,他快速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文筆,那措辭,都寫得相當?shù)氐馈?/br>
    顧舜華在最初的震驚后,也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她接過來任競年手中的報紙看,一眼看過去,就見到羅明浩那文章是寫北京烤鴨的。

    “才出爐的燒鴨油淋淋的,燙手熱,還帶著荷葉餅蔥醬之類。他在席旁小桌上當眾片鴨,手藝不錯,講究片得薄,每一片有皮有油有rou,隨后一盤瘦rou,后是鴨頭鴨尖,大功告成?!?/br>
    她一看到,便不說話了。

    羅明浩得意了:“怎么樣,爺兒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吧,這就是真本事知道不?”

    顧舜華看也不看羅明浩,直接問黃經(jīng)理:“黃經(jīng)理,這是福德居的職工寫出來的文章,是寫出來參加比賽的是吧?”

    黃經(jīng)理也不懂她這是什么意思:“是啊,我們福德居大廚羅明浩寫的,第一名!”

    顧舜華聽到這話,便放心了。

    她甚至忍不住想笑了!

    前些天拿著那本《雅舍談吃》還給雷老爺子,結(jié)果和雷永泉mama鬧翻了,說了一通重話,這本書也沒還回去。

    最近太忙,她上班也不用背著一個包,忘記把這本書拿出來,這書就在帆布包里一直放著,今天過來得帶孩子的東西,沒細看,就這么背過來了,之前她還說這書壓分量呢,結(jié)果可倒是好。

    世上的事,它就是這么巧??!簡直是老天爺都在幫著自己!

    可誰想到呢,姥姥的,這羅明浩竟然抄人家梁大先生的文章!

    怪不得能超過自己,她和人家梁大先生比,差了十八條街!

    這簡直是把臉放到她跟前讓她狠狠地打?。?/br>
    自己找死,怪誰?

    顧舜華當即把牛得水拉到一旁,給他私底下一說。

    旁邊一群人,包括玉花臺的,也包括福德居的,一個個都納悶,心想這是整什么貓膩呢?

    兩個孩子雖然小,但也隱約知道自己mama沒有得第一,都有些沮喪,現(xiàn)在又看大人差點吵起來,都小心地靠近了自己爸爸。

    任競年便一手握著一個,安撫他們。

    顧舜華和牛得水說了幾句后,牛得水臉色就變了,他抬眼,瞇縫眼慢條斯理地掃了羅明浩一眼。

    羅明浩感覺到了,頓時皺起眉頭:“什么意思啊,這是什么意思啊,沒事照我,你什么意思!”

    黃經(jīng)理和牛得水也是老相識,不愿意為這事起沖突,趕緊勸,以和為貴嘛。

    這邊牛得水卻直接帶著顧舜華去見飲食公司的領(lǐng)導(dǎo)了。

    到了領(lǐng)導(dǎo)那里,都不用多說,顧舜華從帆布書包里掏出來梁實秋的書,翻到了對應(yīng)的那一頁,交給了領(lǐng)導(dǎo)。

    領(lǐng)導(dǎo)一看,也是驚訝:“這不是咱單位職工寫的文章嗎,怎么印書里去了?”

    牛得水“哼”了聲,這聲哼就是從鼻子眼里出來的:“陳總經(jīng)理哪,您可瞧仔細了,這本書,人家那是前幾年寫的,您瞧瞧瞧,出版日期是幾年前了!再看看人家作者,人家這是梁大先生,梁大先生,那是解放前就寫書的人!”

    幾個領(lǐng)導(dǎo)臉色就變了:“怎么會這樣?”

    其中一個拿過來翻了翻:“這書沒問題吧,別是假的?”

    牛得水“嗤”地一聲笑了:“陳總經(jīng)理,您瞧瞧,這是哪兒的章,您看清楚,這是什么身份人的書?這能有假?”

    雷老爺子的書,后面蓋的是某軍區(qū)總部的章。

    這下子,陳總經(jīng)理不說話了,一群領(lǐng)導(dǎo)也都不說話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辦了。

    旁邊一主任過來,催著說:“陳總經(jīng)理,接下來該頒獎了,咱們已經(jīng)準備好,給咱職工發(fā)咱們創(chuàng)刊報紙了,全都準備好了!”

    然而,陳總經(jīng)理只感到頭大,頭特別大!

    這個報紙也是響應(yīng)號召,提高大家的文化水平才做的,那肯定得是自己寫的文章,就算自己不寫,去刊登人家文化人的作品,那也得是標注好啊,哪能寫你羅明浩的名字!

    這不是偷嗎?明晃晃的偷!

    傳出去,老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了,這還評獎第一名呢,飲食公司的臉都丟盡了!

    大家伙這個時候都傻眼啊,怎么辦,怎么辦?

    第58章 七上八下

    飲食公司幾位經(jīng)理這個時候臉色也是鐵青,印刷了這么多報紙,不是鬧著玩的,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那報紙不是白白糟蹋了,那可都是錢??!

    可,可如果硬著頭皮就這么將錯就錯,傳出去,多難看啊,再說就眼前這兩位也不會答應(yīng)啊,牛得水那是勤行多少年的老人了,別看官不大,但脾氣大啊!

    顧舜華見這個,便道:“其實這件事也好辦,現(xiàn)在馬上重新公布名次,就說剛才念錯了,把羅明浩直接放一邊去,沒他什么事了,大家伙肯定覺得納悶,可只要我們重新公布名次,納悶歸納悶,但至少沒犯什么錯誤?。 ?/br>
    陳總經(jīng)理還是愁:“那報紙呢,咱一口氣印了幾百份呢,大大小小國營飯店的職工都差不多能輪到,這幾百份報紙,我怎么辦,吞回去嗎?現(xiàn)在立即要印,也來不及了!印刷報紙也得要錢,怎么報賬??!領(lǐng)導(dǎo)跟前也不好交待?。 ?/br>
    顧舜華卻已經(jīng)想到了:“我們要做一份報紙,不光可以刊登我們單位自己職工的文章,還可以引入名家作品嘛,這位梁先生也是解放前的名人,我們刊登了他關(guān)于飲食文化方面的文章,這是為我們職工擴大見識面?!?/br>
    陳總經(jīng)理一聽,眼前亮了,不過一想:“那也不能羅明浩的名字啊,現(xiàn)在白紙黑字,就是印的他名字?!?/br>
    顧舜華:“現(xiàn)在,馬上找?guī)孜辉蹅兊穆毠ぃ弥z水和白紙,把羅明浩的名字粘上蓋住,在上面寫上梁先生的名字,這不就得了?對外面,咱們就說印刷錯誤,沒辦法,只好改了?!?/br>
    這么做,自然還是有人明白里頭的道道,還是會傳出去當樂子,但是至少大面上飲食公司不至于太丟人,也不至于犯什么錯誤了。

    陳總經(jīng)理拍案叫好:“行,顧同志,就依你,咱就這么干了!”

    當下陳總經(jīng)理趕緊找人,緊急把報紙全都粘一遍,牛得水和顧舜華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他們一回去,玉花臺的子弟全都圍了過來,全都有些氣不過。

    剛才福德居的職工,嘴上雖然沒明說,但指桑罵槐的,那意思分明是說他們玉花臺輸不起。

    可他們不是輸不起,是輸給一個羅明浩,這也太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羅明浩其實心也正提著,那篇文章,他還是從一個親戚家防空洞雜物堆里翻出來的舊書,紙業(yè)發(fā)黃,前面還被柴火燒了邊,封面當然也早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寫的。

    那天他發(fā)愁怎么造一篇文章,想起來這個,翻了翻,覺得不錯,就抄下來了。

    別說這書是老早前的了,一般人不一定有,就說經(jīng)過了那十年,許多書也不見影了,一般人誰沒事看這種書,所以他覺得被人撞上的可能性基本沒有。

    結(jié)果現(xiàn)在看顧舜華和牛得水直接過去經(jīng)理那邊了,她多少有些犯嘀咕,心想不至于就這么巧?自己那本書都不知道哪年哪月的,老早老早前的了,就這么一玩意兒,還能正好有人看到過?

    提著心的羅明浩抻著脖子瞧那邊,現(xiàn)在顧舜華和牛得水回來,而那模樣也不像是抓住自己把柄的,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而顧舜華牛得水一回來,玉花臺的廚師們?nèi)紘^來,想問問到底怎么回事,牛得水卻沒說什么,擺擺手:“都各就各位,好好開會去吧,誰是第一名,咱就聽領(lǐng)導(dǎo)的,領(lǐng)導(dǎo)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這一說,玉花臺的師傅們?nèi)际?,任競年也微微蹙眉,顧躍華差點挽袖子直接去問,到底是被顧舜華一個眼神給攔住了。

    相比之下,福德居的就沸騰了,看來玉花臺白折騰了,自己這邊的羅明浩就是第一名,他們找也白搭,于是大家伙就笑起來,拍著羅明浩的肩膀,夸他有兩把刷子,羅明浩樂呵呵,滿臉紅光。

    “有些人哪,自己幾斤幾兩重可得掂量掂量!”

    “說得是,領(lǐng)導(dǎo)宣布了的事,還能錯,還想著找領(lǐng)導(dǎo)的茬?這不是沒事找事?”

    對方說這話,自然是沖著顧舜華和任競年去的。

    任競年挑眉,看向顧舜華,顧舜華卻只笑笑。

    任競年便不再說什么了。

    羅明浩斜眼看過來,看顧舜華這邊不說話,啞巴了,更得意了,背著手大吹大擂的,甚至開始討論起來那獎品洋車子的事了。

    “怎么還不宣布上臺領(lǐng)獎??!我還急著看看我那洋車子呢!”

    “洋車子我早看到了,飛鴿牌的,二八大蓋,那可真是好東西,一般人誰能買得到!”

    這邊的話正說著,就聽喇叭里喊:“現(xiàn)在,有請我們的征文獲獎?wù)呱吓_領(lǐng)獎,第一名,顧舜華,第二名,孫三陽,第三名,霍紅旗……”

    大喇叭里這么喊著,羅明浩支著耳朵聽,聽了半天也沒聽到自己名。

    他頓時瞪眼了:“這,這什么意思,我呢?怎么不喊我?你說說這,播音員是不是眼瞎??!怎么漏了我名字,我才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