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79節(jié)
好好的一個媳婦,竟然沒了! 苗秀梅這兒媳婦,任憑誰也挑不出毛病啊,滿大雜院,誰不夸! 顧振華有些艱難地看了苗秀梅一眼:“就我剛才說的,我們現(xiàn)在辦好了戶口,打算辦理離婚手續(xù)了?!?/br> 苗秀梅死死地咬著唇,看著地上。 顧振華深吸口氣:“我們一直都是假夫妻。” 這也是沒辦法,他們去的那地方荒僻,也很亂,他們回來前,還有一個當?shù)嘏吮粡妀ian跳河呢。 陳翠月難過地用手絹捂著嘴:“這么一回事啊,竟然是這么一回事……那,那你們就這么離了?” 怎么感覺這離婚就跟放了個悶屁,連聲響兒都沒聽到?。?/br> 苗秀梅卻在這個時候,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爸,媽,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們了,我對不起你們,我和振華是假結婚,我是為了讓他護著我,再給我解決城里戶口我才和他結婚的,我應該開始告訴你們,但我一直騙你們,對不起你們!” 顧全福和陳翠月趕緊去扶。 苗秀梅磕了三個響頭才起來,起來后道:“我和振華離婚后,還是會時不時來看看你們,我心里把你們當親人看待?!?/br> 顧全福嘆了聲:“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年輕人的事,我們也不懂,你是一個好孩子,有什么事,記得多回家看看?!?/br> 陳翠月:“那你離開后,去哪兒住啊,回娘家住嗎?” 苗秀梅輕點頭:“嗯?!?/br> 顧舜華卻意識到了什么,看了苗秀梅一眼。 這時候孩子差不多也到了睡覺的時候,她就去管孩子了,等到終于哄了孩子睡著,也是很晚了,她出來,就見到苗秀梅還在臺階前坐著。 二月的天,還很冷,她穿著一件碎花棉襖,呆呆地看著前頭。 “你要是沒地兒去,其實繼續(xù)住這里也行?!鳖櫵慈A開口。 “???”苗秀梅聽到她說話,仰起臉。 “你可以住外屋?!?/br> 自從顧舜華搬出來后,家里松快多了,顧躍華住外屋,顧振華兩口子住后屋,顧全福和陳翠月住前屋。 現(xiàn)在顧振華離婚,如果他要和馮書園在一起,且搬出去住,那家里完全可以讓苗秀梅繼續(xù)住。 “既然你們離婚了,那我叫你秀梅姐吧,秀梅姐,有時候呢,人就得臉皮厚,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看條件不行的,兄弟兩人都娶媳婦照樣擠一間屋,也得熬下來,能怎么著呢,就那個條件??!你現(xiàn)在離婚了又怎么樣,家里有你住的地兒,你就住下。” 苗秀梅眼淚就落下來了:“我肯定不能??!” 顧舜華:“秀梅姐,你家里是不是容不下你?” 苗秀梅咬著唇,眼淚順著臉頰落下:“我家好幾個姐妹呢,還有一個弟弟,確實沒地兒住,而且回去后,估計就得趕緊相親拿彩禮了?!?/br> 她是沒法回去。 顧舜華想了想:“嫂,你住處在東邊,距離百子灣不算太遠,要不你干脆住我弄清醬rou的那兒。” 苗秀梅:“那是你花錢租的地兒,我也不好這么占你便宜啊!” 顧舜華:“嫂,你聽我說,這清醬rou金貴著呢,得每天折騰,我昨天折騰了一天就累得要死了,你如果住那里,能順便幫我照料了,就省了我大麻煩,而且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距離那里很近,倒是挺合適的。” 說完這個,她都佩服自己了,這不是一下子解決了兩個問題嗎? 嫂子能干,做事也細心,還有比她更合適的人嗎? 當下細細地和苗秀梅說了一番,最后道:“唯一的不好就是下了公交車后,還得走一段,而且那一段兩邊都是莊稼,怕不安全?!?/br> 苗秀梅卻很喜歡,連連點頭:“挺好的,對我真合適,我下班時候也就是五點,天還沒黑,兩邊都是莊稼也沒什么,我不怕這個啊!舜華,你放心,這都不是事,就算那里是郊區(qū),可也是北京啊,北京不是什么偏僻地兒,能出什么事!” 她看顧舜華還是有點顧慮,便握著她的手求道:“舜華,讓我住那里吧,我保證幫你好好地做清醬rou,什么活我都給你干了,我真是沒法回娘家了,我娘家為了之前的事生我的氣,現(xiàn)在我回去,他們恨不得把我賣了呢,我日子沒法過了!” 顧舜華點頭:“嫂子,那行,你去住那里,不過這樣的話,你下了班別耽誤,趁著天沒黑就早點回家?!?/br> 苗秀梅連連點頭,真是感恩戴德,喜歡得要命。 顧舜華卻有些心疼,如果不是自己恰好有這么一房子,讓她好歹有個容身之處,那她能去哪兒,根本沒地兒去。 這事,從哥哥角度來說,他確實沒做錯什么,但她到底不落忍。 * 苗秀梅很快就搬出去了百子灣,她倒是很喜歡這個新住處,覺得有些像她小時候家里的房子,而且那邊就是煤球廠的職工宿舍,顧舜華便帶著她掃聽了掃聽,竟然還找到幾個和她同一個部門的,年紀也差不多,可以約著一起上下班。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了。 顧舜華這才安心,便教了教她怎么做清醬rou,她很快就能上手,以后每天上班前幫自己翻動那些后腿rou再往里面搓鹽巴,顧舜華只需要隔三四天過去看一次就行了,這就省了顧舜華不少功夫。 至于顧振華,倒是忙得很,下了班也不見人影,估計是去搞對象了。 對此,顧舜華一概不理,搭理這個干嗎,其實她甚至懷疑,那個馮書園真得會和自己哥在一起嗎,不過是騎驢找馬罷了,人家就沒拿他當回事! 這事陳翠月也和顧舜華聊過,提起來就是后悔:“這事真是也怪我的,我也得承認,那個事之前,我就和你哥叨叨過,覺得這姑娘不合適咱們家,后來見了姑娘,和她吵吵起來了。誰知道她一氣之下就嫁了別人。為了這個,你哥一直記恨著我?!?/br> 顧舜華:“他就是下鄉(xiāng)吃得虧還不夠多,咱們且看著吧!” 陳翠月倒是很心疼兒子,她怕兒子被拖累了,顧舜華見此,也就不解釋了,解釋那么多也沒用啊。 她現(xiàn)在就是一心惦記著自己的清醬rou,過兩三天就得看一次,雖然知道苗秀梅做事靠譜,但她還是得自己看看才放心。 到了周末的時候,任競年過來,她干脆帶著任競年和孩子一起過去。 苗秀梅在這里安頓得不錯,她把十幾平的房子分為兩部分,拉了一個簡單的布簾,布簾后頭是用磚頭搭起來的床板,布簾前頭則是清醬rou要用的家什,那些家什都被她整理得齊齊整整。 顧舜華看著,心里自然高興,為了做這清醬rou,加上各種調料和家什,她已經(jīng)花費了將近五百塊,這就是她的身家性命,苗秀梅這么認真,讓她放心。 一時想著,自己哥哥實在有眼無珠,看不出身邊人的好,不過那又怎么樣,就算苗秀梅當不成自己的嫂子,但也能當朋友,互相幫襯著,不比那什么馮書園強一百倍? 孩子過來后,也是新鮮,莊稼地在大人眼里覺得荒涼,孩子卻喜歡,高興得直叫喚,又跑到房子旁邊的荒地撒歡,捉個螞蚱逮個蟲子的,多多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一些小野花,滿滿卻開始拾了小樹枝想給螞蟻搭小房子。 顧舜華看著這情景,嘆道:“可惜這里沒托兒所,上班也不方便,不然咱們干脆過來這里住也挺好的?!?/br> 也就是苗秀梅那個工作恰好在附近,過來住著才方便。 任競年:“那要不這樣吧,周末的時候我們都過來,我也能幫著你一起弄清醬rou?!?/br> 顧舜華當然沒話說,兩個孩子也喜歡,這邊地方開闊,心境都跟著好了。 苗秀梅乍看到任競年很是拘束,畢竟她和顧振華假結婚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結果她這假結婚的假嫂子竟然還住在顧舜華這里,她怕外人說道,更怕任競年看不入眼。 不過任競年卻像沒這回事一樣,對她態(tài)度依然和過去差不多,只不過言語中不叫嫂子,而改叫姐了,她這才稍微心安。 心里感激,于是更加殷勤周到了,把這幾天購置的米面好東西都拿出來,招待大家伙。 不過顧舜華也不能讓她吃虧不是,把帶來的吃的拿出來,大家伙一起吃了。 任競年觀察了周圍環(huán)境,這是百子灣的職工宿舍,沒什么外人,很多人都互相認識,苗秀梅也認識幾個廠子里的人,勉強算是融入其中了。又因為到底是首都的地界,各方面管理嚴格,民風也淳樸,倒是不至于出什么事,不過考慮到苗繡一個人守著這么多腌rou,也怕萬一有什么二流子游手好閑的,于是就撿來一些荊棘樹枝,圍在窗戶外面。 又從附近老鄉(xiāng)手里買了一些麻繩,擰起來,掛在屋子里橫梁上,回頭這腌rou要吊起來晾,肯定不能缺了這個。 任競年幫著一起把后腿rou給翻了翻,看著這么多后腿rou,也是皺眉:“這東西不少,你一個人運過來再都打整好了也夠累的,當時你應該說聲,我請假過來幫你一起處理?!?/br> 顧舜華倒是覺得沒什么:“可算了吧,你每周六都要提前走,每周一又要遲到一小會,單位領導沒看你不順眼就是人家好脾氣了,你再請假,這算什么,再說反正一個腿兒也就二十斤,我一個個地弄就是了?!?/br> 任競年挑挑眉,沒再說什么。 許多事,他在廊坊,隔了幾十公里,確實也幫不上忙,只能盼著努力熬過去這一段了。 顧舜華卻道:“我現(xiàn)在也不指望你別的,你就好好準備考大學吧,考上大學后,就算工資少了,可咱更有盼頭了,到時候我努力工作掙錢,你好好上大學以后找個好工作,有一份好前途,咱們孩子將來也能受益。這世道,我算是看清楚了,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當父母的使勁拼了,兒女就能過好日子。咱們現(xiàn)在努力拼了,才能當孩子的大樹!” 她這份感悟也是縱觀了那一輩子,又看到雷家的情況才有的。 任競年沉默了好一會,才握住了她的手:“行,我肯定努力學習?!?/br> 那天,顧舜華回來進胡同,恰好見顧振華也進胡同,兄妹兩個并排走。 其實最近顧舜華都懶得搭理這哥哥,不過遇上了,也就說說話。 當然了,顧舜華是沒什么好心眼的,她故意和顧振華談起來苗秀梅:“她也挺不容易的。” 她這么一說,顧振華便看過來:“她離開后,你見過她?” 顧舜華心里一動,故意問:“你沒見過啊?” 顧振華皺眉:“當時她說要搬過去燕山住,工作也不要了,說家里給她安置一份工作,我這里畢竟離燕山遠,再說我們的關系,也不合適多來往?!?/br> 顧舜華這才明白,敢情苗秀梅根本沒和自己哥哥說她的境況,不過想想也是,苗秀梅是那種“寧可我受罪受苦我也不忍心讓你為難”的,畢竟如果說了,哥哥這個人就是老好人,肯定不忍心讓苗秀梅過去燕山遭罪。 當下她也就不說破,反而道:“倒是見過,反正就這樣吧。” 顧振華:“我們日子雖然過得不好,但是也有一百多塊的積蓄,我都給她了,她過去燕山,就算家里人待她一般,但自己有份工作,又有這些錢,應該也不至于太差。” 顧舜華意外:“一百多塊?” 心里卻想著,就看苗秀梅那窮哈哈的,可不像是有一百塊錢的樣子。 顧振華:“嗯,也是這些年一起攢的。” 顧舜華聽著,嘆了口氣:“哥,你和她過了這么多年,真就沒點感情啊?” 顧振華苦笑了聲:“人心都是rou長的,這幾年,日子過得苦,兩個人都是一起熬過來的,要說真沒一點情分,那我就是石頭人了?!?/br> 顧舜華:“可我看平時你對人家總冷著臉,她整天辛苦干活,也沒見你說句話?!?/br> 顧振華:“舜華,不然呢,我能怎么著?我得和人家離婚,冷著點好,總不能我一邊要和人離婚,一邊還噓寒問暖的,那我成什么人了,這不是讓人不痛快嗎?” 顧舜華聽這話,恍然。 不過也從中隱約感覺到,哥哥其實對苗秀梅也是有感情的,正因為有些感情,甚至可能也體察到了苗秀梅對自己的好感,所以才越發(fā)要冷著,不敢表露出關心的意思。 因為這位老實的傻子覺得,自己欠了一份感情債,自己不是自由身,得先還債。 她便挺長嘆了一聲,無奈地道:“哥,咱兄妹今兒個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嫂子是個好人,和她一起過日子,你不虧,我覺得人家的品性也配得起你。你要知道,就算談對象的時候談得好,可真一起過日子,未必就能合拍,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有的是,你和嫂子做一起過日子這么多年,就算沒睡一塊,別的可和真得沒兩樣,錢都是一塊兒的,你們不是處得挺好,所以現(xiàn)在,你們真不能假戲真做,就干脆一塊過了嗎?” 顧振華卻沒吭聲,他停下腳步,沉默地看著前面的墻頭,多少年的老墻頭了,被前面屋子擋著,見不到日頭,長了青黑色的苔蘚,上面隱隱還有蝸牛爬過的銀色痕跡。 他聲音艱澀:“舜華,咱媽那個人什么性子,這些年我也看在眼里,咱們家三個孩子,她眼里卻只有陳璐,我是老大,咱媽不會對我怎么樣,躍華受寵,又是老小,也還好,就是你,真是受委屈了?!?/br> “當時因為你的事,我其實正和咱媽鬧了別扭,結果恰好她遇上了咱媽,兩個人說話,咱媽和她吵了起來,嫌棄她出身不好。其實這件事,也是因為我,咱媽對我有氣,才牽累到她身上。我也是沒想到她氣性這么大,回過身就嫁給了她那個前夫,那個前夫不是什么好東西,她嫁給那個前夫,都是被咱媽激的,當然也怪我,沒處理好這些事?!? “這些年,她也時不時給我寫信,說她現(xiàn)在的情況,說她當初多后悔當年沖動,說如果忍一忍,和我在一起,一切就會不一樣了,我看著,心里難受。” “我已經(jīng)對不起一個馮書園了,既然對不起她,那就得把這個事糾正過來,彌補我的過錯。我不可能再去招惹……” 他下意識想說你嫂子,但現(xiàn)在離婚了,卻不能那么說了。 最后終于還是道:“不能再去招惹她。她和我離了婚,雖然帶著一個結過婚的名頭,但其實還是個姑娘家,以后遇到合適的,和人家好好說,對方人品過得去,日子還能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