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走出大雜院 第35節(jié)
聲音有些大了,顧舜華忙對他們“噓”了聲:“咱們在吃飯,不能影響別的客人就餐?!?/br> 兩個孩子聽這話,忙自己也“噓”了聲,之后左右看,其實客人不多,倒是沒多少人注意到他們,只有一個,正扭臉含笑看他們。 兩個孩子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低下頭繼續(xù)吃飯了。 顧舜華看他們那反應,想笑,下意識看了一下旁邊的客人。 看了一眼后,笑容消失。 這個人的外相,讓她似曾相識。 她腦中便浮現(xiàn)出書中的一段文字:“相貌清雋,性子恬淡,有著傳統(tǒng)讀書人的溫潤和從容,鼻梁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穿著雪白的襯衫,高高瘦瘦地站在那里?!?/br> 這是在寫嚴崇禮。 其實于她來說,嚴崇禮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在腦子中那本書中出現(xiàn)過的一個人,用文字描繪出來的。 但人的直覺就是這么神奇,她看到這個人,就知道了,這是嚴崇禮。 命運是如此奇妙,一切仿佛宿命,她還是碰到這么個人。 她想起被自己撕下扉頁扔掉的簽名,她扔到了垃圾桶,以為狠狠地抹去了這些痕跡,但其實她還是會遇到,幼稚的舉動并不能扭轉命運。 或許是她的神色有些異樣,嚴崇禮顯然看到了,他沖她禮貌地點頭笑了笑,笑得溫潤如水。 他飯桌上有兩三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估計是和朋友一起在吃飯。 顧舜華很勉強地回了一個笑,之后繼續(xù)低頭照顧孩子吃飯。 兩個孩子其實食量很一般,杠頭又很管飽,吃的時候為了不浪費食物,顧舜華特意讓他們多吃酸菜白rou,自己也吃,這樣剩下來炸鹿尾兒可以打包帶回去,那個沒什么湯水帶起來方便。 吃完后,顧舜華向服務員要了牛皮紙,把炸鹿尾兒都打包了,還有一個杠頭剩下,也放進紙包里,酸菜白rou里只剩下一些酸菜,就不要了。 她領著孩子出去的時候,恰好那位疑似嚴崇禮和朋友也一起出去,走出砂鍋居的時候,她聽到別人喊他“嚴老師”,當下就再沒疑問了。 這果然就是嚴崇禮了。 顧舜華握著多多手的指尖輕顫了一下,不過還是深吸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冷靜地走出砂鍋居。 但也是巧了,剛走出去沒幾步,那邊恰好有打籃球的,籃球不長眼,就這么沖著顧舜華這邊過來,眼看就要砸到多多。 顧舜華嚇到了,頭發(fā)炸起,下意識蹲下來將多多護住。 旁邊的嚴崇禮卻在這個時候沖過來,伸手去接,那籃球投擲得沖勁不小,他勉強接住,接住的時候,籃球還在因為慣性而在他手中打轉。 驚魂甫定,顧舜華連忙安撫著多多,那邊幾個打籃球的大孩子顯然有些害怕,忐忑地看著這邊。 現(xiàn)在街上打籃球的孩子不少,就連天an門對面都有一個籃球場,可孩子們玩起來難免不管不顧,砸到了人,自然都有些害怕。 只是嚇到了,也沒傷到,顧舜華也不愿意為難別人家孩子,便道:“沒什么事,你們玩去吧,以后小心點就是了,別碰到別人?!?/br> 那幾個孩子道了歉,之后便連忙抱著籃球跑了。 這個時候多多也不太害怕了,反而好奇地望著遠處的籃球,顧舜華也就放心了。 她現(xiàn)在很關注孩子的情緒問題,時刻呵護著,生怕他們長歪,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她不能太緊張,那些磕磕碰碰的小事,她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孩子不在意的,她也努力讓自己不去在意。 她一抬頭,便看到嚴崇禮,正溫和地望著她。 她心便微頓了一下,其實并不想和嚴崇禮有什么接觸,不過事情趕到了這里,人家算是幫了自己,自己不可能當沒這回事。 她硬著頭皮道:“這位同志,剛才多虧了您,謝謝您了?!?/br> 嚴崇禮微頷首:“沒什么,就是舉手之勞,你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出來注意點,這邊打球跳舞的挺多的?!?/br> 顧舜華點頭:“嗯,我知道,謝謝您。” 嚴崇禮看了一眼顧舜華,其實剛才他聽到顧舜華給孩子講砂鍋居歷史了,講得倒是頭頭是道,他和幾個同事聽到,都挺感興趣的。 畢竟那十年過去,許多事,許多傳承都沒人知道了,聽到有人提起這些,會忍不住想了解下。 可現(xiàn)在顧舜華明顯對他有些排斥防備,說話也過意客氣,他自然感覺到對方疏遠的意思,只好笑著說:“那您小心一些,我們先走了?!?/br> 顧舜華等到嚴崇禮走遠了后,才稍松了口氣。 她不想走書中劇情的老路子,她自己心智清明意志堅定,并不會受什么影響,但是嚴崇禮竟然以那么偶然的方式兩次出現(xiàn)在她生活中了,她也有些擔心,怕自己不由自主,怕自己莫名陷入兩難境地,所以干脆遠著才是正經。 顧舜華看嚴崇禮他們正順著缸瓦市東大街往前走,她便想避開他們,萬一自己走快了他們走慢了再碰到呢,干脆過去旁邊的胡同,打算從胡同穿過去公交車站。 西四胡同可以說是歷史最悠久的胡同了,元明兩朝就已經是繁華鬧市,這老胡同里不知道藏了多少老宅子老遺跡,就旁邊這兩座紅色的轉角樓,現(xiàn)在開了新華書店,明朝時候卻是刑場,行刑的時候就在牌樓前搭席棚,后來慈禧六十大壽還把這里重修了來用。 顧舜華繞過去,進了驢rou胡同,她知道從這里可以穿過去,誰知道剛一走進去,就聽到前面?zhèn)鱽頎巿?zhí)聲,好像是有人在爭吵打架。 她蹙眉,想著自己帶兩個孩子,還是躲著點,就要轉身走,可這時候,她聽到一個聲音嘶聲說:“有本事你說他去,你別讓他纏我,他纏我,關我什么事!” 這人說著,就聽到“啪”的一聲,凜冽的冬日里,那是巴掌狠狠扇在臉上的聲音,清脆冰冷。 顧舜華身形頓了頓。 她只在乎自己孩子,只在乎自己能不能過好日子,她不想多管閑事,她不是什么好人 。 不過—— 那個嘶啞著聲音說話的,好像是蘇映紅。 顧舜華深吸口氣,臘月冰冷的氣息吸入口腔中,帶著絲絲的疼,她領著自己的孩子,讓他們躲在了老槐樹旁邊,又低聲囑咐他們:“站在這里,不能亂動,要不然mama找不到你們了?!?/br> 兩個孩子看顧舜華神情嚴肅,連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點頭。 他們很乖巧,mama這么說話,他們都不敢吭聲。 顧舜華叮囑了孩子,自己把圍巾往臉上一蒙,只露出眼睛,之后便往回跑,路過別人家門前,看到一根棍,估計是燒火的,當即撿起來。 她過去的時候,就見三個穿著棉猴的女人正在圍著蘇映紅,蘇紅英兩邊臉上都已經浮腫起來了,頭發(fā)也散亂開來,她咬著牙,拼命掙扎,不過兩個女人死死按住她,她掙不脫。 其中一個嘲諷地冷笑一聲:“打你丫挺的,小b玩意兒,你丫找抽是不是?瞧你那賤x樣,想勾搭姐的男人,你怎么就這么犯賤呢!我看你還勾搭誰,你這賤樣兒,怎么不找根繩吊死!” 這一看就是俗稱的圈子,學了一身流氓習性,罵的話都是最不堪入耳的。 顧舜華當即沖過去,直接一拳頭夯在那女人身上,女人不提防,一下子就被撞飛了。 顧舜華一不做二不休,拎著棍子朝另外兩個女人掄,兩個女人哪想到半路突然殺出來一個顧舜華,嚇得低聲尖叫。 蘇映紅看到顧舜華,一個激靈,頓時反應過來,也馬上加入戰(zhàn)團。 這時候被顧舜華夯了一拳的也咂摸過味兒來,揮舞著拳頭沖過來。 二對三,三個女人都是圈子,估計平時也經常打架,不過顧舜華有棍子,而且在內蒙那種地方歷練了一身力氣,她也跟著任競年學過擒拿。 也就學點皮毛,但這個時候拼起來,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連打再踢的,她動作狠,力氣也不小。 在內蒙荒原開過荒,造過房,挖過礦,幾個打架的小圈子,她怕誰??! 而蘇映紅被打得臉都腫了,她咬著牙要報仇雪恨呢。 一個圈子跑了,兩個圈子被顧舜華和蘇映紅打趴下來了。 顧舜華低聲呵斥:“不許動,再動要你丫的命!” 誰不是胡同里混大的,急眼了來幾句京罵,嚇唬嚇唬,這招她也會。 那三個圈子跑了一個,另外兩個像從水里撈出來的魚一樣被按在地上,抻著筋拼命想撲騰,卻被死死壓住撲騰不動。 顧舜華冷笑:“我看你們幾個是皮癢了,姑奶奶給你們松松骨!” 被她壓著的女人低吼:“你們算什么玩意兒?有種留下名兒!” 顧舜華拍拍她的臉:“姑奶奶是女人,沒種。不過姑奶奶訴你,以后老實點,想招惹姑奶奶,姑奶奶以后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厲害!” 說著,她放開了:“姑奶奶沒功夫陪你們玩兒,還不快滾?!?/br> 蘇映紅不舍得放開,她還想揍。 顧舜華低聲命道:“放開。” 蘇映紅不得已,只好放開了。 她們放開后,那兩個圈子狼狽地爬起來,擦了擦鼻子血,一邊提防地指著顧舜華:“你丫的等著,你丫的等著,我饒不了你!” 說著這話往后退,退遠了后,撒丫子一溜煙跑了。 蘇映紅大口喘著氣,擦了擦臉。 顧舜華領著蘇映紅去找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還躲在樹后頭呢,天冷,鼻子淌水了。 她忙掏出紙來給孩子擦了鼻子,順便問蘇映紅:“到底怎么了,她們?yōu)槭裁创蚰???/br> 蘇映紅咬著牙,倔強地道:“沒事?!?/br> 顧舜華:“沒事是嗎?那我回去把這事告訴你媽,讓你媽管你?!?/br> 蘇映紅猛地瞪她一眼:“你敢!” 顧舜華笑了:“為什么不敢?映紅,剛才要不是我救了你,你不定被人家打成什么樣兒呢,怎么,才報仇雪恨,你就對救命恩人這態(tài)度?” 蘇映紅憋在那里,不說話了。 顧舜華幫多多收拾了流水兒的鼻子,又幫她把圍巾帽子戴好了,之后才牽起兩個孩子的手:“我們走?!?/br> 她估摸著,那幾個圈子從另一頭跑的,自己在這頭走,不至于撞上,反正她剛圍了圍巾,回頭換身衣服,她們哪認出自己。 蘇映紅忙也跟在顧舜華后頭,顧舜華往前走,蘇映紅也往前走。 顧舜華見此,便掏出來之前打包的炸鹿尾兒:“吃點吧?!?/br> 蘇映紅搖頭:“我不餓。” 顧舜華:“吃吧?!?/br> 多多好奇地看著蘇映紅:“阿姨餓餓,吃吧?!?/br> 奶聲奶氣的小聲音,很天真,卻充滿善意,蘇映紅瞥了一眼多多打開來,拿起來一個吃。 牛皮紙袋包著的炸鹿尾兒尚帶著余溫,在這冰冷凜冽滿臉傷痕的冬日,竟是意外地酥香好吃。 多多看蘇映紅在吃,便仰臉問:“阿姨,好吃吧?” 蘇映紅看向多多,小孩子澄澈的眼睛里有著期盼,眼巴巴地期盼,等著她說好吃。 她神情頓了頓,才有些生硬地道:“是挺好吃的。” 多多聽到,馬上綻開一個笑:“mama買的,就是好吃!” 蘇映紅:“嗯?!?/br> 突然鼻子有些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