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 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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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乃確確實實的下謚。 大燕建朝這么多年,從未有帝王用過下謚,便是最為殘暴荒唐的孝宗皇帝,大行皇帝為了彰顯孝道,亦擇了個美謚。 幾個官員面面相覷,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最后還是禮部尚書反應快些,老老實實應下了。 在弘仁殿接見了幾批官員之后,殷承玉直到午間方才回寢殿。正逢鄭多寶捧著趕制出來的袞龍服上前:“針織局送來了袞龍服,還請殿下試一試,若有不合適之處好叫她們改?!?/br> 殷承玉頷首,入了寢殿,由鄭多寶伺候他更衣。 鄭多寶輕手輕腳替他解了腰帶佩飾,繞至身后正要將外袍寬下時,目光忽然一頓,轉(zhuǎn)臉讓屏退了等候的針織局掌印以及伺候的宮人。 “怎么將人都屏退了?”殷承玉不明所以。 鄭多寶瞧著他欲言又止,目光不住掃過他后頸,滿臉為難。 殿下至今未有侍妾,這頸上的牙印是誰所留不言而喻。 他伺候殿下這么些年,這慈慶宮里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他在打理,后來薛恕跟在殿下身邊,許多事情都被他接手過去。他一開始雖沒看明白,但后來日子長了,對于殿下與薛恕之間那些事也有所覺。 只是他從來只做不覺罷了。 但今日實在是沒法子糊弄過去。 鄭多寶猶猶豫豫道:“殿下脖子上的牙印未消,得遮一遮才好?!?/br> 這么說著,心里也不由埋怨,這薛恕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龍體上留印子! 殷承玉一聽牙印便反應過來,臉色便沉了下去。 他與薛恕一向有默契,不論如何激烈都不會在容易被發(fā)覺的地方留印記,但昨日兩人都失了控,他沒留意薛恕竟在他后頸留了印子。 抬手摸了摸那處,衣領(lǐng)當是遮得住的。 殷承玉擰著眉,道:“罷了,你先拿粉遮一遮,將尺寸試好?!?/br> 鄭多寶只得尋來敷面的粉替他遮好,之后伺候他將袞龍服穿戴好,才讓針織局掌印進來瞧尺寸。 待針織局掌印量完離開,殷承玉換好常服,才沉聲道:“你去將薛恕叫來?!?/br> 第128章 鄭多寶小心覦著他并不太好的臉色,遲疑了下,還是未敢替薛恕說兩句好話,輕輕嘆了口氣,躬身退出去讓人去傳薛恕來。 薛恕自司禮監(jiān)匆匆趕來。 自隆豐帝駕崩后,壓在薛恕身上的事也不少。龔鴻飛謀反,高賢身死,如今錦衣衛(wèi)、司禮監(jiān)、東廠、西廠都暫時由他代掌,宮中禁軍需要重新整頓cao練,巡防亦要重新安排。更還有東西二廠的勢力需要重新整合,提拔可靠人手的接替。 雖比不上殷承玉日理萬機,卻也實在不算清閑。 聽說殿下傳召,他便立即放下手里的事務趕了來,就見侯在外間的鄭多寶神色復雜地看著他,半晌還是將他拉到一邊,低聲提點道:“你也跟了殿下那么多時日了,當知殿下雖然向來寬和,但卻不是那偏寵無度之人,切不可恃寵而驕。今日之事雖惹了殿下不快,但你好好認個錯,日后注意些分寸,便是殿下登極之后,亦不會虧待于你?!?/br> 他作為旁觀者,也算看得出幾分端倪——殿下待薛恕是不一樣的。 殿下素來潔身自好,并不重欲,但薛恕卻是個例外。 殿下剛長成那會兒,也不是沒人打過爬。床的主意,甚至還有那等心思不純的,故意安排了人妄圖引未經(jīng)人事的太子入歧途。但凡是生了不該有心思的,都被殿下發(fā)落了。那個時候同殿下年歲差不多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房中都已有了數(shù)個侍妾,尤其是三皇子那般風流放蕩,不僅是侍妾,孌童也不是沒養(yǎng)過。 唯有他們太子,就連皇后安排的美人也不曾收用,一心撲在朝政上。 這么些年來,也就一個薛恕而已。 鄭多寶被虞皇后派來伺候太子,可謂是親眼瞧著太子長成,如今瞧著薛恕是又欣喜又擔憂,也不知如今局面是好是壞,心情復雜的很。 好在薛恕是個知恩圖報的,滿心滿眼都是殿下。 鄭多寶心情復雜地拍了拍薛恕的手臂,見他沉默不語,便當他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將門扉推開,道:“去吧?!?/br> 薛恕擰眉瞧他,沒明白他為何忽然拉著自己說這么一番話,卻捕捉到了一條重要信息——殿下還在生氣。 他回想起昨日的事,抿起了唇。邁步踏入內(nèi)殿。 門扉開合發(fā)出輕微動靜,殷承玉循聲抬眸,瞧見他的身影,眼眸便瞇了瞇,從鼻腔中發(fā)出嗤聲。 昨日的事他本是有些不快,但方才細細想來,又覺得最近這些時日薛恕情緒十分不對勁,那點怒意也就散了,眼下更多的是疑惑。 他打量著站在面前的人,手指在扶手上輕叩。 “孤后頸上的牙印可是你故意留下的?” 他本以為薛恕會尋上一堆理由來證明自己的行為合理無錯,卻不料薛恕聞言竟直接認了錯:“昨日太過……”他頓了下才說完:“沒能控制住?!?/br> 這理由倒是合情合理,但殷承玉不斷打量著他,卻緩緩皺起了眉。 正如薛恕了解他一般,他亦了解對方,總覺得緣由不止如此。 但薛恕這人偶爾就像個鋸嘴葫蘆,你若強硬去撬是撬不開的,得用別的法子叫他自愿開口才成。 殷承玉思索片刻,便暫時揭過了此事,只道:“罷了,也沒被人瞧見。孤這幾日疲乏難眠,你今夜留下,替孤按按頭?!?/br> 薛恕抬眸看他,似有些詫異,但還是立即應了下來。 到了晚間,薛恕在司禮監(jiān)處理完事務,便回了慈慶宮寢殿。 鄭多寶瞧見他進了寢殿,面上就露出笑容來,體貼地屏退了其余人,帶上了門。 寢殿內(nèi)間,殷承玉姿態(tài)慵懶地斜倚在羅漢床上,手中正拿著本書在看。瞧他進來便放下手中的書,道:“浴房還有熱水。” 薛恕應了聲,自去沐浴之后,換了身輕便柔軟的中衣出來。 殷承玉已經(jīng)收了書上榻,見他出來便拍了拍身側(cè)空出來的位置,示意他上來。 薛恕上了榻,殷承玉的身體便自然而然地靠過來,枕著他的腿闔上了眼。 柔軟順滑的長發(fā)鋪散在腿上,薛恕手指在發(fā)間穿梭,指腹控制著力道按在兩側(cè)太陽xue。 不輕不重的按揉之下,殷承玉的身體很快放松下來,薄薄的眼皮之下眼珠規(guī)律地轉(zhuǎn)動,已然沉沉睡了過去。 薛恕目光貪婪地刻畫這張精致的面孔,發(fā)覺他眼下已有淡淡青色。 這些日子各種各樣的事情全部堆在一處,他十分繁忙,后半夜才歇息是常事,卻從未喊過一聲累。 指尖輕觸眼下淡淡陰影,薛恕又繼續(xù)按了一會兒,才將輕手輕腳地將睡熟的人移到了枕上,又下榻去滅了燈。 屋中沒有留燭火,薛恕抹黑上了榻,適應了昏暗的光線之后,小心翼翼地將熟睡的人擁在懷中。 熟睡的人大約是覺得不舒服,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 薛恕順勢將臉埋在他的后頸窩,先是用鼻梁拱動,之后又控制不住地將寬松的衣領(lǐng)往下扯,干燥的唇貼上去,吮出一個個鮮紅的印記。 白日里鄭多寶被后頸的牙印驚到,根本沒敢細看。若是他再往下看,會發(fā)現(xiàn)那牙印往下,還有一個疊一個的紅色印記。 如今舊印之下又疊新印,瓷白肌膚瞧著有些觸目驚心。 但薛恕卻是滿足地瞧著自己的“作品”,手腳化作枷鎖將人禁錮在懷里,有些病態(tài)地將唇貼上去,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眼底滿是貪色,如同永不知飽足的饕餮。 他的眸色深且沉,眼底藏著的深淵在無人瞧見時才釋放出來,卷著洶涌狂潮,似下一瞬就會將自己以及懷中人淹沒。 但他的呼吸和動作卻又極輕,唯恐驚擾了熟睡的人。 連橫在腰間的手臂都十分克制,始終保持著一種不會讓對方想要逃離的力度。 他貪戀地輕蹭著,以唇描摹,用額緊貼,貪戀地汲取對方的氣息,只有無限地貼近,才能短暫地安撫他心里焦躁不安的獸。 然而腦海中卻又不受控制地回憶起應紅雪對他所說的話。 就在前些日子,賀山在京中置辦了宅邸,應紅雪的酒樓也正式開業(yè)。兩人都是無父無母之人,亦不在乎世俗規(guī)矩,所以只請了薛恕去做見證人,定下了婚期。 那晚三人都十分開懷,喝了不少酒。 賀山喝得最多,早就醉得趴在一邊不省人事。 應紅雪應大約也有些醉了,所以借著酒意同他說了從前未曾說過的話。 她早猜到他與殿下的關(guān)系,卻未曾多加置喙,只問他可有想過將來如何打算。 薛恕被她問住。 他細細想來,才驚覺他與殷承玉兩世糾纏,卻似乎從未想過未來。 第一世殷承玉早逝,他們沒有未來。 這一世瞧著一切圓滿,他卻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處。 兩世為人,他用盡心機手段夠到了天上月,小心翼翼試圖占為己有,卻始終恐懼著這一切終是鏡花水月。 帝王這個身份,代表著尊貴權(quán)勢,也代表著身不由己。 身為一國君主,立后納妃繁衍子嗣,是穩(wěn)定前朝的手段,也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上一世虞家覆滅虞皇后早亡,殷承玉又耗空了底子身體一直不好,便是有朝臣上奏請求廣開后宮,他也能名正言順地擋回去。 可如今卻不同。 虞家安好,虞皇后平平安安,已經(jīng)是大燕最尊貴的女人。 就在前幾日虞太后還召了命婦進宮,據(jù)說是為了相看各家適齡的女兒。 殷承玉年已十九,眼看著就要及冠,登基之后,也該立后了。 而這一次,他沒有任何立場阻止。 若是旁人,或許他還能使些手段阻撓或者干脆殺了以絕后患,可經(jīng)歷過上一世,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殷承玉對于親人的看重。 他不知道若是自己與虞皇后放在一桿秤的兩端時,殷承玉會如何抉擇。 這種不確定性讓他不安,不敢想更不敢去賭,只能自欺欺人地逃避。 若真有那一日……或許他會比上一世更加瘋狂。 薛恕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竭力壓下心底涌出的瘋狂念頭。 摸索著握住殷承玉的手,牙齒叼著他脆弱的后頸rou輕磨,在黑暗的掩飾下,肆無忌憚地宣泄胸中不斷膨脹的惡念。 “半夜里不睡覺,咬孤做什么?” 黑暗中冷不防響起一道困倦的聲音,殷承玉反應極快地抓住了受驚之下想要抽離的手。他緊緊抓住那只手,轉(zhuǎn)過身去,手肘半撐起身體看向薛恕。 薛恕下意識別開視線,片刻后又移回來,與他對視。 兩人都未曾言語,黑暗中殷承玉的眼眸很亮,似在等著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