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城將歐陽平他們領(lǐng)到燒餅油條店的門口——燒餅油條店就在居委會的南面。

    “我想起兩個人來，二十六號的晚上，坐在我對面的好像是胡有為，你們可以去問問他?！?/br>
    “胡有為是干什么的？”

    “胡有為是一個賣rou的，你門看，他在那——在我羊rou鋪的對面，倒數(shù)第二家——就是那個稱rou的胖子。”

    “行，我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何明城走了兩步有又折回頭。

    “何明城，你還有事情嗎？”

    “我看見了他，他有沒有看見我，我不敢肯定；我們倆有點矛盾。”

    “什么矛盾？”

    “他這個人比較粗，拖rou的車子碰到了我的羊rou，你們也知道，那些顧客的鼻子是很尖的。”

    “行，忙去吧！”

    何明城走了。

    “歐陽，他是什么意思？”李文化沒有聽懂何明城的話。

    “回民是不吃豬rou的，羊rou上粘了豬rou的味道，就不好賣了，回民們講究這個。”

    五個人走進油坊巷。

    “郭老，這就是高德順的家。”歐陽平在70號門前停住了腳步。

    屋頂上積了厚厚一層雪。屋頂中間凹陷得很厲害。

    開門的就是何明城的母親。

    何母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情況，不過，老人一再強調(diào)，她不敢肯定。

    今年夏天，有一天早上，四點多鐘，她起了一個大早，他要趕到瓢兒井，他的堂哥去世，要趕早出殯，老人走到門口，準備開院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接著就聽兩個人簡短的對話，其中一人是高德順，因為他的聲音比較尖細，另外一個人丟下一句話就走了，這句話好像是“爹，我走了?！庇趾孟袷恰班牛易吡?。”是“爹”，還是“嗯”，聲音比較低，何大媽不敢確定。

    透過門縫，老人看到一個人，他站在高德順家的門口，高德順站在門里面，門開了一條縫，這個人身上穿著一件老頭衫，下身穿一條褲衩，老頭衫放在褲衩的外面，老頭衫的肩膀上有一個拳頭大的補丁。

    老人等高德順關(guān)上門之后，才走出院門。

    老人走到墓地北邊的松樹林的時候，突然從路邊的灌木叢里面走出一個后生來，此時，天快亮了。這個后生正在提褲衩，估計是在樹林里面方便。

    老人怔住了，因為，這個后生的上身穿著一件老頭衫，肩膀上面也有一個拳頭大的補丁。老人馬上就意識到，此人就是他在油坊巷看見的那個人。

    老人還提到了一個細節(jié)，此人是一個歪脖子。

    此人和林大嫂見到的應(yīng)該是同一個人。

    何大媽反映的情況太重要了。

    下面的信息更加重要。

    此人往劉家溝方向去了，在松樹林里面有一個三叉路口，向北通向瓢兒井，向西通向劉家溝，劉家溝坐落在一個山坳里面，只有十幾戶人家，以劉姓為主，另外幾家姓高。葛師傅曾經(jīng)提到過這個地方。

    很多信息匯集在一起，便有一種往一塊湊的意思，一些信息有了一定的關(guān)聯(lián)度。

    蔡家的九姨太高云妹就是劉家溝人。關(guān)于高云妹的故事，在東門鎮(zhèn)，上了年紀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離開何家以后，歐陽平和郭老、小曹準備去找胡有為。

    李文化和水隊長去了劉家溝，根據(jù)何大媽提供的相貌特征，找到“歪脖子”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

    我們先來說說歐陽平這邊的情況。

    三個人走到菜市口的時候，陳主任正站在居委會門前的大路上鏟雪。

    “陳主任，您早?。　睔W陽平朝陳主任走去。

    “歐陽科長，有事嗎？”陳主任將鐵鍬插在一堆雪上。

    “我們想找胡有為了解一點情況。又怕耽誤他賣rou?！?/br>
    “沒事，胡有為有一個徒弟。不礙事的。你們到屋子里面坐一會，我這就去叫小胡。”

    不一會，陳主任領(lǐng)著胡有為走進居委會。

    “胡師傅，你請坐。”

    胡有為的年齡在四十歲左右，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鼻子上有幾個大小不一的坑。

    胡有為在靠門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掐滅了手上的香煙。

    “胡師傅，不耽誤你做生意吧！”

    “沒事，我徒弟在rou案子上忙著呢！有什么事情，你們就問吧！”

    “泰山廟的案子，你聽說了吧！”

    “聽說了。這兩天，大家說的都是這件事情?！?/br>
    “很好。胡師傅，你想一想，十二月二十六日晚上，你在逍遙堂洗澡了嗎？

    “洗了，我每天晚上都要到澡堂泡澡?！?/br>
    “你是什么時間去的，有是什么時間離開的呢？”

    “吃過晚飯以后去的——我家吃飯是七點鐘左右，進逍遙堂大概在七點半以后。離開的時間大概在九點半鐘左右?！?/br>
    “你有沒有看到何明城呢？”

    “何老二？”

    “對。”

    “看見了，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在脫衣服，我離開逍遙堂的時候，他在位子上睡著——呼嚕打得震天響。他就躺在我的對面。王喜怕他著涼，在他身上蓋了兩條浴巾?！?/br>
    何明城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歐陽平想到了跟蹤何明城的黑影和那兩張紙條，歐陽平在何明城的身上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恐怕就是寫紙條人的目的吧！

    歐陽平送走了胡有為。正要和郭老、小曹離開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陳主任，這個胡有為和何明城的關(guān)系怎么樣？”歐陽平還是有點疑慮，他的另一個特點就是不隨便輕信一件事情，更不隨便否定一件事情。

    “他們倆不是一個廟里面的菩薩?！?/br>
    “怎么講？”

    “何明城賣的是羊rou，小胡賣的是豬rou，有好幾次，胡有為在rou鋪運rou的的時候，碰到了何明城放在三輪車上的羊rou，胡有為這個人比較粗，做事大大咧咧，何明城不干了。鎮(zhèn)上的回民比較多，何家也是回民，誰要是讓他家的羊rou攤子粘上一點葷腥，比挖他家的祖墳還邪乎。他們兩人是多少年的冤家對頭，歐陽科長，你不用懷疑，胡有為是不會瞎胡說八道的——他這個是沒有一點花花腸子?！?/br>
    三個人告別陳主任，朝北走去，歐陽平要帶郭老到泰山禪院去轉(zhuǎn)轉(zhuǎn)，當(dāng)然最主要的目的是找清水師傅了解高德順的情況，高德順和泰山禪院淵源頗深，清水師傅不可能一無所知。郭老正有此意。

    三個人路過蔡家橋的時候，橋上，河岸上，站著很多人，有十幾個人正在打撈一條木船，船突然漏了，于是傾斜，側(cè)翻，下沉，剛裝上船的幾十壇酒也隨船下沉，碼頭上停著一輛板車，板車上面還有幾十壇酒還沒有來得及搬上船。

    有幾個人，不顧寒冷，跳進水中，到水中去摸那些沉到水底的酒壇子，水一旦進入壇中，一壇酒就不能喝了。

    三個人可沒有時間看西洋景。何明城這條線已經(jīng)斷了，歐陽平他們必須去尋找新的線索。

    兩場大雪害苦了清水師傅和至真和尚，三個人走進寺門的時候，看見清水師傅師徒倆正在大雄寶殿前面的臺階上鏟雪，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