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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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說:時間不早了,該走了,若是再不走,便來不及取消婚禮了,令牌在你手里,這些書什么時候不能翻? 另一道說:生死大事,豈容拖延。 一道說:所以取消婚禮的事便能拖延了嗎?我看你是不想取消婚禮了,怎么,你忘了阮秋平是怎么欺騙你的嗎? 另一道聲音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他在凡間遷就了我成百數(shù)千次,也許現(xiàn)在,只是另一種方式的妥協(xié)。他騙我,只是不忍看我單戀無果,阮阮即便不愛我,心里也是有我的。 最后一道聲音說:無可救藥! 郁桓垂下眼眸,繼續(xù)翻閱手中的書籍。 突然,他的視線頓住了。 這本《仙界殞命錄》里,出現(xiàn)了上屆霉神的名字,可下一頁的內(nèi)容卻被人撕去了。 這張紙撕得相當(dāng)沒有水平,不但剩下了參差不齊的殘頁,且沒有用任何法術(shù)以作覆蓋。 是被人在驚慌失措的情緒下撕下來的。 郁桓閉上眼睛,對這書頁施了一個復(fù)原術(shù),殘缺的紙張便又重新恢復(fù)了本貌。 郁桓一行一行地讀著上面的字跡,只覺得心臟被綁著石塊一點一點墜入谷底。 轉(zhuǎn)瞬之間,阮阮騙沒騙他,愛不愛他,都已經(jīng)變得無足輕重了。 他滿腦子都回想著前幾日教導(dǎo)阮秋平施展時空收納術(shù)的場景。 當(dāng)時阮秋平學(xué)會這個法術(shù)時,轉(zhuǎn)頭朝著他笑:郁桓,雖然你教得不怎么樣,但我學(xué)得還是可以的。 他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繼續(xù)說:看來我法術(shù)又提升了不少。 他不該那么笑的,他分明是準(zhǔn)備好了什么。 郁桓呼吸一窒,他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將那本書放回了原處,然后轉(zhuǎn)過身子,步履匆匆地走出禁屋。 心臟仍舊在一寸一寸地下墜。 仿佛要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與此同時,阮秋平曾說過的話又重新回蕩在耳邊。 希望全天下所有的寡婦鰥夫都能像你表哥一樣積極向上,一兩個月就走出悲痛,迎接新生活。 我沒諷刺啊,我是認(rèn)真的。我甚至覺得兩個月時間太長,若是我死了,我恨不得你第二天就尋到新歡。 我夢見郁桓娶了貌美的妻子,膝下兒女成群,生生世世都很幸福,而我是旁觀者,在一旁看著,便也覺得十分快樂但他怎么偏偏偏偏就喜歡上我了呢? 不過我現(xiàn)在幫他物色妻子,會不會太早了些? 走出藏書館,他才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是傾盆暴雨,烏云滿天,十分壓抑。 藏書館門前的那兩個守衛(wèi)正在一起說話。 你看到了沒,剛剛的天雷。 是誰的雷呀?天罰的雷還是化仙的雷,怎么沒一點兒消息? 不知道,但聽說是斷擎山方向傳過來的,劈了四十九道呢。 郁桓身子一僵。 斷擎山,天婚石。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他今天上午還對阮阮說,為了報答阮阮委曲求全說愛我,給我制造一場美夢的恩情,那四十九道天雷,就全由我代受了,從此之后,你我之間便兩不相欠,也不必再見。 而就在剛剛,斷擎山上,便落下了四十九道天雷。 胸口像是裂開了個口子,灌進(jìn)了沉重的石塊,不斷地將他的呼吸壓迫了下去。 郁桓感覺自己不斷下墜的心臟,在這一刻終于被狠狠摔了下來。 摔得粉身碎骨,不見尸骸。 第71章 郁桓來到斷擎山的時候,暴雨瞬間又猛烈了些,碩大的雨滴如斷線的珠子般砸下,裹挾著將樹都吹得七歪八倒的狂風(fēng),將高處的泥沙都盡數(shù)帶落,鋪天蓋地地席卷過來,幾乎要掩蓋掉天婚石前的所有痕跡。 在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沙中,在將人吹得搖搖欲墜的風(fēng)暴里,郁桓尋不到任何一個人的身影。 他找不到阮秋平,無論是傷體,還是死尸。 郁桓心中忽然隱隱升騰起一種小小的希望來。 也許也許遭受天雷的,并不是阮阮。 可這份隱秘的,微弱的希望卻在下一瞬被撕了個粉碎。 在一片狂風(fēng)暴雨里,一行熟悉的神仙跌跌撞撞地從遠(yuǎn)處走來。 是阮盛豐,夏芙水和禮神。 看見郁桓的那一刻,阮盛豐目眥欲裂地沖上去,一把拽著他的衣領(lǐng),咬牙切齒地喊道:我兒子呢?! 郁桓踉蹌著后退了一步,慘白著一張臉,問道:你們確定確定是阮阮受的天雷嗎? 我怎么不確定?!禮神都說了,秋平剛剛還去問他要怎么解除婚籍,轉(zhuǎn)眼天婚石前就落了四十九道雷,這雷不是我兒子受的還能是誰受的?!是你受的???! 禮神看著吉神:我也是剛和他說沒多久,但我沒想到?jīng)]想到他動作這么快。阮秋平說是你提出來的解除婚籍,還不讓我去找你,但我想了想,始終是不放心我也是先去找的你,但是你的府邸被結(jié)界封住了,我進(jìn)不去,我還去郁府找了你,但是你也不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阮盛豐聽罷,一掌就把郁桓推倒在地上,怒斥道:既然是你提出的解除婚籍,為什么這雷你不來遭!讓我兒子去遭?! 郁桓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半個身子都倒進(jìn)了泥土里,暴雨從頭頂落了下來,浸濕了他的墨發(fā)白衣,永遠(yuǎn)不染纖塵的白衣此刻已經(jīng)落滿雨水泥垢,看起來分外狼狽。 他用手撐在地上,手心被一塊兒碎石刺破,鮮血汩汩地流了下來,他卻像是毫無知覺似的,只是抬頭看著阮盛豐和夏芙水,啞著嗓子說:我去找他,我一定能找到他,他既然受了雷之后,還能離開這里就說明他一定還活著,阮阮一定還活著。 你難道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傳送符嗎?夏芙水咬著牙將一頁被水淋透了的紙扔到郁桓身上,我兒子功力是什么樣的,能不能挨得住天雷,我心里清楚,況且他遺書都寫好了! 那張白底黑字的紙上,只寫了幾個已經(jīng)被雨水暈染得快不成形的大字。 我出去游玩了,不必尋我。 只口不提銷毀婚籍,也一點兒都沒交代后事。 仿佛世間所有都沒什么值得留戀了似的。 或者說,他覺得世間所有,都不應(yīng)留戀他。 他六歲那年離家出走,也只是寫了這樣一句話。夏芙水聲音沙啞。 郁桓握緊了紙,鮮血淋漓的手很快就將這紙染上一層紅,他說:我去尋他。 . 瞬移術(shù)很多神仙都會,可傳送符寫起來卻很復(fù)雜,因此交易林中時常有人會買賣傳送符。 這暴雨來得突然,交易林里會避水術(shù)和瞬移術(shù)的神仙都已經(jīng)離開了,剩下一些法術(shù)不太強(qiáng)的則被困在了這里。 有一個賣法器的攤販主動用避雨罩將整個交易林罩住,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什么。 賣棺材的商販坐在其中,一臉夸張地嗑著瓜子,談起那突然而來的四十九道天雷和今天賣出一口棺材的事情,斷言這兩件事之間必有聯(lián)系。 他話音剛落,渾身濕透,一臉狼狽的吉神就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將他手上的瓜子都嚇得掉到了地上。 是誰來買的棺材?郁桓問。 我我不知道啊,那個人帶著面具,我也沒看清。 什么面具? 好像是白色的,對,是白虎紋面具,還鑲著金邊兒,我記得很清楚,挺好看的 是他那次給阮阮買的面具。 郁桓的心沉了下去。 那人可還買了傳送符? 好像是買了,他手里確實是拿著一個藍(lán)色的符 . 郁桓踉踉蹌蹌地轉(zhuǎn)過身子,去尋找阮秋平的墳。 阮家雖現(xiàn)在已然落敗,可曾經(jīng)也是個有十幾萬年歷史的富饒大家,阮家有個陵園,在青要山北,里面安息著他們所有已逝的祖人。連阮秋平曾經(jīng)養(yǎng)過的一頭刺猬,都葬在了那里。可郁桓沒在這里找到阮秋平的墳。 郁桓來到了阮秋平說過很美的血云梅林,去過了阮秋平說過容易入睡的落紗海岸,去了日日練功的后山,最后去了蘋果樹下。 蘋果樹下埋著他凡間的尸骨,郁桓本以為阮阮會怨他,會想離他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卻未曾料想,他在那株已長到半腰高的蘋果樹旁見到了松軟到塌陷的泥土。 只這一瞬,悲悸從中而來,似是有細(xì)密銀針扎戳著心臟,尖銳的疼痛從胸口處開始蔓延,連指尖都無法抑制地開始輕顫。 人人都言是天之驕子,法力無邊的郁桓神君此刻卻連法術(shù)都忘記使了,渾身顫抖著跪坐在地上,徒手便要去扒開那些泥土。 滿手都是泥濘,碎石嵌在手心,指尖滲出了血,直到青耕鳥飛過朝他不斷鳴叫,他才像是恍然回過神一樣,用法術(shù)除去了一捧又一捧的黃土。 直到那面毫無裝飾的漆黑棺木刺入眼簾,他才呼吸一滯,雙手停在空中。 時間像是被暫停了一般的虛無,青耕鳥落在黃土中不再鳴叫,連雨滴落在黃土地上的聲音似乎都減緩了速度,變成了慢動作。郁桓聽見了自己的心臟,停止一瞬后又瘋狂跳動起來的沉重的響聲。 天色微亮,暴雨未歇。 碩大的雨點滴落到眼睛里,快要模糊視線。 郁桓一根手指觸碰在棺蓋上,這才想起天上還下著大雨,他仰頭看了眼天空,終于想起來要施避水術(shù),他將自己周身施上避水術(shù),確保不再會有一滴水落在那口棺上。 然后他屏住呼吸,緩緩掀開那沉重的棺木。 漆黑的棺木里,阮秋平的臉龐如冰雪般慘白,身上卻落滿了焦黑,衣衫襤褸,雙眼緊闔,蒼白的嘴唇里卻噙著一抹凝固的血色。 他顫抖著將阮秋平抱出來,輕輕地去探他的鼻息與內(nèi)丹。 鼻息不可聞,內(nèi)丹欲碎裂。 還活著。 但也活不久了。 郁桓將自己的臉龐緊緊地貼在他的臉龐上,兩張冰冷的面龐相貼,竟也發(fā)出一絲淡淡的暖熱。郁桓就這樣抱著他,就像他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奔跑著緊緊相擁那樣。 . 天色已然大亮,不少消息不夠靈通的神仙們正撐著傘擠在吉神府前熙熙攘攘,正在他們吵著這婚禮到底是要辦還是不辦的時候,卻忽然見到了道路盡頭,正緩緩走過來的那兩個人。 那是婚禮的兩位新郎。 他們本是今日盛宴的主人,本該穿上最華美的服飾,此刻身上卻全都是泥漬與血跡,一個奄奄一息,一個步履蹣跚,比所有人都狼狽不堪。 人群寂靜了一瞬,又紛紛議論了起來,郁母慌忙迎了上去,臉上焦急難掩:郁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课以趺绰犝f天婚石還有秋平 母親,幫我找藥仙過來。郁桓說。 好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 郁桓剛抱著阮秋平走進(jìn)了大門,半掩的門就忽然被人一把踹開。 是夏芙水。 他們似乎是剛從青要山阮家陵園回來,頭頂上還沾著青要山上獨有的藍(lán)春葉。 她看著郁桓懷里的阮秋平,轉(zhuǎn)頭對阮盛豐說:把我們兒子抱回來。 阮盛豐便過去,一把將郁桓懷里搶了回來。 郁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堂堂吉神,不但懷里的人被人輕而易舉搶了去,自己也猛地跌倒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他跌的毫無征兆,臉上毫無血色,看起來十分羸弱。 阮盛豐和夏芙水沒再看他,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郁桓扶著一旁的柱子,有些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聲音又低又?。翰覆改銈兡苌缘纫幌聠??我去給阮阮取些傷藥。 不需要!阮盛豐轉(zhuǎn)過頭看著他,惡狠狠地地說,我兒子不用你cao心! 有些藥較為難得,但對阮阮現(xiàn)在的情況很有用。 阮盛豐卻不想聽他的話,轉(zhuǎn)頭就要走。 反而是夏芙水轉(zhuǎn)過身子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那就勞煩你去取一趟了。 郁桓垂下頭,說了句我馬上回來,就腳步一深一淺地走遠(yuǎn)了。 阮盛豐看了眼郁桓的背影,冷聲冷氣地說:什么狗屁吉神,什么都沒做,就虛成那個樣子,裝給誰看啊?遭天雷的人又不是他。 夏芙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雖然遭受了四十九道天雷,但出人意料的是,她兒子現(xiàn)在只是略有些發(fā)燒,鼻息也很虛弱,但所幸沒傷到內(nèi)丹,一切還好,只需一段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便能康復(fù)。 . 將藥遞給夏芙水后,郁桓轉(zhuǎn)過身子,一步步地回到了屋里。 他有些無力地躺在床上,忽然發(fā)現(xiàn)枕頭里有什么東西正硌著他。 他將那東西抽出來,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熟悉的本子。 是阮阮曾不讓他看的好事記錄本。 郁桓打開這個本子,翻開了第一頁。 今日好事記錄: 第一件好事:我換新本子啦 第二件好事:郁桓醒來兩天了,沒有后遺癥。 第三件好事:我們確定了婚禮就在五天后。 第四件好事:郁桓今天笑了好多好多次,我好開心。 第五件好事:今日又同郁桓說了好聽的話,他聽了好開心。 第十件好事:今天一天都和郁桓待在一起,活著好好啊。 像是一根細(xì)絲線拉鋸著心臟,帶來陣陣抽痛。 郁桓再也無法看下去,只是閉上眼睛,緊緊地將本子抱在懷里。 體溫不斷攀高,意識逐漸混沌。 很快,他便昏死過去,陷入了漆黑孤冷的世界里。 第72章 阮秋平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有些茫然。 他差點兒以為神仙也能像人一樣,死后也能投胎轉(zhuǎn)世去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