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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夫人如此多嬌在線閱讀 - 夫人如此多嬌 第61節(jié)

夫人如此多嬌 第61節(jié)

    這里有伙計(jì),誰不是一會兒工夫就洗完?這倆人在那邊磨蹭半日。

    眼看馮依依走去屋中,梅桓翹著的手指放下,臉上笑也淡了:“婁先生什么活都不會,在我們鄉(xiāng)下,是討不到媳婦的?!?/br>
    “鄉(xiāng)下?”婁詔看著梅桓那一臉細(xì)皮嫩rou,輕笑一聲,“看來你們鄉(xiāng)下,挺養(yǎng)人?!?/br>
    說完,婁詔慢步踱去池邊,蹲在水邊,將自己的手洗干凈。

    梅桓笑著跟上,手指搓搓自己的臉皮:“對,相當(dāng)養(yǎng)人?!?/br>
    婁詔看著水面,身后就站著十六七歲的少年。別人以為他是出來討生活的,他可不認(rèn)為。

    天見黑。

    眼看馮宏達(dá)帶著桃桃就要過來,馮依依想勸婁詔離開。

    兩人走到小竹園南的池塘邊。

    “那個(gè)叫梅桓的,你查沒查過底細(xì)?”婁詔問。

    馮依依看看天色,道:“我爹請的,說是很普通的人家?!?/br>
    “可我覺得他不對勁兒,平常鄉(xiāng)下人家,他可不像個(gè)下田的?!眾湓t又道。

    馮依依也不爭辯,方才就看出這倆人似乎不對付,尤其婁詔,那張臉跟冰凍了一般。

    “依依,”婁詔放棄梅桓的話題,停步站在池塘邊,“我不會在辛城留太久。”

    馮依依離著婁詔幾步遠(yuǎn),聞言沒說什么。他的事,本就與她再無關(guān)聯(lián),相反他回京,她這邊會安靜下來。

    “你,”婁詔看去馮依依眼中,“可愿跟我回去,去京城?”

    馮依依柳眉微微一皺,其實(shí)早就感覺到,婁詔是在刻意與她靠近,只是拿些公務(wù)的借口。因?yàn)槟切┦?,其?shí)別人代傳也可以。

    婁詔見馮依依不語,往前兩步,到了她眼前:“過去的都過去,我們重新開始。”

    周遭寂靜,面前的男子曾是馮依依心中最在意的夫君,她對他噓寒問暖,他一副冷淡。

    后來的種種,讓兩人間隔閡越來越深。

    “大人,你我已經(jīng)和離?!瘪T依依開口,除了這一句,別的不知說什么才好。

    “和離,也可重新開始,只要心里喜歡?!眾湓t想扶上馮依依的肩膀,又不確定她會不會反感,現(xiàn)在他成了不確定的那一方。

    而此時(shí),婁詔就是想明確說出,他喜歡她。

    馮依依眼中疑惑,婁詔什么都有了,現(xiàn)在為何對她生出執(zhí)著?

    “那晚已經(jīng)說清,我只想留在辛城,簡單過生活?!瘪T依依淡淡一聲,隨即轉(zhuǎn)身。

    “等等,”婁詔哪肯放,攥上馮依依的手,將人拉住,“你聽我說完?!?/br>
    “你?”馮依依抽不回手,一雙眼睛布上氤氳。

    婁詔另只手落在馮依依肩上:“我明白,你怕馮家的仇人,我可以幫你。一起查出那些人,繩之於法,還大火中喪生的人公道?!?/br>
    馮依依搖頭,眼睫顫著:“不是這樣?!?/br>
    “依依,把你心里的事說出來,我?guī)湍??!眾湓t輕聲勸著,又像是在輕哄。

    婁詔松開馮依依的肩,手指落去她的眼角。無數(shù)次,他只能這樣輕撫畫像中女子的眼角。

    馮依依別開臉,婁詔的手落空。

    “大人為何不明白?一切都已過去,也不會再有什么重新開始?!?/br>
    婁詔空手收回,胸口隱隱憋悶,但已不再是那種無法言喻的窒息。

    這次他說出了心聲,原來讓她知道,就是這樣簡單。

    “為何不能?”婁詔手下不覺用力,攥緊那細(xì)細(xì)手腕。

    馮依依眼睛看去池塘,聲音輕輕:“我爹如何面對你?而且,不要因?yàn)轳T家的事,連累大人?!?/br>
    “依依,”婁詔笑一聲,話語輕和又堅(jiān)定,“我不怕,我要想做,誰也攔不??!”

    有那么一瞬,婁詔覺得馮依依的拒絕是因?yàn)轭檻]。走出去面對風(fēng)暴,還是留在那看似溫馨之處,她在掙扎。

    馮依依皺眉,覺得此時(shí)婁詔有些蠻不講理。

    “你進(jìn)京可用林伊的身份。還有你爹,他的頭疾好起來,才不會有一日將所有都忘掉。清月觀,那里有辦法。”

    婁詔說著,攥在手里的那點(diǎn)掙扎無甚作用,他和她的體力對比早就定下。

    “我不去,也不需要你的安排!”馮依依生氣,干脆不再抽手。

    心中懊惱,那樣做,或許會毀掉她的安靜生活。她不想回到過去,她現(xiàn)在是林伊。

    婁詔手里松了松,盡管他想抱住她:“你知道,我來辛城是為你,對不對?”

    “你……”馮依依無言以對,兩年前為何不見他說這些?

    直到人事已非,而她不再是馮依依。

    “大人這樣不妥,請放手?!瘪T依依壓住喉嚨澀意,一字一句。

    “那你不要跑,聽我說完?!眾湓t緩緩松開手,“我找了你兩年,不信你在那場火中沒了。我承認(rèn)自己當(dāng)時(shí)是在自欺欺人,因?yàn)闊o法接受?!?/br>
    馮依依揉著自己的手腕,第一次聽婁詔說出心里話,一時(shí)有些分不清到底真假?

    婁詔一手背后,手指上殘留著女子肌膚的細(xì)滑感:“在魏州渡頭,我說讓你在扶安等我。你一定認(rèn)為我是去解婚,不是,我是想去告訴你,我們余生可以好好過?!?/br>
    池塘中蛙鳴陣陣,黑暗中兩條人影相對。

    “馮依依,我喜歡你,來辛城是為你。”婁詔認(rèn)真說著這幾個(gè)字,或許一開始就喜歡,但是他自己不承認(rèn)。

    是了,不喜歡,他這樣的脾性會答應(yīng)成親?不喜歡,他會在意她同別的男子說笑?不喜歡,他怎么會喪心病狂,算計(jì)著想留下她?

    第四十章

    夜色微涼。

    兩人相對, 一時(shí)無語。

    婁詔無法看清馮依依臉上神情,猜測不到她的心思。

    以往,他有自信, 只需一眼就能看透馮依依。她的心思淺顯, 眼神中就能透出。

    可是, 此時(shí)婁詔拿不準(zhǔn), 因?yàn)檫^往的看透,是馮依依全身心里都是他。與其說是看透, 不如說是他仗著她的喜歡,而一再踩踏她的感情。

    遠(yuǎn)處傳來馮宏達(dá)的呼喚聲,馮依依終是輕嘆一聲,隨即后退兩步,轉(zhuǎn)身跑開。

    纖瘦女子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沒有片刻留戀。

    婁詔獨(dú)自站在池塘邊,久久, 黑暗中好似化成一座雕像。

    直到雨又落下,濕了他的發(fā), 洗去他臉上期許。雙手終還是空的, 心里也是空的。

    “大人, 回去吧?!鼻屙槗蝹?,遮到婁詔頭頂。

    到底沒得到回復(fù),婁詔收斂去臉上落寞,重新恢復(fù)冷淡:“京城中書都院那邊怎么樣?”

    “林世子一直代管,并無大事?!鼻屙樆亓司?。

    “咳咳?!眾湓t輕咳兩聲, 悶濕的空氣讓他呼吸不算順暢,“有些事,原來真比朝堂更難?!?/br>
    從小到大, 婁詔喜歡一切事情掌握在手,想要什么,該做什么,對什么人用什么手段……

    只是這次,完全掌握不住。此刻甚至覺得,即便他追來辛城,馮依依也不會同他回去。

    初始,一廂情愿的想出手幫馮依依,自信把她拉出那段陰影。他要為她做什么,做很多。

    結(jié)果,她并不愿重新接受他。

    “清順,少夫人她以前是不是為我做了許多?”婁詔問,就站著一直看馮依依離開的地方。

    清順輕輕嗯了聲,別人不知道,他卻最清楚。要不當(dāng)時(shí)也不會在心里,站在馮依依這邊,認(rèn)為自己的主子爺太過無情。

    婁詔嘴角一絲苦笑,腦海中翻找著過往,可終究是太少。

    馮家時(shí),她一直都在為他著想,每一件事;而他心里只是怨氣,甚至將那些怨氣轉(zhuǎn)嫁到馮依依身上。

    她對他笑,他只當(dāng)看不到,冷著一張臉;她想與他相處,他兩個(gè)借口輪換用,有事忙和讀書科考。

    其實(shí)她沒有錯(cuò),自始至終,她什么都不知道,還滿懷著美好期待。他呢,親手一點(diǎn)點(diǎn)捏碎她的美好。

    是,婁詔無法釋懷馮宏達(dá)的所作所為,馮家給的屈辱他咬牙忍下,卑微換取入京考試。那時(shí)候,幫他的,也是馮依依。

    她是真心的,從未像旁人那般看低他,甚至想著依靠他。

    “大人,”清順開口,口氣中是深思熟慮之后的安靜,“少夫人做了許多,只是你沒看到?!?/br>
    婁詔皺眉,閉上眼睛掩住黯淡。

    清順看了看婁詔,接著道:“大人不知,書案上的筆是少夫人擺的,紙是少夫人裁的,身上的衣,是她親自跑出去選的。這些只是最小的事?!?/br>
    婁詔不語,嘴唇緊抿。

    “書院,少夫人進(jìn)不去,就會托人時(shí)不時(shí)送些點(diǎn)心瓜果,知道你不喜甜,總是不放糖?!鼻屙樞π?,鼻子發(fā)酸。

    “大人崴腳,少夫人親手在伙房熬藥湯……”

    一樁樁,一件件,那時(shí)的馮依依,實(shí)在又單純,一心都在婁詔身上。

    “風(fēng)亂雨,故人可歸?”婁詔嘴里念了一句。

    婁詔內(nèi)心中譏諷著自己。什么朝堂博弈,什么拉她出陰影?只是他自以為是。

    或許心中還是端著他的高傲,認(rèn)為她會回頭。拿一張單薄的藥方,作為想套住她的繩子,誘她進(jìn)京。

    他根本什么都沒做,手指都懶得動(dòng)一下,她憑什么回頭,憑什么相信他?

    “藥方中的藥,你去藥堂買回來。”婁詔抬手,抹去額頭上的雨珠。

    清順應(yīng)了聲,主子的脾性他清楚的很,想要什么,最后總會得到。

    可說回來,對方是個(gè)有血有rou的人,并不是一件物什。

    婁詔望去黑夜,那里有一處光亮,正是馮家那蚌池的方向。想來那里宴席已開,眾人熱鬧,也不知那一盆泥鰍,最后是誰洗的?

    “還有,找人查查梅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