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策笑而不語。只是，他的笑里沒有那種運籌帷幄的意味，更多的是一種思索。也許，他也在摸著石頭過河，不到最后一秒，他無法斷定一切的發(fā)展是否順理成章?？墒?，他又不害怕，也不心虛，哪怕口袋里一分錢也沒有，也敢坐在賭桌上，氣勢上像是家財萬貫。

    很快，張文杰就真的來找周策了。自從上位之后，他鮮少有這樣的舉動，他們明面上的身份已經(jīng)不再是簡單的朋友，各自代表的立場截然相反，接觸過多難免會落人口舌。

    就連這次見面，都是相當秘密的。

    周策坐在書房里，他的手搭在沙發(fā)扶手上，指尖夾著一支煙。張文杰站在窗戶前，紗簾擋住了大部分的光，即便是白天，都顯得屋里有些暗。

    “裴照雪這兩年做事越來越過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真的很難走到現(xiàn)在?！睆埼慕苷f，“周策，他的胃口太大了?！?/br>
    “不就是多劃了一個零嗎？”周策說，“這么看的話，周家的損失才是最大的，你著急什么？”

    “你說得輕松，可是賬不是這么算的?！睆埼慕苻D(zhuǎn)過身來，“他劃了一個零，你們幾個家族雖然看似有所損利，可是按照當初協(xié)定的合同來說，你們只不過是左手倒右手，反倒是把我給坑了，周策，你們是這么做生意的嗎？”

    張文杰講的道理周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商人重利，在合約允許的范圍內(nèi)誰能做出手腳來那是誰的本事，區(qū)別只在于裴照雪確實不太把張文杰放在眼里，這也是周策一直以來疑惑不解的地方。

    裴照雪不傻，他肯定明白張文杰哪怕是個再怎么不起眼的政客，也絕對沒有說得罪就得罪的道理，況且張文杰高升，在潞城政壇里已經(jīng)是個相當耀眼的明星了，搞好關(guān)系都來不及，哪兒有把事做絕的道理？如果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利益的誘惑太大，以至于裴照雪會選擇冒險。

    可是，裴照雪是那種會動容的人嗎？而且，之前幾筆生意的運營非常順利，大家都賺了不少，沒有必要在最近這一筆上突然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

    “周策，咱們朋友一場，事到如今，我不妨給你透露兩個消息?！睆埼慕茏叩街懿呙媲暗纳嘲l(fā)前坐下，稍稍湊近了周策一些，“現(xiàn)在我們內(nèi)部在商討禁槍方案，一旦通過，從明年開始會正式執(zhí)行。潞城的家族爭斗太頻繁了，再這么下去，大家都沒得好。而且……”說到這里，張文杰擰了一下眉，好像在糾結(jié)下面的話到底要不要說。

    周策見狀，說道：“文杰，到底是天要下雨還是娘要嫁人，到時候我們自然就都會知道。我明白你是為我好，但是你處在你的位置上也確實有很多不可為之事情。你不必勉強自己，我都懂?！?/br>
    “周策。”張文杰認真地說，“總之，很多事情已經(jīng)不在我們能控制的范圍之內(nèi)了?！?/br>
    周策點了點頭。

    張文杰走后，周策一直沒有挪動位置，他仍舊在思考，思考的內(nèi)容也很雜亂。他腦海中一直都是張文杰走前跟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事情已經(jīng)不再我們能控制的范圍內(nèi)了。周策對這句話相當敏銳，他隱隱察覺，局勢確實有了一些變化。裴照雪的做法不能有說有任何錯誤，只是他們所處的視角不同，他想，也許應該要收緊一些了，不能任由裴照雪無邊際的行動，等裴照雪回來之后，他要好好的跟他談談。

    只是，比裴照雪先行回來的是他被偷襲受傷的消息。

    聽到消息傳來時，周策腦子懵了一下，電話里的人追問了他好幾句，他才回了一聲。意外對于他們而言是家常便飯，只是他沒想到，怎么裴照雪在那么安全的地方也能被襲擊。周策詢問了裴照雪的傷勢，聽說不太重，心暫時放回了肚子里。那邊不宜再待下去，他命人把裴照雪立刻帶回來，兩天之后，他才見到裴照雪本人。

    裴照雪確實傷得不重，但是周策一接近他，就能從他身上聞到血的味道。他本想讓裴照雪先休息，可是裴照雪神情凝重地要跟他談話，周策無奈，只得和裴照雪兩人進了書房。

    “是張文杰?！迸嵴昭┱f，“或者說，是他背后的人?！?/br>
    周策驚道：“你確定嗎？”

    裴照雪低下了頭，慢慢地搖了搖。不過周策很了解他，他不是那種會做無端端懷疑的人，也許裴照雪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但他說出來張文杰的名字，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在我簽字之前?！迸嵴昭┚従忛_口，“張文杰問了我一個問題?！?/br>
    “什么？”

    “他說，裴照雪，你確定嗎？”裴照雪抬眼看向周策，“第二天，我就遇襲了?！彼忾_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了上去，就看到手臂上纏著繃帶，他好像要繼續(xù)把繃帶解開，周策按住了他的手。

    “還好子彈沒有卡在里面?！迸嵴昭┱f。

    “驗過沒有？”周策問。

    裴照雪點頭：“不過是很普通的槍型，在那邊的黑市隨處可見。”

    越是普通，就越是叫周策懷疑。他們在當?shù)貨]有跟任何勢力結(jié)仇，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幕后無外乎利益相關(guān)者，目前看起來，金白二人沒有動機，張文杰確實是最可疑的。

    但一切都不是絕對。

    “先不要考慮這些，阿雪，你好好養(yǎng)傷。”周策換了一副輕松的口吻，“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周然都想你了。要是讓他看到你受傷，他估計又要鬧了?！?/br>
    裴照雪望向周策，目光停頓了好很久，最后卻幽幽地說：“我不想見他?！?/br>
    “為什么？”

    裴照雪搖頭，他想要跟周策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不想留在此處，就起身要走。周策沒想到他是這樣的反應，下意識地拉了裴照雪一下：“阿雪，你沒有別的想跟我說的嗎？”

    “你想知道什么？”裴照雪反問。

    兩個人相隔一段距離，周策上下打量裴照雪，裴照雪神色淡然，周策沉默片刻，忽然邁步走到裴照雪的面前，雙手固定住裴照雪的頭，然后用力地吻了他一下。

    這個吻不是愛戀不是親昵不是欲望，裴照雪稍稍一驚，他無從判斷周策的意圖，只聽周策低聲說道：“阿雪，只要你告訴我你心底里真正的想法，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你知道嗎？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他盯著裴照雪看，也不知道這句話裴照雪聽進去了幾分。裴照雪只是垂著眼睛，表情沒有一絲絲的改變，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發(fā)呆。

    而后，裴照雪“嗯”了一聲，拂開了周策的手。他走了，周策卻站在原地看著半敞的門，走廊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第51章

    裴照雪突遭意外并沒有影響這一次項目的推進，周家先確定了內(nèi)容，很快其他家也簽了字，這樣一來倒逼張文杰同意也不是什么難事。張文杰縱然心中一百個不爽，可現(xiàn)下各方勢力糾葛復雜，他權(quán)衡利弊之后只能以退為進。

    很快，他收到了一個秘密的消息，原來裴照雪在國外時被人偷襲，他頗為震驚，怪不得裴照雪后面沒有再出現(xiàn)過。而現(xiàn)在，根據(jù)他掌握的線報來看，做手腳的人應該就是剩下的某個家族。

    這事情很好推理，錢賺得太順利，難免都要爭先謀求更多，裴照雪如果有什么意外，對周家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周策那么信任裴照雪，所有的事情都交給裴照雪負責，他出事必然會打亂節(jié)奏，有周家好受的，此時在趁亂攪混水，誰贏到最后并不一定。

    張文杰決定再往后退一退，等著他們幾方能斗出個什么結(jié)果來，眼下有些損失關(guān)系不大，要用長遠的目光去思考問題。

    他計劃得很好，并且也是按照自己的計劃去執(zhí)行的。在后續(xù)幾筆項目的分割上，他對于裴照雪的分配沒有任何異議，反倒是發(fā)現(xiàn)金白兩家好像產(chǎn)生了分歧，并且金榮達和白正卿兩個人私底下都來和自己接觸，說一些曖昧不明的話。

    這讓張文杰覺得，這個看似雄偉的大廈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松動的跡象，他可以按照他的計劃去執(zhí)行最后的，也是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了。

    潞城的禁槍令在張文杰向周策透露信息不久的一段時間后就公示了出來，等到新的一年開始時自動執(zhí)行。

    此前，潞城雖然不禁槍，但絕對談不上亂，能夠聽到的槍聲多是來自于家族或者幫派的爭斗，普通民眾離血雨腥風的世界是很遠的。所以此舉所針對的就是這些活在地下王國的人們，表面上，禁不禁槍，潞城都是一派和諧。

    作為目前潞城最大的勢力，周策對此沒有發(fā)表什么公開的意見，其他家族也只能腹誹。新的一年到來時，大家便默認了。

    在周策看來，禁槍令的威懾意義遠遠大于實際意義。現(xiàn)在沒人能單單靠著一把槍闖出一片天地來，父輩所沉迷的英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而他早有預想，所以，他也不在乎。

    伴隨著槍聲銷跡，潞城的又一變動是稅務改革，其中對于這些大家族影響最為重大的一項是系統(tǒng)合并。此前他們在潞城的經(jīng)營與在其他地區(qū)的經(jīng)營納稅是兩個系統(tǒng)，潞城的交通發(fā)達，多的是貿(mào)易往來，潞城本地企業(yè)在外資本的稅收有著相當大的優(yōu)惠政策。

    可是如今統(tǒng)一成一條線，對于中小企業(yè)來說不痛不癢，可是對于那些龐然大物來說就是一筆不菲的開銷。最能明顯感受到疼痛的，其實就是周家在外的聯(lián)合項目。

    并且這不單單關(guān)系到周家，而是關(guān)系到潞城的聯(lián)合商會。

    劉瑞作為代表去談判，對方也不是不給面子，談可以談，不過要有理由，要有條件。稅收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雖然提高了他們的稅收力度，但同時，潞城還頒布了其他基礎(chǔ)建設(shè)項目和民生建設(shè)項目，錢從哪兒來？必然是要有人買單的。

    身為潞城最普通的市民，他們才不會關(guān)心那些家族賺多賺少，他們只關(guān)心自己的日子有沒有過好。所以劉瑞哪怕再怎么竭盡全力地去爭取，也無法和大勢做對抗。

    現(xiàn)在的情況是相當為難劉瑞的，聯(lián)合商會雖然是一個集體盟約，可是商會內(nèi)部大大小小家族和企業(yè)的實際狀況均有不同，利益出現(xiàn)分歧，意見就無法統(tǒng)一。

    劉瑞感覺周策也是不太情愿的，當他直接詢問周策時，周策只是想了想，說自己其實無所謂。劉瑞看他的態(tài)度神情不像是在敷衍自己，于是詳細追問，周策就從沙發(fā)上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云彩，眼神有些放空。劉瑞不敢打擾周策，等了一會兒，周策忽然笑了一下，緊接著笑容又收了起來，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嘆氣。

    “怎么了？”劉瑞問道。

    “沒什么?！敝懿哒f，“只是忽然想到潞城沒有四季，也就沒有什么傷春悲秋的詞匯。我原來也不能理解，直到離家之后看到季節(jié)輪轉(zhuǎn)才有所感悟。春花秋月最是短暫，身在其中時又往往察覺不到，不懂珍惜，失去了，只能憑空緬懷。”他低頭默默自言自語，“留不住，真是……留不住啊?！?/br>
    劉瑞只當是周策陷入傷感，他固然心思深沉，可還是太過年輕，人生中許多經(jīng)歷他還沒有擁有過，有些迷茫尋常不過，便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tài)說道：“你還有大好人生，不必如此感懷，等變成像我這樣的老頭子時就會發(fā)現(xiàn)，人生也不過是過眼云煙，活到最后也許連年輕時的遺憾都不記得了，也就無所謂到底什么能留住，什么又留不住了。最終，一切都會變成黃土一捧?！?/br>
    周策轉(zhuǎn)過頭望向劉瑞，若有所思，又慢慢轉(zhuǎn)頭看外面，玻璃上有他的倒影，劉瑞見到他似乎嗤笑了一下，聽他說：“可我不甘心?！?/br>
    白正卿不是第一次收到裴照雪的邀約，可等他進到房間內(nèi)才發(fā)覺這次的不同。

    這次只有他一個人。

    裴照雪坐在桌邊，他看到白正卿之后只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白正卿寒暄了幾句，裴照雪沒有說話，白正卿也沒有。過了一會兒，他問裴照雪還有誰來，裴照雪說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單獨碰面。

    白正卿笑道：“照雪，你不妨有話直說?！?/br>
    “最近的事情，你都知道吧?！迸嵴昭┱f，“下周最新的一批貨的合同就要簽了，這一筆的資金是投入最大的，并且回報也是最豐厚的。”

    “是這樣。”白正卿點頭，“我沒想到張文杰竟然同意簽。不過，今年新令頒布了，這筆錢我們能拿到手多少還不知道，現(xiàn)在一切都還沒有定數(shù)，難免有些夜長夢多的感覺。怎么，你那里是有什么消息嗎？”

    裴照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白正卿自從接觸裴照雪之后發(fā)現(xiàn)他時常這樣，聊著聊著就斷開了，陷入短暫的沉默，不知道是想事情，還是真的在發(fā)呆，或者他根本就不想理人，所以總是會去自己的世界里。

    白正卿也不著急，他喝了口茶，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時，裴照雪才開口。

    “我要你……不要簽字?！?/br>
    白正卿一怔。

    第52章

    “這……”白正卿說道，“現(xiàn)在資金已經(jīng)到位，你這個時候要我不簽了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嗎？”他覺得裴照雪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這里面想必有什么蹊蹺，便沉靜下來，“照雪，你要跟我說得明白一些。”

    沒想到裴照雪根本沒有解釋任何理由，只是對白正卿說：“我不會虧待你。”這句話讓白正卿不禁思考，這到底是裴照雪的意思，還是周策的意思。那份合同需要幾家聯(lián)合簽署才能生效，如果一直拖著的話，資金被卡在那里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哪怕周家背景雄厚也禁不住折騰，這對于周家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所以此時裴照雪提出這個要求，到底是在圖謀什么？

    “而且?！迸嵴昭┢降卣f，“你也沒有拒絕的選擇?！?/br>
    “照雪。”白正卿說，“一個把戲玩兩次就沒意思了。”他拍拍手，門口有了腳步聲，他帶的人悉數(shù)進來了。裴照雪一點也不慌亂，此時就見那些人并沒有站在白正卿身旁，而是越過了白正卿，來到了裴照雪身后。

    裴照雪問：“你剛說什么？”

    白正卿從未想過劇情會如此急轉(zhuǎn)直下，定心一想，才發(fā)覺自己身邊原來已經(jīng)被滲透了。或者說，早在當時裴照雪要合作的時候，就已經(jīng)埋下了伏筆。眼前是這般景象，那么在整個白家里，或者說在其他家族里，裴照雪的手觸到什么位置了呢？

    原來，他沒有拒絕的選擇，原來竟是如此！

    事已至此，白正卿已經(jīng)沒有什么余地了，他松懈了下來，釋然地笑了笑。

    “我向來說話算話，決不食言。”裴照雪重復了一遍，“我不會虧待你?！?/br>
    白正卿點了點頭。

    簽訂合同的當天，幾方人馬悉數(shù)到場，因為金額涉及巨大，連周策也來了。大家圍坐在一張桌子上，金榮達打著哈哈聊著天，氣氛還算活躍。只是到了約定的時間總是不見白正卿的身影，張文杰左右看了看，問道：“白家的人呢？”

    裴照雪看向門口，這時有人進來報信，說白正卿今天不舒服，來不了。張文杰聽后氣道：“到底是多么不舒服連人都來不了？是病死了嗎？他不知道今天的事兒有多重要嗎？”他叫嚷了幾聲，報信的人也沒辦法接他的話茬，大家只能大眼瞪小眼。張文杰說：“只要他還沒死，抬也要給我抬來！”

    他揮手讓那人去辦事，人走后，屋內(nèi)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金榮達先開口說：“這個老白怎么回事？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這不讓人著急上火嗎？”

    陸艾笑笑：“哎呀，多等一分鐘又不掉塊rou，再等等吧?！?/br>
    劉瑞道：“老金，先喝口茶水吧，稍安勿躁?！?/br>
    裴照雪一直沒說話，但是他能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目光來自于周策。周策就坐在他側(cè)面的位置，隔著陸艾，不過周策的眼神沒有太直接，他只是輕輕的瞥了一下裴照雪，見裴照雪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對于現(xiàn)在的情況沒有一丁點想要發(fā)表意見的模樣，于是周策也端看事態(tài)發(fā)展，沒有多言。

    過了一會兒，那人回來了，一進門就搖了搖頭說，說見到白正卿本人了，確實病得起不來床，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這……”面對這種狀況，張文杰也似乎也沒有什么辦法，他看看旁人，說，“看來今天確實是不成了?！?/br>
    “這怎么行？”金榮達叫道，“老白說倒就倒，連點征兆都沒有，這未免也太蹊蹺了。不說別的，合同卡在這里簽不成，走不了貨，錢扔在里面一天就要損失多少？難道就因為一個白正卿，大家都在這里干等著燒錢嗎？他們白家沒有別人了嗎？”

    他像是機關(guān)槍一樣說了一大段話，陸艾安穩(wěn)他說：“金叔，你這話說得可就見外了。大家一起合作做生意，誰不是錢扔在里面了？要賠大家一起賠，可不是光你們金家吃虧。”

    “你說得輕松?！苯饦s達說，“周陸是一家子，你當然不慌不忙?！?/br>
    劉瑞和周策都一直在盯著金榮達，然后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也都發(fā)現(xiàn)了金榮達的不尋常之處。雖然現(xiàn)在確實有些狀況之外，可金榮達也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變動的人，沒道理現(xiàn)在這么大反應。

    張文杰也察覺出了異樣，說道：“今天橫豎是簽不成，而且也不知道白正卿什么時候能好，還是想想其他解決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