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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妖刀記(1-44卷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58

分卷閱讀558

    間熬煮“還神湯”的藥方。

    杜妝憐飮下雞湯,又睡足了大半天,復(fù)得藥湯壓制毒性,這時終于清醒過來,發(fā)覺上身一絲不掛,兩團極富彈性的飽滿雪乳壓著墊褥,背上傷處又麻又刺,疼痛不堪,顱里熱供烘的像是傷風(fēng),說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忍不住“嗚”的一聲低吟。

    胤丹書聽見了,回頭驚喜道:“姑娘,妳醒啦!有沒好些?”放落蒲扇,趨近草榻替她搭腕診脈。杜妝憐勉力翻起眼瞼,散焦的瞳眸盯了他好半晌,又垂落肩頸間,胤丹書會過意來,知她欲問不外乎“是不是你脫我衣衫”、“有無輕薄狎戲”之類,正色道:“姑娘,砍中妳背門的刀器喂有劇毒,我已向一位醫(yī)道大國手轉(zhuǎn)述姑娘病情,得他老人家指點:此創(chuàng)最忌悶濁,若以布條裹起,必定生膿漬爛,須使其通風(fēng),方能避免惡化。待今夜為姑娘祛毒后,就能敷藥包扎啦,姑娘勿憂。

    “我雖不敢自稱是大夫,但醫(yī)者與父母無異,我為姑娘救治之際,心中并無邪念,事急從權(quán),姑娘勿要多心?!币娝箶棵黜底运闪丝跉?,忖道:“幸好她通情達理。”收拾榻邊的醫(yī)療器具,不見了裁剪藥布用的剪子,正自發(fā)愣,驀地寒光一閃,尖銳的燕嘴剪已扎入腹側(cè)!

    杜妝憐傷后無力,這一戳勁道有限,故相準(zhǔn)了才出手,刃尖由肋骨下方送入,恰是揚臂一揮、由下往上的距離和角度。常人遇襲吃痛,本能后退,這個角度能使入體的剪子卡住肋骨,被后退之力一拖,形同放血,轉(zhuǎn)瞬間便能要了性命。

    “嚓”的一聲,胤丹書掩腹踉蹌,蹙眉道:“妳…………這是做甚!”杜妝憐無力持握,“鏗!”剪刀落地,鋼刃霜白如新,竟無一絲殷紅,遑論腥熱血氣。

    利剪將他的內(nèi)衣外衫一齊割破,最底下的暗灰衣布卻絲毫無損。

    胤丹書退得遠遠的,解開衣帶,露出一襲貼rou灰衣,如幼童所著之抱肚,前后兩片,以系帶纏裹于身。再解灰兜,見右脅一枚比錢眼略大的瘀紫,血斑環(huán)繞,可見這一戳力氣之大,光看便覺疼痛。

    杜妝憐料不到他一介小廝,竟有這等奇寶。

    大凡護甲,不外金絲編就,或以犀兕硬皮加工制成,于要害處綴以鐵環(huán)銅鉚;防護越好,甲衣越是沉重剛硬,就算穿戴之人有千鈞神力,無視負(fù)重,也還有難以運轉(zhuǎn)、行動不便的棘手問題。是以高手寧可持盾,也不愿披甲,盾楣猶可當(dāng)作兵器來使,犧牲行動力以換取甲衣之防護,不啻授人以柄,未戰(zhàn)先屈,豈止不武?簡直不智。

    但這少年身上的陳舊灰兜,輕軟如尋常布衣,看著也不覺特別厚重,快利的新磨利剪,只能隔著它留下瘀痕,衣面莫說裂隙,連縐折都沒多半條。這等堅韌千金難易,一名小廝卻是如何能得?

    “姑娘!妳別再這樣啦,會受傷的?!必返匦路鲆患弦麓┖茫浾Z央邊:“昨兒夜里為了救妳,我濕了件衣衫,迄今未干,方才又給剪壞一件,身上記件是我最后的外衣了,再剪得打赤膊啦。等妳傷好了,再找我算賬行不?”

    “救人救到這個份上,我都想干脆做壞人算了?!?/br>
    胡彥之環(huán)抱雙臂,苦笑搖頭?!鞍车@‘英雄救美’,也太不英雄啦,怎么聽都像討?zhàn)埌?。這般低聲下氣,杜大掌門也該解氣了罷?”見蠶娘笑而不語,微微一怔,皺眉道:“這還不消停?都剩一件衣服啦,讓人光著屁股這么時髦,至于么?”

    蠶娘好整以暇,伸出三根手指。

    “到放棄之前,她一共試了三回,都不是鬧著玩的。你爹要眞的一點武功都不懂,又或杜妝憐再多幾分氣力,今兒就沒有你胡小子啦?!惫⒄杖炯t霞面面相覷,都覺匪夷所思。

    “女孩兒家給人看了、或碰了身子,眞有那么恨,非除之而后快?”胡彥之忍不住轉(zhuǎn)向染紅霞。“我就問問,學(xué)術(shù)研究而已,沒別的意思?!?/br>
    染紅霞俏臉微紅,縮著粉頸呑吞吐吐半天,難得露出一絲小兒女的扭捏羞態(tài)。

    這問題偏就她作不得聲。耿郎明明對她做了更過份的事,她非但沒想過殺人,連心都交了出去,損失不可謂不巨。事實上,師父的舉措令她難出一語以辯,完全不理解動機為何,只覺莫名其妙。

    “你問別人去!我…………我不知道?!?/br>
    “就是我遇過都沒有??!難不成是脫的樣本不夠,這么巧都遇上了好姑娘?”

    你就別造孽了。耿照心中暗嘆,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扒拜叄羌嫣氐幕遗?,又是什么來歷?怎會落入胤前輩手中?”

    “那件寶物叫鶉衣,江湖盛傳,乃東海央土之交的百結(jié)幫頭頭,人稱‘覆手金銀’的舍君憑所有,也有說是百結(jié)幫的幫主信物?!?/br>
    “百結(jié)幫?”耿照從未聽過有這樣的江湖門派,染紅霞亦是一臉茫然。胡彥之笑道:“其實就是叫化幫,取‘鶉衣百結(jié)’的意思,自家喊起來好聽罷了。不過幫主信物什么的,只怕不眞.”據(jù)我所知,百結(jié)幫從沒有嚴(yán)密的幫會組織,更別說傳承大位?!蛳喙峋龖{失蹤后,化子幫里雖沓出過一二名出類拔萃的人物,戰(zhàn)亂一興,人人都成了乞丐,偌大的化子幫撒到天下這么大的場子里,最終也只能風(fēng)流云散,連聲音也聽不見。“

    蠶娘饒富興致地望著他。

    “以你的年歲,知道百結(jié)幫已屬難能,居然說得分毫無錯,怕連眞的叫化子也不及你?!?/br>
    胡彥之笑道:“我曾拜‘俠乞’嚴(yán)笙為師,沿門托缽,唱過好一陣的,他同我說過幾回。只是連叫化子師父也不知道,舍君憑為什么會有這件鶉衣,又是什么出身來歷,總之是挺神秘的人?!?/br>
    蠶娘連連點頭。

    “嚴(yán)笙這娃娃,的確稱得上出類拔萃了?!鞭D(zhuǎn)對耿、染二人道:“鶉衣的確不是什么百結(jié)幫信物,本該叫‘火浣天衣’,是儒門三槐之一司空氏代代保管的至寶。舍君憑身為司空家的陪臣,約莫沒膽子將主上的寶衣穿在自己身上,之所以隨身攜帶,以‘鶉衣’之名掩人耳目,是有極深含意的?!?/br>
    耿照靈光閃現(xiàn),雙掌互擊。

    “是了,那名帶著幼時的胤丹書前輩,流落到莊園外的老乞丐,莫非就是舍君憑?”與胡彥之交換眼色,顯也想到了同一處。

    蠶娘卻未頷首,嘆道:“就算是,也無從得證了,或是舍君憑,也可能是受他托付,接管了火浣天衣之人,總之是不可考啦?!?/br>
    耿照揚起濃眉,斟酌片刻,小心問道:“那名老乞丐是被人殺死的么?抑或是病死或老死的?”

    蠶娘美陣流轉(zhuǎn),抿起小嘴,似笑非笑。

    “聰明的小子!他確是遭人毒手,非須于天年,不過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是后來才聽得目擊之人的證詞。老丐死時,丹書年紀(jì)還小,印象模糊,只記得在流浪中途,那人便將火浣天衣穿在他身上,囑咐他絕不能丟失,亦不可任意褪下,不知不覺養(yǎng)成了習(xí)慣,一路從抱肚穿成了小兜,除了沐浴清潔,十年間絕不離身?!?/br>
    胡彥之撫頷沉吟?!斑@是聲東擊西、藏葉于林之法。旁人只道這小乞丐是舍君憑掩人耳目之用,身分被揭便隨手棄之,同喬裝改扮用的衣著道具渾沒兩樣。萬萬料不到,舍君憑會將至齊藏在邊貝身上,也虧那火浣天衣輕不起眼,沒教人給捜了去?!?/br>
    耿照忽然舉手發(fā)問?!扒拜吿匾庹f了火浣天衣和舍君憑之事,莫非…………兩者之間,有什么緊要的關(guān)系?”

    蠶娘露出滿意的笑容?!奥斆鞯男∽樱?,讓蠶娘捏捏臉。”

    “明明是他說的,為什么捏我的臉???”染紅霞欲哭無淚。

    “…………關(guān)系大了?!蹦笞懔税a,蠶娘斂起笑容,幽幽嘆了口氣,這回可不像在開玩笑。

    “要是我當(dāng)時就明白過來,把前因后果想通了,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這是我的錯。”

    ◎◎◎

    胤丹書終究是治好了杜妝憐。

    是夜,他想盡辦法將半裸的嬌美少女裝上小舟,悄悄劃上湖心小島,讓呂墳羊確認(rèn)解救之法。呂墳羊沒花多少工夫,便說“行了”,卻在胤丹書跪聆之際,提出條件交換。

    “昨兒我以隔空勁力將你抓過來時,你使的那路拳法,是何人所授?那人現(xiàn)在何處?帶來見我,我便教你救治這丫頭?!?/br>
    胤丹書面有難色?!扒拜?,我曾發(fā)下毒誓,不得泄漏此事分毫,請恕晚輩難以從命。還是…………我替前輩做別的事,當(dāng)作交換可好?答應(yīng)別人的事,總不能出爾反爾的?!比螒{呂墳羊威逼恐嚇,只是不從。

    呂墳羊耐性耗盡,適逢太陰之氣極衰,火蝎燥毒最盛,心智大受影響,輕易便走極端,邪笑道:“你忒寶貝這小丫頭,是看上她了罷?瞧老子將她千嬌百媚的小臉蛋兒燒成一團黑炭,大伙兒一拍兩散!”狹孔中忽生異力,竟將趴在胤丹書身后、俏臉煞白絮絮嬌喘的杜妝憐凌空扯起,一把揪了過來!

    胤丹書從小到大,每逢月頭月尾之交,見過無數(shù)次烈焰沖天的奇景,知他的火勁不足開玩笑的,忍痛一躍起身,以背門擋住狹孔,及時將飛捅過來的杜妝憐飽個滿懷,但覺胸膛壓上兩團既綿軟又極富彈性的嫩rou,雙臂本能一環(huán),合于她腰臀之后,觸手膩滑,難繪難描,連撥了凈水、瑩潤發(fā)亮的精磨大理石地亦無法匹敵,光滑到不可思議的境地,偏又溫?zé)嵯闩朦c也不冰冷。

    為她療傷時不曾有過的異樣旖旎,攫取了血氣方剛的少年。

    他被少女撲至的勢頭一推,背脊重重撞上灼熱的石壁,“嘶────”冒起縷縷煙絲。胤丹書肺里空氣彷佛一股腦兒擠出,忍著焦灼沒喊出聲,咬牙低問:“有…………有沒受傷?”懷里滑嫩的半裸少女遲疑片刻,搖了搖小腦袋,悄聲低道:“…………我數(shù)到三,你便讓開?!绷脸霾卦谏砗蟮睦簟?/br>
    ────妳到底有多喜歡捅人??!

    胤丹書看得都rou疼起來,直想吼回去,心知若無這段插曲,剪子原本是準(zhǔn)備招呼誰的,低道:“莫亂來!里頭燙得能把剪子熔成鐵水────”顫著嗚嗚低咆,若非咬緊牙關(guān),怕要放聲痛叫。

    狹孔另一頭,呂墳羊狠笑:“好嘛,好逞英雄不?炙塊你自己的背rou讓你們小兩口嘗嘗?!鞭Z的一聲,孔中噴出烈焰,胤丹書終于慘叫起來,仍死死護住少女,堅持不讓。

    焰舌轉(zhuǎn)眼呑噬了他的上衫發(fā)根,卻無法燒毀“鶉衣”,不僅如此,原本灰撲撲的、看似臟污陳舊的密織衣布,在烈火下反變得潔白如雪,瑩然生輝,令人難以直視────“這是…………袞衣!”

    火勁倏收,一股奇陰寒氣吹出狹孔,呂墳羊的聲音辨不出是驚喜或失望,又或兼而有之,斂起狂態(tài),沉道:“快使袪除火勁,以免經(jīng)脈受損!”

    “什么…………什么?”

    胤丹書頹然仆地,唯恐摔著了少女,致使背創(chuàng)迸裂,環(huán)著她不敢松手,豆大的汗珠滴上少女酥瑩膩潤的胸脯雪肌,彈滾迤邐滑不留跡,彷佛眞無一絲毛孔。

    “日月星辰,欽若昊天!那人沒教你么?氣走三焦,水谷入海,決瀆激濁,以拱外衛(wèi)…………發(fā)什么愣?要命就快照著做!”扼要講解了一遍。

    胤丹書雖未學(xué)過,口訣所指卻與他體內(nèi)的眞氣運行若合符節(jié),凝神細(xì)聽,登時生出茅塞頓開的驚替。

    他天資穎悟,又諳醫(yī)理,稍點即通,盤膝而坐、五心朝天,仍把杜妝憐抱在懷里,以免山內(nèi)異人再使花樣,不多時便將體內(nèi)燥毒悉數(shù)驅(qū)出。

    多年來不避寒暑、勤修苦練而得的一團丹田之氣,彷佛為口訣激揚活絡(luò),突然運轉(zhuǎn)起來,走遍四肢百骸,霎時神清氣爽,耳聰目明,彷佛有用之不竭的氣力,若非擔(dān)心引來守衛(wèi),少年幾乎想一躍而起,縱聲長嘯,才覺過癮。

    “哼,區(qū)區(qū)”章〈太陰望舒篇〉,便教你抓耳撓腮,歡喜得猴兒也似,短視村夫,豈堪大用!“

    呂墳羊冷冷哼罷話鋒倏轉(zhuǎn),肅道:“舍相死了,是不是?他將袞衣托付與你,卻來不及說這物乃儒宗至高、皇極殿之主才能披掛上身的‘劍、印、袞’三件象征之一,常人無此命格,不能隨意穿著。你的掌法也是他教你的,是不是?”

    胤丹書敏銳地察覺他已不稱拳法,改口說是“掌法”,還有口氣中難以言喻的失望與寥落。

    然而暗中授他武藝之人,所傳確是拳法無誤。

    胤丹書為守諾言,征得那人同意,習(xí)練時易拳為掌。少年隱約覺得,這套武功以掌使之,似更得心應(yīng)手,一改出拳時的狠辣,處處留有余地,收放益發(fā)隨心。

    “不是?!彼麚u了搖頭:“這件兜確實是兒時一位老伯伯給我的,他十年前已然去世,并未教我武藝,也沒說過他貴姓大名,我時時念著他的照拂,恨不能為他的碑冢書字。老伯伯名叫‘舍相’么?是哪兩個字?”

    “他叫舍君憑,過去侍奉過我。我半生離家,避之唯恐不及,不料最后尋至這黑牢外的,依舊是家人。”感慨萬千,久難自己。

    不知是不是錯覺,胤丹書覺得他的口吻雖然哀傷,先前的那股失望卻莫名消失了,語氣措辭突然變得很文雅,像是莊主那樣的讀書人似,一點都不像他熟悉的狂“這件袞衣,舍相是拿來給我的,可惜他看不見我親手接下的模樣了?!?/br>
    呂墳羊道:“你脫下還我,我便教你如何救治小丫頭?!?/br>
    “也不能迎迫我說足誰教的武功?!必返肓讼耄由线@一條。

    “成交!”呂墳羊笑起來。“看不出你小子挺淡泊,寶貝都沒放眼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