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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妖刀記(1-44卷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55

分卷閱讀355

    。”鬼先生聳聳肩,徑自落座?!叭旧n群的寶貝女兒死啦,慕容柔給不出交代,有得他傷腦筋。屆時北關(guān)盡提大兵--”

    古木鳶終于忍不住哼一聲。

    “沒什么盡提大兵這種事。你不認識染蒼群,他會為女兒同慕容柔拼命,但不用北關(guān)一兵一卒;連斬殺仇人的刀,都不會從將軍府庫中拿出,定是私人購置,決計不能是公器。你以為這人當(dāng)年,是怎么從漫天讒謗中走過來的?”

    鬼先生自討沒趣,也不以為意,笑道:“至少現(xiàn)下流民滯留東海,再加上三乘大會出的亂子,總有機會逼反慕容的;還有機會,就不算失敗。況且耿照葬身蓮臺,也省了一樁麻煩,七玄大會沒這廝添亂,計劃也能順利些?!?/br>
    古木鳶定了定神。鬼先生向是得力臂助,布局精細,執(zhí)行力強;要能改一改那輕佻好事的性子,就不能當(dāng)作部下來用,得先殺掉才行--往好處想,有缺點也不算太壞。

    “三乘論法不算失敗。雖未達到既定的目標,到底將流民留在了東海。”姑射的領(lǐng)袖為這局的結(jié)果定了調(diào),冷冷說道:“幸而沒留下什么破綻,差強人意。”

    黑衣人輕笑一聲,忽然坐起身來。

    “說到破綻,當(dāng)日被慕容柔扣押起來的那兩百多人,皇后娘娘本有懿旨,命慕容放人,慕容不從;鬧到最后娘娘莫可奈何,只得賜粥給他們果腹,聊作安慰。那兩百號人吃完了御粥,沒等押回谷城大營牢房,半路死個了清光,沒留半個活口?!?/br>
    古木鳶一凜,雙目迸出懾人精光。

    他用在流民身上的藥物十分罕見,且復(fù)方混雜,施用的工序難以逆推,本不會留下形跡;待鎮(zhèn)東將軍想到用藥的可能,延國手勘驗,藥性早已發(fā)散殆盡,查不出蛛絲馬跡。他沒想過滅口。

    成大事須得犧牲,但非是無謂地濫行犧牲。

    他已有一名手下倒戈投敵、一名不受控制,另一名身陷牢籠……老人花了絕大的工夫克制怒氣,不欲在此際摘掉手中僅有的能子。“做得好。斬草除根,以絕后患。我那日沒見你接近殿后,不想竟能在御粥中下毒。”

    “的確是絕了后患?!惫硐壬χ?,慢條斯理道:“但我也的的確確沒有下毒。如您所見,那日我分身乏術(shù),實在沒那份閑心。況且在御粥中投毒,萬一毒死娘娘,我又倒一座靠山,風(fēng)險未免太大。”

    “我本以為是您,聽來竟連您也不知情。如此,屬下心中便有一塊疙瘩,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黑衣人抬起頭,面具眼洞中始終含笑的桃花眼不知何時已無笑意,閃著逼人的寒光,宛若惡獸出籠,森冷竟不遜于老人?!俺宋业戎?,是否另有一個“姑射”,以我等姑射之手段,暗里處處針對我等?有這樣的黃雀,恁是螳螂兇猛善獵,終究死路一條,贏得了誰?”

    封底兵設(shè):寶刀珂雪

    【第二十五卷完】

    第二十六卷于愿接天

    內(nèi)容簡介:

    封面人物:袁慰生

    神話時代,鱗族治世。這是龍皇與天佛并存,幽窮九淵的大軍掃平宇內(nèi)、所向無敵的輝煌年代。四方皆伏于龍皇腳下,未得皇允,無人能夠仰望。

    玄鱗賴以征服世界的,乃“不死之軀”與“無雙之力”兩樣至寶。但至高的帝王仍不滿足。

    “我不相信人。你能不能讓刀劍成為我的戰(zhàn)士,讓它們役使持有之人,為我征戰(zhàn)?”

    第百廿六折豈不同悔,共語今朝

    老人冷冷回望著,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鬼先生從不寄望在老人面上看見錯愕驚慌,然而連一絲揚眉的凜然也無,仿佛他自認擲地有聲的一擊,于老人還不及那兩百多條賤命上心,著實令鬼先生有些泄氣,不由咬了咬牙。

    (你這是故作姿態(tài)呢,還是另有撒手锏未出?老匹夫?。├先擞淖⒁暎婚W不避,同樣還以森冷的目光。

    狐異門的武學(xué)講究應(yīng)變靈動、機巧百出,氣勢本非所長。鬼先生須一意凝聚殺氣,才得有這般凌厲,對視片刻,顱內(nèi)被老人劍一般的視線扎得隱隱生疼,不覺心驚,獸伏般的反撲之勢為之一挫;心念電轉(zhuǎn)間,忙不迭地覓起退路,不欲與老人硬搏。

    而此問原本便毋須回答。他試探的,不過是古木鳶的反應(yīng)而已。

    姑射背后有無勢力、該與何人接頭,乃至這幫人所圖為何……在鬼先生看來已是不言自明,他如有意,隨時都能接上這條線。若無這等才智,笨到須來向古木鳶討個說法,也不會有人向他兜售保命符了。鬼先生非常清楚自己的價值,也為日后萬一須得轉(zhuǎn)舵易幟之時預(yù)存注碼,老人如有一絲動搖,狐立時便扯去貼心體己的假皮面,反口噬人,無論啃剝出什么,入腹終歸是養(yǎng)分。

    鬼先生直到這時候,才驚覺自己低估了老人。

    姑射在阿蘭山碰了一鼻子灰,靠著蓮臺的意外留得后著,勉強還有半部殘局可下。全盤皆墨的狼狽姿態(tài),使他錯把古木鳶的隱忍當(dāng)成末路,輕率出手,才落得眼下這般進退維谷。

    (就算是幕后黑手,也決計不愿于此際現(xiàn)身,親對這雙殺人的銳眼?。┗谥硪?,面對古木鳶這般人物,難于三言兩語間扭轉(zhuǎn)形勢,正遍索枯腸尋隙開脫,一面暗提元功,以備老人猝然出手,偏偏又不敢做得太明,以免落他口實;且運且抑且傷神,汗浹重衫,說不出的狼狽。

    古木鳶突然笑起來。

    “你怕了么?”

    鬼先生一悚,便要抽退——心弦震動底氣已虛,正是敵人出手的良機!這時若還逞強硬拼,不啻是愚者所為!

    黑衣蒙面的男子身形微動,一望老人眸如井月,忽明白他無意動手:“……是試探!此際若逃,徒授以柄!”生生摁住,袍角“潑喇”一聲乍膨倏消,宛若皮球泄氣。鬼先生見機極快,一霎間騰起踩落,靴尖竟未離地;此乃一等一的功夫,若有旁證,怕以為他衣下忽起龍掛,頎長身軀卻只一晃,隨即風(fēng)息人定,就不知能逃過老人鷹一般的銳目否。

    “怕?”鬼先生定了定神,知他問的是彼時而非此時,一貫輕佻聳肩,盡力維持語調(diào)自然,唯恐老人窺破心機。“與您一道,我怕甚來?只是敵暗我明,先機盡失,不是取勝的道理。”

    ““敵暗我明”?”

    古木鳶斜乜他一眼,冷冷說道:“忒大一頭黃雀,啄得我等灰頭土臉,幾乎一敗涂地,若還看不真切,除非螳螂眼瞎了,那也當(dāng)不得“兇猛善獵”四字,是也不是?”

    鬼先生頭皮發(fā)麻,本欲干笑幾聲,張嘴才覺苦澀,“骨碌!”咽了口唾沫,夜舟里聽來分外響亮。老人一抬眸,比平常更慢的語調(diào)令人不寒而栗,一如遠方天水交界處烏霾波涌,驟雨欲來。

    “不如你來說一說,敵人該是什么模樣?”

    輕描淡寫兩句話,便將阿蘭山上的不速之客放到了敵對側(cè)。這不僅是立場的宣示,更是眼力與忠誠的雙重考較。對老人來說,無能或背叛者都沒有存在的價值,鬼先生不敢托大,黑白分明的眼瞳轉(zhuǎn)得幾轉(zhuǎn),從容道:

    “敵人有一事欲公諸于世,另一件卻萬不欲人知,由此可知其真貌。”

    “喔?”古木鳶眉梢微揚,硬巖般的堅冷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鬼先生強抑心中得意,續(xù)道:“佩戴“空林夜鬼”面具現(xiàn)身,是為教世人知曉“姑射”的存在。在場幾千只眼睛,都見得面具怪客領(lǐng)流民殺上蓮覺寺,以慕容之精明,眼線遍布東海,不知有姑射便罷,一旦明白有人暗中搗鬼,縱不能將我等刨出,難保不會查出什么蛛絲馬跡?!?/br>
    老人冷哼一聲。

    “按你這么說,我們該將脖頸洗凈,等慕容來提了。”

    “那也未必。”戴著紙糊面具的黑衣男子輕笑,倚著椅背伸了伸腿,隨手撣撣褲膝?!耙驗橛幸患?,對方萬萬不欲他人知曉,不得不幫了咱們一把,以免傷人自傷?!?/br>
    鬼先生本想略作停頓,吊吊古木鳶胃口——他深諳言語之妙,總能說得信眾掏心挖肺,如癡如醉——但老人的面容峭若風(fēng)巖,似已千年不移,他意識到此人不比凡夫愚婦,極力抑住賣弄的念頭,飛快接口:

    “關(guān)鍵就在那兩百多條人命。慕容手里現(xiàn)成的活證據(jù),召來高明的大夫一瞧,就算不明我等之手法,也知其中必有蹊蹺。而敵人不欲人知者,恰恰便是姑射在流民身上動了手腳,方有滅口之舉。”

    老人目光略見緩和,眉頭卻蹙得更深。

    “說下去?!?/br>
    “敵人看似與姑射為敵,卻非沖姑射來,否則留流民與慕容,順藤摸瓜,對姑射的殺傷力更強。敵人針對乃是我等,精確地說,是此刻領(lǐng)導(dǎo)姑射的您。”鬼先生收起輕佻的口吻,正色道:“能透析姑射的計畫至此,決計不是姑射以外的人,此人必在姑射之中。”

    “聽你的口氣,似已知道是誰了?”

    “不過揣測而已。”鬼先生正色道:“首先是空林夜鬼。骷髏巖燭照幽微,姑射召集至今,密會不過十余度,無真品在手,要憑空仿制一張如此肖似的面具,實非易事。

    “雖不排除內(nèi)賊有心,借集會觀察,默下面具細節(jié),積沙成塔而得,但我以為此說稍不實際,施行頗有困難,故持有空林夜鬼面具,又或知曉空林夜鬼身分,進而能接近、復(fù)制面具者,嫌疑仍大過其他人,應(yīng)優(yōu)先列為調(diào)查的對象。”

    鬼先生頓了一頓,似在斟酌用語,片刻才道:“其次,對流民下藥之人,嫌疑亦大。流民既死,用藥一事煙消云散,慕容縱然生疑,卻苦無著手之處;便是姑射事泄,也牽連不到這廂?!?/br>
    老人抬眸。

    “我沒記錯的話,藥是你借青鋒照布施之際,投入流民的食水當(dāng)中。對照那廝偷襲邵咸尊之舉,似也能解釋成消滅線索關(guān)連,避免查到投藥之人身上?”

    鬼先生哈哈一笑。

    “或是挑撥離間、一石二鳥之計??上麄兊凸懒四瑩Q作旁人,不定便要懷疑我啦。糝盆嶺線索一斷,不只保護了投藥之人,亦對制藥者有利;負責(zé)配制“失魂引”、“陰陽交”、“擊鼓其鏜”等秘藥的巫峽猿,才是您該懷疑的對象。”

    “還有呢?”

    老人不置可否,全然無法判斷這番話他究竟信了幾成。

    鬼先生按捺心中忐忑,對答如流:“若有第三名疑犯,應(yīng)是負責(zé)東海地面諸事宜的下鴻鵠。您將聯(lián)系布置的任務(wù)交給了他,按說蓮覺寺乃三乘論法要地,本應(yīng)精細掌握,不容有失;偌大的蓮臺里藏有一霎崩塌的機關(guān),下鴻鵠豈能不知?隱匿不報,居心叵測,其中必有詭詐?!?/br>
    他說得頭頭是道,差點連自己都信了。

    然而同樣的線索,卻可以有另一番全然不同的解讀:

    對方擁有空林夜鬼的面具,是因為面具原本就是他們的;撲殺兩百多名流民滅口,非為保護配藥的巫峽猿或投藥的深溪虎,而是避免用藥一事曝光——顯然失魂引、陰陽交、擊鼓其鏜等藥方與面具一樣,一開始便是古木鳶自他處所“借”來。

    就算姑射背后的支持者想放棄古木鳶這枚棋子,也不愿損及寶貴的藥方資源,于是兩百多條人命眨眼間煙消霧散,線索就此中斷。

    而下鴻鵠若非和自己一樣,也遇上了兜售“保命符”的,便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瞞著他在蓮臺之中安排了機關(guān)——做為“秘密組織背后的秘密組織”,鬼先生絲毫不懷疑“他們”有這樣的能力。

    但,他們?yōu)槭裁匆@樣做?

    古木鳶于三乘論法的種種布置,可說是被這群隱于幕后的神秘黑手破壞殆盡,最終卻因蓮臺崩塌、耿染二人葬身石下,暫使流民滯于東海;以結(jié)果論,仍合于姑射最初之謀劃,損失的不過是古木鳶一行的隱密掩護,令姑射不得不浮上枱面。

    ——“他們”針對的不是姑射,而是古木鳶!

    回想十方圓明殿中聶冥途之言,鬼先生更確信這一點。

    召集七玄結(jié)成同盟、為組織所用,本是古木鳶交付他的兩大任務(wù)之一,其重要性與三乘論法可說不相上下,鬼先生身兼姑射明暗兩條線的cao盤者,一躍成為古木鳶的臂膀,得以參贊中樞,于組織的地位僅次于高柳蟬。七玄除了橫里殺出的桑木陰之外,俱在鬼先生的掌握之中,“他們”派聶冥途來向他傳話,示威的意味不言可喻。

    古木鳶所圖甚大,然而失去暗行的庇護,攤到光天化日之下,老人也只是個失勢左遷的舊廷臣罷了。

    鬼先生長年于平望都活動,對朝廷動向了如指掌,古木鳶或在士人百姓間享有高望,卻缺乏有力的政治后盾,休說慕容、韓嵩、任逐流等,便與越浦城尹梁子同相比,實力亦多有不如;要拉下鎮(zhèn)東將軍,甚至將天下卷入亂世漩流,老人由人不知處借來一支幽冥大軍,是為“姑射”。

    而姑射……究竟是什么?

    骷髏巖的秘道四通八達,構(gòu)造巧妙,看得出年代久遠,絕非新造。鬼先生初次到臨,便知姑射背后必有強援,如非勢力龐大,便是潛伏多時,底蘊深厚,才得坐擁這般規(guī)模驚人的地底巢城;及至妖刀、刀尸等陸續(xù)炮制而出,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

    “古木鳶與三十年前的妖刀之亂必有關(guān)連!”

    姑射集結(jié)之初,鬼先生將所見所聞一一回報,言談間忍不住心中激動,罕有地露出疾厲之色:“他握有制造妖刀和刀尸的秘法,就是他一手毀滅狐異門,害死了父——”

    那人舉手阻止他。緞袖滑落肘間,露出一只欺霜賽雪、白得令人眩目的皓腕,姣好的線條宛若鶴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