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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憑無據(jù),誰會承認(rèn)自己是將軍的鷹犬,專替他干些驅(qū)逐流民的勾當(dāng)?”定了定神,終于轉(zhuǎn)向正主?!翱磥韺④娬媸锹斆饕皇篮恳粫r,對流民之事一無所知。不過今日既然知悉,也不算晚,將軍千萬要把握時間,立即上書朝廷,請求收容流民,以彰顯朝廷的教化,皇上的圣明?!?/br> 慕容柔怡然道:“將軍所言甚是。待今日法會圓滿結(jié)束,我立即寫好奏折,送至驛館,屆時還要請將軍多多幫忙,多多擔(dān)待。” “幫……幫忙?幫什么忙?”蒲寶一愣。 “聯(lián)名上書??!”慕容柔訝然道:“將軍大力玉成此事,豈非就是為了百姓?你我聯(lián)名上奏朝廷,最好是連鎮(zhèn)西、鎮(zhèn)北二位一道,待皇上圣裁,再著交戶部統(tǒng)籌,如此名正言順,我等也好辦事。將軍以為如何?” 蒲寶聽得冷汗直流,強(qiáng)笑道:“這……慕容將軍所言極是。不過以將軍之精明干練,將軍說東海無流民,那多半……多半是沒有了,也不必這個……這么麻煩,是不是?” 慕容柔笑道:“不是說白城山下有一些么?還有兩道交界處?!?/br> “這……應(yīng)該也不是很多,對罷?”蒲寶頻頻拭汗,干笑道: “既……既然不是很多,我看就算啦。干嘛沒事找事?無聊!” 慕容柔笑意一凝,冷道:“將軍可曾親眼得見?” “這……我也是聽說、也是聽說!” “那現(xiàn)在呢?將軍覺得,東海還有流民么?” “沒--” “東海有流民。他們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朝不保夕,將軍若不施以援手,如同以刀鋸鼎鑊殺之。或許,將軍之前已殺了許多?!?/br> 眾人一齊轉(zhuǎn)頭。但見旭日之下,一人披著陳舊的連帽白斗蓬,手持木杖念珠,踏著耀眼的萬道金光走入山門,一路朝蓮臺走去,影子在他身前拖得斜長,仿佛自遍地的輝芒中開出一條黑絨大道。 “是你!”蓮臺上的果天和尚面色微變,脫口道:“……琉璃佛子!” --琉璃佛子出現(xiàn)了! 兩側(cè)看臺上,人人爭相起身,連看臺下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往前擠,想要爭睹傳說中的佛子,維持秩序的金吾衛(wèi)幾乎招架不住,幾乎將被sao動的人群推倒在地,甚至踐踏而過…… 直到他們聽見某種微妙的聲音。 “嗡嗡”的怪異聲響回蕩山間,偶爾夾雜著些許尖亢的馬鳴,隨即又被異響所淹沒。那聲音非常熟悉,像方才人群熙攘?xí)r,那種嗡然共鳴的沉郁……然而要比現(xiàn)場再多百十倍的人,才能令漫山遍野為之震蕩,久久不絕。 但那不是他們自己的聲響。廣場之上,靜得仿佛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沒人敢開口。 琉璃佛子走到看臺下,仰起一張白皙無暇的美麗面龐,仰望著頂層俯視他的另一張。“東海是有流民的,將軍?!蹦贻p的僧人道,面上滿是慈悲。 “我把他們,全都帶來了!” 第百零九折壇宇論戰(zhàn),慈悲喜舍 無數(shù)流民如潰xue蟻群般涌來,三千名谷城鐵騎恍如溶于酒水的雄黃末子,轉(zhuǎn)眼就被黑壓壓的人群推擠上山,壓成一抹細(xì)縷也似,兵甲余映對比漫山祟動烏影,單薄得令人心驚。領(lǐng)兵的于鵬、鄒開二位均是老于軍事的干將,變故陡生,猶能維持隊形,遵守慕容柔三令五申的“不得傷人”一節(jié),只是雙方人數(shù)過于懸殊,由蓮覺寺這廂眺去,眾人實難樂觀以待。 這駭人的陣仗顯然也嚇到了蒲寶,他扶欄望遠(yuǎn),目瞪口呆,片刻胖大的身軀才跌回椅中,喃喃道:“mama的!這……這是圍山么?哪……哪兒來忒多乞丐?”看臺上下一片驚惶,唯有幾人端坐不動,青鋒照之主邵咸尊便是其中之一。他凝著遠(yuǎn)方聚涌的數(shù)萬流民,若有所思,身畔芊芊忽問:“阿爹,籸盆嶺的村民……也在里頭么?” “嗯?!鄙巯套鸬貞?yīng)了一聲,并未移目。 “他……為什么要帶他們來這里?”芊芊蹙著細(xì)眉道: “這樣,就能夠讓他們吃飽穿暖,在東海落地生根么?” 邵咸尊沒有回答。芊芊忽然意識到父親并不喜歡她在此時發(fā)問,不由得縮了縮肩膀,咬著豐潤的櫻唇低垂粉頸,不再言語。一旁邵蘭生瞧得不忍,輕撫侄女發(fā)頂,微笑道:“這便要看將軍怎生處置了。有皇后娘娘與佛子在此,總能為他們作主的。” 鳳臺之上,任逐流面色鐵青,扶劍跨前一大步,居高臨下喝道: “佛子!娘娘鳳駕在此,你弄來這么一大批暴民圍山,是想造反么?娘娘愛護(hù)百姓,約束鎮(zhèn)東將軍少派軍隊,以免擾民……佛子這般做為,當(dāng)大伙兒是傻瓜?在場諸多官員仕紳,要是有個萬一,誰來負(fù)責(zé)!”平素詼諧輕佻的金吾郎振袖而怒,竟也天威凜凜,遣詞用字雖不甚合宜,以渾厚內(nèi)力喝出,原本慌亂的場面為之一肅,紛紛摒息俯首,等待佛子回話。 “這些人不是暴民,是難民?!狈鹱用佳鄣痛梗鲜驳溃?/br> “適才任大人提到“萬一”。這些百姓無糧食果腹、無棉衣御寒,漂泊荒野,無一處可寄身;若無萬一,十天半個月后,大人目下所見,十將不存一。我今日所求,恰恰便是這個“萬一”。” 任逐流不愛做官,不代表不懂官場。盛怒過后轉(zhuǎn)念一想,登時明白: “他是沖慕容柔來的,我蹚甚渾水?這粉頭小賊禿雖然不戴烏紗,身家也算押在娘娘身上,誰要動了鳳駕,怕他頭一個拼命。你奶奶的,粉頭小賊禿,也好教爺爺煩心!看戲看戲。”瞥見遲鳳鈞撩袍下了鳳臺、急急向佛子行去,眾人目光隨之移轉(zhuǎn),悄悄后退一步,倚柱抱胸,心中暗笑: “這出唱的是“八方風(fēng)雨會慕容”,一個一個居然都是為他而來。慕容柔啊慕容柔,十萬精兵又不能帶上茅廁煨進(jìn)被窩,你早該料到有這一天。老子倒要瞧瞧,人說央土大戰(zhàn)最后一顆將星,究竟有何本領(lǐng)!” 遠(yuǎn)方山間霧散、流民蜂擁而至的景象,連慕容柔也不禁臉色微變。琉璃佛子他是聞名既久,不料今日初見,出手便是殺著,著惱之余,亦不禁有些佩服。他不是沒想過對方會利用流民,在慕容列出的數(shù)十條假想敵策里,“驅(qū)民圍山”確是其中之一,但早早就被朱筆勾消,原因無他,風(fēng)險過大而已。 先皇推行佛法,是為教化百姓,然而慕容并不信佛,更不信僧伽。 在他看來,央土的學(xué)問僧就像果天,在教團(tuán)內(nèi)爭權(quán)、于朝堂上奪利,出家入世無有不同,當(dāng)成士子求宦就好。流民數(shù)量龐大,一直以來都缺乏組織--這也是截至目前為止,鎮(zhèn)東將軍尚且能容的原因--等閑難以cao控;發(fā)動他們包圍達(dá)官顯要聚集的阿蘭山,無異于抱薪救火,稍有不慎,后果誰人堪負(fù)?琉璃佛子是官僧,權(quán)、勢皆來自朝廷,須得考慮前途,斷不致拿鳳駕的安危當(dāng)賭注…… 看來還真是小瞧他了。 除了耿照手下的潛行都之外,慕容柔也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絡(luò)。他少年從軍,深知準(zhǔn)確的線報乃是打仗的關(guān)鍵,耳目不蔽,方有勝機(jī);但央土難民流竄東海各處,行蹤不定,慕容柔的情報網(wǎng)能夠掌握大部分的難民聚落,已屬難能,卻料不到琉璃佛子能在三天之內(nèi),聯(lián)系流民群往阿蘭山推進(jìn)。此非情報搜集不利,而是佛子驅(qū)眾的本領(lǐng)太過匪夷所思。 好個狠角兒!慕容嘴角微揚,露出一抹釁笑,低頭凝視姿容絕美的行腳僧人。 那是一張看不出年紀(jì)的面孔,甚至很難分辨是男相抑或女相,完美得不似世間之物;若非表情生動,無一絲僵硬死板,說是人皮面具怕也有人信。 慕容柔對容貌美丑毫無興趣,眾生諸相在這位一品大吏看來,無異于一頁頁的資料文文件:大至出身志向,小至晨起時用過什么早點、睡的是軟床硬榻,都會在臉上身上留下痕跡。旁人覺得無甚出奇,對慕容而言,卻仿佛藏著如山如海的龐大信息,清晰自明,不言而喻。 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讀心術(shù)”。 慕容打七歲起就知道自己擁有異于常人的天分,能從旁人的言行舉止、外貌打扮等讀出心思,靠的不是什么神通感應(yīng),而是細(xì)膩的觀察,以及精準(zhǔn)的推理。 當(dāng)然,這種“異術(shù)”仍須有不尋常的能力相佐,那就是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慕容能記住隨意一瞥的場景,無論相隔多久,都能從腦海中輕易喚出,就像打開一幀圖畫般重新審視,絕無錯漏。他的優(yōu)異能力使他很快就在東軍幕府中嶄露頭角,甚至成為“二爺”獨孤容的心腹。 獨孤容不信怪力亂神,但慕容柔光看一眼,就能從手上的燭淚熏蠟以及指甲縫里殘留的墨跡,分辨出誰是連夜傳出密信的細(xì)作,比什么嚴(yán)刑拷打都有效。他的頂頭上司非常樂于為他散播“讀心異術(shù)”的威名,大益于刑訊偵察方面的工作。 慕容柔能從藺草鞋上的濕泥草屑,推出琉璃佛子上山的路線;從斗蓬的穢跡及杖底的磕損,知道山下的谷城鐵騎完全沒有攔阻,眼睜睜看他排開人群,一步一步走上山道……或許還能看出佛子昨夜是在野地宿營,吃的是干糧炒米。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讀”不出來。 這對慕容柔來說是極其希罕的事。他的“讀心術(shù)”鮮有失靈,就算入眼的線索不足,不過是少知道一些罷了,照面三五句之間,便能盡補(bǔ)所需,推敲出眼前之人的種種。 但琉璃佛子卻與他人不同。他身上的蛛絲馬跡,仿佛經(jīng)過刻意變造,循線索一路攀緣,所得不是一片虛無,就是結(jié)論極不自然,毋須慕容柔這樣的鷹隼之目,任誰來看都知有誤,毫無參考價值。 就好像……他也懂得“讀心術(shù)”似的,才能在人所不知處布下防御。慕容柔憑欄低首,重新審視眼前被自己低估了的對手;琉璃佛子抬頭迎視,眉宇間的朱砂痣瑩然生輝,若非姿勢殊異,看來便似廟里的菩薩金身,風(fēng)塵仆仆的破舊斗蓬難掩一身圣潔光華,令人望而生敬。 --或許“看不透這張面孔”,是兩人心中唯一的共識。 氣急敗壞的遲鳳鈞趕到佛子身畔,想也知道是為了流民一事。慕容柔收回目光,見沈素云俏臉煞白,嬌軀微顫,玉顆似的貝齒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遲疑片刻,手掌覆上她小小的手背,才覺膚觸冰涼,竟似失溫。 “別怕?!鄙n白的鎮(zhèn)東將軍低聲道:“沒什么好怕的?!?/br> “為什么……”她顫抖的聲音與其說是驚惶,更像混雜了痛楚與哀傷: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難民?他們……方才蒲將軍說的,都是真的嗎?” 慕容柔聞言一凝,面色沉落。沈素云似被他的沉默刺疼,微蹙著柳眉,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輕道:“你……一定另有安排,是不?你這么聰明,本事這么大……一定有安排的,是不?”明媚的妙目盈滿淚水,猶抱著一絲企望。 蒲寶粗鄙無文的豪笑,卻澆熄了將軍夫人心中的些許火苗。 “慕容夫人!你夫君不會有什么安排的,適才你聽到啦,按慕容將軍之說,東海沒有半個沒有流民?!辨?zhèn)南將軍好不容易恢復(fù)了冷靜,記起此行被授與的任務(wù),敏銳捕捉到慕容夫婦之間微妙的火花,趁機(jī)猛敲邊鼓: “這些,都是他假手赤煉堂、風(fēng)雷別業(yè)、靖波府四大世家等江湖勢力,驅(qū)趕至荒野中、任其自生自滅的央土難民!光是去歲,死于饑寒的難民沒有一萬,也有八九千啦,東海道的山間林野,處處是徹夜嚎泣的無主孤魂啊!” 沈素云知丈夫不愛口舌之爭,卻也非是任人誣指的性子,他的沉默像是最畸零錯落的猙獰鋸牙,狠狠刮碎、扯裂了年輕少婦的柔軟心房,血淋淋地一地流淌。她強(qiáng)忍鼻酸,不讓淚水滾出眼眶,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有你的道理,不是我能懂的。我……我從沒求過你什么,你若辦得到的話,想法子救一救這些人,好么?當(dāng)是我求你了?!?/br> 慕容柔神情僵冷,忽見一人自階臺邊冒出來,眉目微動,轉(zhuǎn)頭低道:“事情辦得如何?”那人快步走到將軍身畔,不及向沈素云、適君喻等行禮,附耳道:“東西到手了?!闭绞秩霊?,卻被慕容柔制止。 “眾目睽睽,不宜出示。況且放在你身上安全些?!蹦饺莸溃?/br> “東西的主人呢?” 看來……將軍早就知道了。少年絲毫不覺意外,俯身道:“啟稟將軍,屬下已將鯪綃的主人平安護(hù)送回來。”一瞥鳳臺,不再言語。 來人正是從越浦城及時趕回的耿照。他與韓雪色等一行浩浩蕩蕩來到阿蘭山下,與羅燁所部會合,徑行穿過三千谷城鐵騎的防御圈,山腳的金吾衛(wèi)本欲刁難,阿妍嘆了口氣,取出一面黃澄澄的雕鳳金牌交與耿照,金吾衛(wèi)士見是娘娘御賜的金鳳牌,腿都軟了,暗自慶幸沒什么言語沖撞,沒敢多問來人的身份,趕緊讓道放行。 耿照帶著大隊人馬上了山,悄悄將阿妍姑娘送入鳳臺,奇宮三人則混在看臺邊的人群里。幸韓雪色等衣冠楚楚,皆是身姿挺拔的翩翩公子,說是仕紳也無有不妥,韓雪色沖他一點頭,兩人交換眼色,一切盡在不言中,五人分作兩撥,匆匆抱拳便即分開。 慕容柔明白他“皇后已在鳳臺中”的暗示,壓低聲音道:“佛子所為,鯪綃的主人未必知曉。安置流民,須有皇命,只消有人說一句,東海未必不能收容。你替我把這話帶給她?!?/br> 耿照會過意來,正要行禮離去,忽然想到:“這事連將軍都擔(dān)不了干系,阿妍姑娘若是應(yīng)承了下來,回京后要如何向皇上交代?”他對朝廷大政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