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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曉映拿著碗的手抖了抖,還是沒忍住紅了眼角,聲音帶著幾分哭腔,“哥哥,我們哪來的錢買rou?!?/br> 身邊的人沉默了許久,最終他聽到了一聲嘆息,哥哥沙啞的開口,“白日那位小姐借給哥哥的,你莫管那么多,吃就是了?!?/br> 那碗并沒有多少rou沫的rou粥最終大半都被喂進裴曉映嘴里,裴景瑤一大早起身后便忙碌了半天,此刻終于抵不住高燒的反應,扶著門框慢慢坐回床上。 高燒使他的身體變得更為鈍痛,意識也逐漸模糊不清,他怕弟弟擔憂,只說自己有些疲累,回屋休息休息便好。 床鋪只是簡單擦拭過,因為屋中并沒有換洗的床鋪,所以當裴景瑤躺下去的時候,鼻中仍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屬于昨夜特有的味道。 裴景瑤有些反胃,但他一天都沒吃什么,自然也吐不出什么,于是他捂著肚子縮在床里,逐漸加深的呼吸聲彰顯著他的難耐。 這些事情云肆并不知曉,她是給了對方聲稱包他一個月的銀兩,那不過是她一種拖延時間的手段。 她直覺這個男人身上并沒有簡單,即使那夜是她自己選了房間推門進去,云肆也并不相信他。 她的眼力一向很準,當年師父教她的最后一門課程,便是識人。那年她游走于北疆各個城池,記住了成千上萬個北疆子民,她觀察她們的行為習慣,直到出師時,云肆基本一眼便能判定一個普通人的好壞。 裴景瑤眸中滿是絕望與凄然。云肆上次看見這種眼神,還在一個饑荒年間,一家死了老小的農(nóng)戶眼中,后來聽聞農(nóng)戶也自殺了。 云肆垂下眼瞼,站在百花樓的頂樓,一位身姿曼妙的男子引她進入,裸露的白藕般的手臂軟若無骨般的貼上來,云肆朝著美人微微一笑,那張向來冷淡的面龐剎那如沐春風。 在男子啞然的瞬間,她已轉(zhuǎn)身走至房內(nèi)。 一位二十多歲的女子躺在貴妃榻上,身邊站在幾位姿色各異的美人,她抬眸一笑,“客人真是不解風情,竟把我的美人落在屋外?!?/br> 云肆看向她,嘴里吐出幾個字,“無福消受。” 她可還記得昨夜的春//毒,真是好生兇猛。 尤瞿大笑了幾聲,把身邊的美人趕走,唯剩自己與云肆兩人,她便是百花樓的樓主。 “客人說笑了,我百花樓是小本買賣,拿人錢財,□□,你可不要把仇記在百花樓賬上。” 云肆不在意的笑笑,她要的都在信里說清楚了,百花樓所經(jīng)生意繁雜,但確是京中最好的打探消息之所。 她只不過想知曉昨夜那幾人背后主顧,飛鷹與水魚初到京城,即便再快也要耗費大量精力。百花樓開在京中多年,云肆略微思索后便做下決定。 尤瞿果然應了邀約,看了是真的著急要那東西。 “我告知你他們的身份,你真肯將石冬草給我。” 云肆看向女人,微微一笑道:“自然不止。” 尤瞿面色一沉,京中人都知曉,她這些年一直都在尋幾味草藥,無一都是生在極其險惡之地,那石冬草便生在北疆的大漠深處,極為難尋。 她沉默片刻,妥協(xié)道:“你說說你都要什么?!?/br> ………… 待云肆從百花樓出來時,天生已近日暮,余暉灑在大地上,路邊的攤販收起雜物趕著回家,街上行人三三兩兩,一片祥和之景。 若是此行順利,往后的北疆也會是這幅景象。云肆思到此,駐足停在街角,她默然的看著行人往來。 幾個女人從她身邊走過,污言穢語順著風傳之耳中,云肆瞇了瞇眼,轉(zhuǎn)身朝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此時的暗娼巷早有房屋點上燈籠,甚至有幾個女人站在巷口肆意談?wù)撃膫€房中男人更有感覺。云肆只是臨時起意,因此她停在最深處的那房門口時,本要抬腳進去的腳步頓了片刻。 飛鷹查的結(jié)果還沒出來,男人身份尚不明確,云肆本不應來的,可惜她從來不是會被這種瑣碎約束的人。 女人的停頓很是短暫,抬步邁進那戶小小庭院。院內(nèi)黑沉沉一片,就連屋內(nèi)也并未燃燈,若非云肆聽見了呼吸聲,幾乎都要懷疑這屋里沒人。 裴景瑤的身子太過單薄,被子蓋在他身上就和沒躺人一樣,云肆的指尖一動,屋內(nèi)的燭火搖曳燃起。 在她坐在床邊的那一刻,一直在沉睡的男人終于睜開了眼,看向她的眼神先是驚慌無措,再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裴景瑤撐著身子跪坐在床上,他竟是睡了一下午,連恩客來了都未曾發(fā)覺。 “小姐,奴……” 云肆沒理會他小聲的低喃,只看向他睡得紅撲撲的臉龐,徑直伸出兩指貼在男人額頭。 還在燒,只是相比上午要好些。 裴景的話語一頓,他本想移開臉龐,但想起云肆的身份,硬是僵在原地未動,他的手腕藏著被下死死攥著衣袖。 可等了一會,他并未等到恩客的下一步動作。 “沒買藥?”云肆禮貌性問了一句,聲音并沒有多少情緒。 裴景瑤僵硬的手腕松了些許,面上連忙搖了搖頭,“不打緊的,睡一覺便好了?!?/br> 云肆的聲音有些古怪,還帶著些極淡的笑意,“睡一覺便好?” 裴景瑤坐在原地僵了許久,終是反應過了自己剛剛說了什么,恩客坐在他桌邊,自己對恩客說睡一覺便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