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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轉(zhuǎn)身一世琉璃白在線閱讀 - Chapter68.悲痛欲絕

Chapter68.悲痛欲絕

    “你不能死?!?/br>
    一個高曠的聲音如云如霧地盤亙在蕭毓晨的腦海上空,這聲音蕭毓晨以前也聽到過。雨夜、汗水、山茶花——沒錯,就在他與皇太子賽馬的那個晚上,這個聲音也是這樣如云如霧地出現(xiàn)過,他說“你必須回來。以完成在我生命中上演的這場絕大而沉默的獨幕劇。這是你的使命。”

    蕭毓晨迷茫地環(huán)顧著四周,周圍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奇怪,自己不應(yīng)該是被那黑衣男子一劍刺中了心臟么?為何還有意識?這里又是哪里?

    恍惚之間,前方突然亮起一片紅色的光芒,蕭毓晨被強光刺痛了眼睛,再睜開眼時,竟看到,竟看到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人出現(xiàn)在眼前!

    一樣的墨色長發(fā),一樣的黑色錦衣,可眼前的男子卻明顯帶有更加高貴更加邪魅的氣質(zhì)。

    蕭毓晨下意識地叫出一個名字,他自己都被自己的條件反射嚇到了。

    “芷軒?”

    男人笑了笑,輕啟朱唇道:“沒錯,我就是芷軒?!?/br>
    “可是你怎么會……”

    “我一直都在你們身邊,自你來到這里時起。皖用陰陽之術(shù)召喚我的魂靈之時,原本可以將我召回,可我自己有些考量,請人幫了個忙,掩蓋了我的靈魂氣息。唯一的偏差就是……把你牽扯進來了?!避栖幰琅f淡淡地笑著,即使空有魂魄徘徊在這個水深火熱的人間,他依舊從容不迫。這是蕭毓晨第一次見到芷軒,只短短的幾句,他便徹底顛覆了對這個人的看法。

    他原本以為,芷軒雖然深得青睞,但無非也就是官僚家族之中的一位公子哥兒。就算憑借自己的努力當(dāng)上了將軍,甚至召開過國宴,可武功也在芷嵐之下。更有傳言說,他為人放浪不羈,風(fēng)流倜儻,在名門的大家閨秀之中名聲甚旺。

    可今日一見,那些曾經(jīng)的聽聞在此刻傾然消散。蕭毓晨突然覺得,芷軒一直是帶著面具活著的,他的思想定然是像他的目光一樣深邃,猶如一道萬丈懸崖,一望無底。

    或許,他的才智,他的武功都遠遠凌駕于他人之上。

    只是,他把自己藏得很深。

    “可我剛剛明明已經(jīng)被刺死了,現(xiàn)在為何會在這里?”

    “你以為這里是哪里?”芷軒揮了揮手,只見周圍突然亮了起來。蕭毓晨看到頭頂像要直壓下來的灰蒙蒙的天,看到腳下濕漉漉的散發(fā)著腐朽之氣的船板,看到船邊緩緩流過的黑色的“死水”。

    “三途河!”蕭毓晨驚叫出聲,他最后看到的是河邊像血染一般的彼岸花——他正在向地府遙渡!

    “別著急,”芷軒拍了拍蕭毓晨的肩頭,示意他向船尾看去,只見那里散落著兩件舊衣物,“負(fù)責(zé)押送你的船工已經(jīng)被我打敗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正在返回冥府的途中,準(zhǔn)備向冥王通報此事。一去一回大概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我在這一個時辰的時間里回去把那黑衣人打敗,你就不用死了。”

    蕭毓晨驚愕地聽芷軒說完這段話,就好像在聽天神宣讀詔書。這個男人竟然可以將整個生死輪回的制度玩弄于鼓掌之間,還說的這樣輕描淡寫,就像是在安排一件最為平常的任務(wù)。

    可是芷軒的rou體已受重創(chuàng),別說是揮劍,就連站起身來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又如何戰(zhàn)勝那個不費吹灰之力就秒殺陰陽血骨的男人?更何況還是在一個時辰的功夫里!

    “你確定你可以打敗他?”

    蕭毓晨傻傻地看著芷軒,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確實是問了一個很傻很傻的問題。

    “如果我說不確定,你準(zhǔn)備就這樣去死么?”芷軒的瞳孔緊了一瞬,他想到了那個身穿黑衣的男子,他知道那人是誰,也知道那人很厲害,可知道了又何妨?知道了不還是一樣要去迎戰(zhàn)么?

    蕭毓晨被問得啞口無言,當(dāng)即愣在了那里。是啊,芷軒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不管芷軒能不能戰(zhàn)勝黑衣男子,這都是他們的最后一搏。贏了,就重獲新生;輸了,就倒在陰曹地府里永世不能翻身。

    “情況緊急,雖然還有很多事沒有交代給你,但我必須走了。你乖乖在這里等我?!闭f罷芷軒便消失了。

    蕭毓晨一個人站在船頭,周圍只有冷冷的風(fēng),涼涼的水作伴。他想知道芷軒的考量是什么,想知道芷軒究竟是如何將自己的靈魂固定在他們身邊,想知道芷軒是怎么死的,想知道芷軒究竟有多強大,想知道芷軒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可這么多“想知道”只有在芷軒勝利歸來之后才能問了。

    也許,即使是在那時,也無從而問……

    雒燚帶著皖登上了瑯莠山,他敏銳的聽覺一直在接收著遠處斷斷續(xù)續(xù)的打斗聲。皖惴惴不安地跟在雒燚身后,警惕地注視著前方。他不知道雒燚要帶自己去哪里,可是心里卻有十分不好的預(yù)感。這樣黑的夜里,這樣靜的山間小路,皖沒來由地想起蕭毓晨,便又是一陣擔(dān)心與焦急。

    步行兩三里,皖也逐漸聽到了前方傳來的噪聲,仿佛刀劍碰撞發(fā)出的聲音,心里更加緊張。他拽了拽雒燚的袖子,警惕地問道:“大師兄,你到底要帶我去干什么?”

    雒燚知道就快瞞不住了,只能嘆了口氣,一把抓住皖的手,拉著他加緊向前走。

    “我?guī)闳ヒ娔阆胍姷娜?。?/br>
    “蕭毓晨?你是要帶我去找蕭毓晨嗎?你把他怎么樣了?放開我!”

    皖掙扎得愈烈,雒燚抓得便愈緊。他嫉妒蕭毓晨,嫉妒他可以得到自己花了十幾年時間爭取卻也得不到的東西。他恨蕭毓晨,恨他讓皖這樣擔(dān)心。不過今晚,蕭毓晨會死。

    想到這里,雒燚的心里便翻涌起一種難以把持的,近乎于瘋狂的快感。

    蕭毓晨會死,就死在皖眼前!

    “你說話??!雒燚!”

    好啊,開始直呼名諱了!

    雒燚用極其復(fù)雜的眼神看了皖一眼,仍舊什么也不說,就這樣扯著皖的手腕匆忙趕路。打斗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卻在他們即將趕到的時候陷入了一片令人恐懼的沉寂。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為什么聲音停了?是誰在那里?快告訴我!”皖歇斯底里地拍打著雒燚的后背,他已經(jīng)完全沉入了對“蕭毓晨遭遇不測”這一想法的種種猜測之中。尤其是在打斗聲戛然而止的時候,他的心幾乎是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了。會不會是蕭毓晨在和誰打斗?他有沒有受傷?傷得重不重?贏了還是輸了?

    “你自己來看看吧。”雒燚帶著皖登上了一座小山坡,從那里可以直望到發(fā)生打斗的地方。

    月色凄慘地閃爍著淚一樣銀色的華光,明明那樣盛大卓絕,卻還掩蓋不了黑夜的恐怖。

    赫然展現(xiàn)在皖眼前的景象,如同一道滴著血的劍光直刺入眼底。

    黑衣人,陰陽血骨,血泊,蕭毓晨。

    “不要!”皖的喉嚨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劃出兩聲凄慘悲切的語音。幾乎是與此同時,就好像被眼前的慘象刺穿了淚腺一般,兩道熱淚從他的眼眶中奔涌而出,

    他發(fā)瘋了一般想要跑到蕭毓晨身邊,卻被雒燚一把按在地上。皖不敢想象,也不愿相信,他曾經(jīng)那么崇敬的大師兄,竟會和別人串通一氣,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對雒燚拳打腳踢,可是按著他的那雙手卻紋絲不動。任他怎么哭喊,怎樣求救,雒燚都只是背著他,將他按在原地。

    那黑衣人俯下身,兩指并在一起探了探蕭毓晨的呼吸,在確認(rèn)他斷了氣之后向雒燚點了點頭。

    于是雒燚冷冷地說道:“他已經(jīng)死了,你過去也沒有任何用處的。我今晚帶你來這里,就是為了讓你見證他的死亡?!?/br>
    “我不相信!我不會讓他就這樣死掉的!你放開我!”

    “我不會放開的,更不會讓你通他的靈。不管他是蕭毓晨還是芷軒,他都必須死。皖,你知道嗎?他們兩個人的死,都是因為你!”雒燚轉(zhuǎn)向皖,圓瞪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br>
    “告訴你吧,芷軒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被師父盯上了,是我殺了他!而今天,蕭毓晨之所以死在這里,也是師父的命令!”

    “你胡說!師父為什么要殺他們?”

    “都說了是因為你!皖,你不是普通的遺孤,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身體里蘊藏著多大的力量。師父想要運用這股力量,必須要喚起你的覺醒。而讓你覺醒的最直接方法,就是殺掉你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我們殺了芷軒,可你沒有覺醒,反而還有余力通回他的靈魂??蛇@一次,我不會再讓你作法,蕭毓晨會死,死得很徹底!”

    雒燚激動地說了一堆話,皖已經(jīng)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什么巨大的力量,什么覺醒,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知道芷軒死了,蕭毓晨也死了。而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由他而起!

    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力一樣倒在了地上,他的兩只眼睛空空地望著頭頂像是張開著血盆大口準(zhǔn)備將自己吞進去一樣的帶著血色的月亮,好久好久沒有動彈一下。

    突然,他像是動用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挺起上身,仰天長嘯。

    這一聲近乎是呼號的嘯聲貫穿了整片樹林,驚起了所有安眠的鳥獸。

    頃刻間,一道白色的淬華從皖的胸口迸出,光華萬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