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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殊本就是來帶她出去的,這會兒也不想攔阻,正跟著阿苦走出幾步,身后忽響起一個冰涼蒼頹的聲音:“今天你們誰也別想出去?!?/br> 未殊轉(zhuǎn)過身,便見到胡皇后被人抬著坐在了殿中央,她神容倦怠地倚著榻,身上的衣物換過了,簇新的錦緞包裹著全身,卻猶散發(fā)出血腥的死氣。她的臉色白得像鬼,一雙淺色瞳仁卻愈加冷而陰沉,像狼。 這一刻,她很像她的丈夫。 “我怎么就相信了你呢?”胡皇后盯著未殊冷笑,“你當(dāng)年能背叛自己的父母族人,便一輩子是個叛臣賊子的本性,本宮怎么竟然還相信了你?” 未殊的手心冰涼,阿苦感覺到了,抓握得更緊。她一仰頭,大聲道:“你憑什么這么說?我?guī)煾笍膩頉]有背叛過誰!” 胡皇后掠了她一眼,仿佛感到很有趣似地,笑得更加開心,“你對他倒是一心一意,可你真的了解他嗎?你知道他殺了多少人?你知道他造了多少業(yè)?你知道他把自己的父母親都逼死,你知道他一直認(rèn)仇作父嗎?” 許久,未殊安靜地開口:“臣并不認(rèn)圣上為父。臣只認(rèn)圣上為君。” 胡皇后抬眼。 “臣沒有父親。”未殊又道。 胡皇后的眼中慢慢流露出不可得的哀戚,“你不是說過,你只求一樁婚事?本宮幫了你了,讓你和她在一起,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本宮,這樣對本宮的孩子?” 未殊慢慢地嘆了口氣。 “拉雅姑姑?!彼p聲說出了幼年時的稱呼,驚得胡皇后一顫,“您答應(yīng)了我之后,轉(zhuǎn)頭便動用金衣侍衛(wèi)來追殺阿苦,對不對?” 胡皇后睜大了眼。 阿苦目瞪口呆,望了望皇后,又望了望師父。接近黎明,宮室里燈火煌煌反而暗如無邊的夜,寒冷徹骨,就如那龍首山上倉皇逃亡的一夜…… 那時,師父與她說,是圣上的人,是圣上不甘心要抓她回去。 師父是何時就看破了,卻不與她說? 不,師父到底有什么事是肯與她說的?! “娘娘的這個胎兒,本是另一條性命?!蔽词馕⑽@息,“是娘娘殺掉的那個李繼忠的性命啊?!?/br> 胡皇后驚恐地睜大了眼,忽然,虛弱的身軀從榻上一點點滑了下去,瑟縮著不斷往后爬,滿臉恐怖地望著他—— “你——你這個妖孽!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阿穆爾也是瞎了眼!大歷有那么多孩子,他怎么就把你抱了出來?!“ 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漸漸地離開了。未殊轉(zhuǎn)過頭,阿苦臉上的淚痕都已干涸,剩下一雙空洞的眼,像失了神的小貓。他心頭一緊,低聲問:“阿苦?怎的了,阿苦?” 阿苦愣愣地抬起頭,“你……你為什么要害死娘娘的孩子?” 未殊一怔,“我沒有……” 阿苦卻搖了搖頭,止住他未出口的話,“你讓我想想,師父,你讓我想想?!彼痤^吸了吸鼻子,宮殿頂上分割為四百二十八塊琉璃平棋,遍涂彩繪,當(dāng)破曉的日光照入,燦爛得令人暈眩。這樣金碧輝煌的地方啊,不知背后有多少痛苦和骯臟? 未殊看著她,目光里微弱的光芒如螢火竄動,最后卻只能歸于一片黑暗的虛無。 她沒有指責(zé)他,沒有嘲諷他,沒有潑天潑地地罵他。她自己仿佛也很困惑,可就是這份困惑,令他全身心地發(fā)抖。 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多么卑劣。 他是大歷皇帝的孩子,他逼死了自己的父親。他被老兵好意容留,他引來大軍殺死了善良的陌生人。他由阿穆爾夫婦一手養(yǎng)大,他害死了皇后腹中的胎兒。 他做的所有事,似乎都是背叛、背叛和背叛。 是啊……還是大家說的對。 他應(yīng)該去死。所有的死者都是無辜的,而生者都是罪惡滔天。 他應(yīng)該去死,他怎么不去死? “——小心!”他突然抱住阿苦,那根掉在地上的燒紅的鐵扦子此刻重重地扎在了他的背上! 白衣立刻被燙得翻卷撕裂,肌膚在空氣中灼燒的聲音嘶嘶可辨。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的胡皇后一手拿著那根鐵扦,桀桀怪笑道:“你不是會算命?你倒算算,你自己能活到幾時?!” 昂達(dá)尼剌一步步走了出來,面色隱忍:“仙人,對不住了。” 金衣侍衛(wèi)將他們團團圍住。未殊這才想起什么一般,轉(zhuǎn)頭看著胡皇后:“原來是這樣……拉雅姑姑。” 胡皇后冷笑道:“你害死了我的孩子,理應(yīng)償命?!?/br> 未殊卻搖了搖頭,“且不說我并未害死您的孩子,您原來早就將金衣侍衛(wèi)收為己用,不知這件事情,圣上知道嗎?” 胡皇后臉色一白,語氣反而放得輕柔:“我與他是多年的夫妻,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 “但他兒子的東西,卻不是您的東西。”未殊很平靜。 “你——你放肆!”胡皇后尖聲道,“都給我上!” 未殊一矮身一把奪過了胡皇后手中的鐵扦,又是一聲尖叫。他將阿苦護在身后,已經(jīng)冷卻的鐵扦對抗金衣侍衛(wèi)的利劍不知何時即會斷裂,他匆忙對阿苦道:“你先走?!?/br> 阿苦兩手抱著腦袋看師父與十余侍衛(wèi)糾斗,她已經(jīng)傻了,她什么都聽不見,只看見那鐵扦上鮮血潑濺,一個個金衣侍衛(wèi)倒下了,昂達(dá)尼剌那明晃晃的劍尖刺入了師父的肩胛,透骨而出,鮮血滴在了她的綠羅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