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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謝卻青山在線閱讀 - 第2頁

第2頁

    路過我的時候留步,手在腰間理了理配槍位置,淡淡說道:“寒生,你怎么叫都行?!?/br>
    那時他只當我是個丫頭片子。

    “我還有軍務,晚上盡量回來同你用飯。去房間梳洗罷,臉都熱紅了?!?/br>
    我趕緊扭頭跟著個下人上了樓,鮮少丟了禮節(jié)地沒回他。心跳快的像兔子,尤其明知道臉上的紅暈是為他生,當然不是曬的。

    在他徹底消失在大門前的那一刻,我轉(zhuǎn)身看了眼,險些栽倒在樓梯上,可滿目都是那軍裝挺拔的身影,肩是直的,腰是緊的,舉手投足都有氣勢,勾著我一步步丟了心再丟了魂。

    許久后回想,我和他的那段不容于世俗的情,就是從那天的一抬頭、一轉(zhuǎn)身開始的,從此萬劫不復。

    ——貞吉書于民國五年六月十六」

    直系這支軍閥,駐扎北平的最為正統(tǒng),津門次之,而貞吉父親旁支出身的尚且排不上號,大多分駐在江南一界,因離皖地近上許多,割據(jù)對抗的時代自然是南邊先爆發(fā)戰(zhàn)火。

    北平的謝蘊謝三少,字寒生,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承襲了兵權,只因托生在正房這一支,惹了不少人紅眼。奈何他文武皆是不凡,老一輩的人夸這是“將相之才”,且直系勢力日漸強大,下面的人便沒話可說,更別提惹事作亂。

    貞吉的父母許是覺得“大樹底下好乘涼”,南方太亂,她哥哥都不知道活不活得過這個夏,夫妻倆疼愛幺女,特地送到北平避亂,學問更不能落下。

    而謝蘊頂多算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族親,竟也大發(fā)慈悲地愿意做這個善事,南京謝家眾人都有些不真切之感,貞吉父親煞有介事地搖頭不說。

    當晚貞吉小心著等在廳子里,擔心餐桌的菜會不會涼了,肚子也在發(fā)出饑餓的訊號暗示??蛷d里的碩大鐘擺響了七下,終于門口傳來汽車駛?cè)氲穆曇?,她盡量自然地望過去,仍舊是那身靛藍色的軍裝,尚不太熟悉的身影,姿態(tài)桀驁。

    謝蘊第一眼沒認出遠處的貞吉,脫了帽子掛起來,才意識到換了身倒大袖旗袍的人是她。

    笑著開口,“換了身衣裳?我還沒記清你長什么樣兒?!?/br>
    不同于貞吉生養(yǎng)在江南,早沒了北方的口音,謝蘊說話粗糲,最愛帶秋蘭說不出的兒化音,明明沒多什么,又多了一點火苗的尾巴,勾著她,纏著她。

    她當時對他真是沒什么非分之想,甚至自己在心里打量,遠在異地,寄托他人屋檐下,難免對謝蘊生出些想要討好的親近,人之常情。

    用餐間兩人話語不斷,貞吉打小就讀過書,不像尋常閨秀只會女工,和謝蘊也能侃上幾句,只是見解尚淺,謝蘊倒也不說深的,很是隨便。若是她提出好奇,他才會低聲多講幾句。

    說到她的名字,謝蘊道:“秋蘭俗了些,不如貞吉好聽,當年你父親寫信到北平,讓堂叔給你選個乳名,我恰好在場。可惜名字已經(jīng)定了,堂叔說你父親這個人學識見地差了些,是個勇大于謀的……”

    像是意識到同她有些交淺言深,說的還是她的父親,謝蘊頓住了,覺得自己失言。貞吉卻看他真誠直率,言語中并不見鄙夷,只是在客觀評說。

    她拄著下巴,目光殷切,“但說無妨,父親在家里也是時常自嘲的,不然不至于從小就為我這個女娃娃請先生教書?!?/br>
    謝蘊卻沒再多講自己那遠方的堂兄,說了旁的,“誰知朵止七花,開竟百日。晚景后凋,含章貞吉。你哥哥名謝含章,你卻不叫謝貞吉。”

    貞吉在心里咬著他剛剛說的那兩句賦,柔聲開口,“可有出處?”

    “袁子才的《秋蘭賦》,未讀過?”

    她唇腔里緊張地咬著壁rou,搖了搖頭。

    “等我到書房找找,拿給你看,字認得罷?”

    這下她愈加覺得羞怯,臉有些熱,“當然認得?!?/br>
    謝蘊笑了笑,儼然一副長輩逗弄晚輩的姿態(tài),又在無形間同她拉近了距離。

    飯后一起上了樓,她要去臥房,他到書房,臨分開前她還是問出了口,是剛剛一直想說又壓制住的話。

    “所以你叫貞吉,只是因為比秋蘭好聽?”

    明知故問,亦不問不休。

    謝蘊回來得晚,那會在樓下看著小丫頭有些急切的眼神,就穿著軍裝同她吃了頓飯,聊多了便坐許久,現(xiàn)在覺得渾身束縛著不爽利,只想快點回去換身衣裳。聞言回頭,眼神中的淡漠尚沒消散,“不然?”

    她陪著小心,擠出來個笑,“那就叫貞吉,我回去歇了?!?/br>
    小姑娘的心思百轉(zhuǎn)千回的,是江南不定何時就來的短促的雨,謝蘊沒放在心上,轉(zhuǎn)身進了書房。

    第2章 前世

    「寒生大抵一開始并未打算對我多做理睬,他在北平根基雄厚,宅子里寄養(yǎng)了個碧玉年華的小丫頭算不了什么。

    起初我整日獨自在家,早飯就已經(jīng)見不到他,晚飯也大多等不著人。問過了王媽才知道,他在城郊九嶺鎮(zhèn)忙于練兵,自然無暇顧家。

    上次找給我的《秋蘭賦》已經(jīng)翻了幾十遍,其中夾著幾張應是他臨的,我本想照著學,奈何從習字伊始寫的就是簪花小楷,學不出他那翻凌厲的風骨,只好作罷。

    直至七月中旬,離家已有月余,額前的頭發(fā)都有些長的刺眼睛,同王媽要了副剪子打算自己動手,又因為擔心手法笨拙,弄得不能見人,對鏡猶豫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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