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做茅坑里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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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很久,蠟燭都燃掉了一根,姜月眠還呆呆的,沒有從她在書齋和宋子宇行欲仙欲死中緩過來。 宋子宇則是沿襲了上次的行徑,滿足過后,燒水倒桶,毀臟偷新,一套動作行云流水。 沒錯,偷新,兩回情到深處,衣衫里里外外的被玷污了個徹底,他只好當(dāng)一回小賊,捏鼻耷腦地溜到宋二那,一身功夫拿來偷雞摸狗,順走家中尚未送給宋二的干凈里衣,掏出自己的私庫補上賬本遺漏。 他回來時,瞅見少女一動不動地坐在他平日坐的地方,臉頰俏紅,眉眼皆風(fēng)采,表情卻是呆呆的,甚是可愛。 他的心臟驀然軟了一下,看了許久沒有吱聲。 他知情識趣,曉得姜月眠這會兒恐怕不想搭理他,湊上去只能自討無趣。 看了一會,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喚她:“表妹,水好了?!?/br> “……” 姜月眠腦仁嗡嗡作響,一時想學(xué)宮里那些嬌滴滴的娘娘,捂著腦門哎呦哎呦。 但裝死是無法逃避現(xiàn)實的。 再說這場性事大部分是由宋子宇主導(dǎo)的,就算要責(zé)問,她也……也只算從犯。 她在心里邊寬慰了自己很久,饒是如此,走動時,難得規(guī)矩。 眼睛直視前方,視線不偏不倚,生怕看到了這里的布局,回頭在她的書房里靜不下心來。 可想安靜的是她,不是宋子宇。 后者兩叁步走上來,彎下腰,手臂穿過她的腿窩,一把抱在懷里,溫聲道:“表妹辛苦,這幾步喊我代勞就好?!?/br> “啊……”被忽然抱起來,她驚了一下。 她沒忘記慎言慎看的事,下意識地闔上眼,直到被放進桶里,她才回神:“就幾步路而已?!?/br> “此言差矣,我那會著實失了智,粗魯了一些,傷到表妹可不好了。” 姜月眠抬起眼眸,藏在水里的手指掐來掐去,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別和他計較,“那我多謝表哥,表哥且過去吧?!?/br> “嗯?”宋子宇滿目純良地看過來,“表妹哪的話?” “上次是我不曉得女子沐浴的情景,這些天被人點撥一番,才曉得嬌貴一點的女子旁邊都伺有隨時添水保溫的婢女。現(xiàn)在表妹不便請婢女,我親自代上。” 她睜圓眼眸,恨不得立馬啐他一口,又忍下來,水下手指掐得更歡了。 她不管怎么想,剛剛的試探里,確實是她先露了馬腳,沒守住欲望。 她闔上眼,儼然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聾子、瞎子、啞巴。 洗漱完以后已經(jīng)是叁更天了,宋子宇是想留她,“表妹就在這里住下,且明早再回府,外人要是問起,表妹就說陪阿瑩?!?/br> “不妥?!苯旅哒f了兩個字,又恢復(fù)不語的狀態(tài)。 男人忽得嘆了一口氣,“原本我是挺高興的,覺莫著表妹和我沒了誤會,出門時往肚子里灌了杯茶水,說來也怪,那茶甜得奇怪?!?/br> “現(xiàn)如今瞅見表妹不愿與我多言,心里惶恐,倘若我哪里做得不對,表妹直說無妨?!?/br> “表哥情禮兼到,沒有哪里做得不對?!?/br> 姜月眠鐵了心要做茅坑里的石頭,讓宋子宇吃冷羹,話語也是淡淡的。 挑不出錯,也能噎一噎他。 “倘若現(xiàn)在放表妹回去,明日父親和母親恐怕會責(zé)怪我待客不周,阿瑩也會埋怨我,表妹且當(dāng)憐惜一下我,在府上歇一晚?” 他說得情真意切。 如果不是曾經(jīng)和宋子宇打過無數(shù)回交道,知道他花花腸子里的心思不好猜,她恐怕也會被蒙蔽。 姜月眠彎了彎眼眸,“表哥說笑,我留下只會給彼此長輩徒添苦惱。” 宋子宇目前沒有和宋妃合謀的想法,這留下來的事假如讓宋妃知道了,怕是接下來的日子,她要時不時幫著來宋府遞話了。 “流水蜿蜒泛泛情,不敵嬌花不落枝。這個道理我是懂的,我不想強求表妹,這就送表妹離開,只是畢竟夜深,這會坐表妹自己的轎子回府可能會被說閑話?!?/br> “表哥不用擔(dān)心我,”姜月眠見他松口,也舒了一口氣。 她畢竟是心虛的,“我和香桃吩咐過,倘若我傳信傳得晚,便挑合適的時候先駕車回府,再從偏門帶一架不起眼的小馬車來等我。” “還是表妹心思細膩?!?/br> 宋子宇有些無奈,他還想借護送為由一塊厚臉皮上車,但姜月眠的話說完,他的那些臉皮都只能憋在肚子里了。 他執(zhí)一傘,帶少女到偏門,目光追隨著馬車遠去的背影,心里惆悵,念起酒來。 他做了那么多,少女嬌過、羞過、怯過、熱烈過,但他始終覺得沒有靠近她多少。 這讓一路順風(fēng)順水長大的宋家公子有些發(fā)愁。 他敢保證,自己靠功名時都沒有花過這么多心思,偏偏對象不領(lǐng)情,和尋常家的姑娘也不一樣,他看不透她的想法。 聽到巷外打更收尾的叫喚,宋子宇斂起思緒,再回書齋。 他還要收拾好那里的狼藉。 雖然今天一見,心里距離拉近的甚微,可卻有了場意外且印象深刻的肌膚之親,他的腳步很輕快。 書房里收拾了七七八八,宋子宇撈起揉成一團的宣紙,拎著一角剛挨到火,倏然間從背光的紙面發(fā)現(xiàn)黑跡。 好像上面寫了什么字,但他記得這張紙沒有用過…… 他一愣,也沒有仔細想,紙團掉在地上,他跺滅火焰,然后抓起燒出殘缺的紙團,緩緩展開。 他定睛一看,“浪蕩子”、“有辱斯文”七個字撞入眼簾。 “……” 書齋就只有他和姜月眠來過,這張紙來時更是沒寫過東西的。 既然不是他寫的,就只能是表妹寫的了。 看著上面把憤怒宣于紙的字跡,又浮現(xiàn)出少女不言卻又偶露氣鼓鼓的臉,宋子宇使勁壓了壓唇角,最后還是不爭氣地翹了起來。 她說不定在心里拐著彎罵了多少回了。 也肯定是惱極,才在紙上留下內(nèi)容。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上面七個字,明明都是些罵他的內(nèi)容,他卻很高興。 一會夸這個字可愛,一會夸那個字大氣,一會又夸哪幾個字氣勢磅礴。 只是……這字跡,有一些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