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路梔看了眼手中的雕像,微微蹙眉,放在身后擋住沐寒佳與楚嵐嵐的視野。 你們剛才看得太入神了,他道,就像被它誘惑了一樣。 雕像一不在眼前,沐寒佳就清醒過來,她回想起自己剛才居然還想挖出心臟來獻祭這個雕像,當即一陣膽寒。 這個雕像肯定有問題!她說到這里,又有些疑惑,可是,為什么只有我和嵐嵐受到了影響? 路梔按了按額頭,目光投向黎零。 他在第一眼見到雕像時,就覺得它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不過除此以外,這尊雕像對他來說并沒有特別之處。 雖然不知道黎零為什么也不受到影響,但這好像并不是什么讓人意外的事情。 黎零卻誤會了路梔的眼神,彎起眉眼,湊到他耳邊和他說悄悄話: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學(xué)長喜歡我,所以才沒被那個東西誘惑。 路梔:? 他剛要出聲反駁,黎零又振振有詞起來:我也喜歡學(xué)長,我覺得學(xué)長可好看了,比那個東西漂亮多了。不過我也很好看,不然學(xué)長為什么唔。 路梔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黎零不吱聲了,而是沖路梔眨眨眼,看起來無辜又乖巧。 就好像剛才那些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那個另一邊,楚嵐嵐猶豫一下,還是開了口,可以再給我看看那個雕像嗎? 她見路梔望向自己,又補充一句:我想看看這個雕像身上有沒有關(guān)于撒圖魯?shù)挠∮洝?/br> 路梔想了想,遮住雕像的臉,放到楚嵐嵐面前。 女人美麗的臉龐被遮擋,它也失去了誘人心神的能力。楚嵐嵐上上下下觀察一會,忽然啊了一聲:果然! 她指著雕像底部,那里有一個獨特的單眼印記:那個部落也有這樣的符號,它同樣代表撒圖魯這個名字,也就是說,這尊雕像就是撒圖魯! 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是,到底是誰將這尊雕像放在這里,放在這棟屋子的地下深處? 路梔垂眼沉思:既然奧德森的□□在這里,那么這尊雕像應(yīng)該也是他帶過來的。 安東尼日記曾提到他的繼父有一把□□,還用那把□□帶他打獵現(xiàn)在,這把□□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撒圖魯之所以會被曾經(jīng)的部落拋棄,很可能是因為部落的人發(fā)現(xiàn)它并不是什么神明,而是一尊危險的邪神。 路梔指節(jié)輕叩桌面。 但奧德森并不清楚這點,他被撒圖魯誘惑,將它帶了回來,供奉在地下室里。 沐寒佳:所以謀害溫妮莎,對柯琳娜下手的事情,也是他在邪神的蠱惑下做的? 路梔搖搖頭:一個人的惡并不能貿(mào)然推到他人身上,但柯琳娜死后變成洋娃娃一樣的惡靈,應(yīng)該是受到撒圖魯?shù)挠绊憽?/br>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那只鬼娃娃就是柯琳娜,畢竟在碰到鬼娃娃尸體時,他的眼前閃過了柯琳娜自殺時的畫面。 隨后,幾人翻開那本有些眼熟的筆記本,就和他們想的一樣,這是安東尼的日記。 這段日記寫自溫妮莎去世后,只是和之前日常的風(fēng)格不同,僅僅是開頭第一段,就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我的家里,藏著一只怪物】 【每到晚上十點,它就會出現(xiàn)在我的門口】 【這個時候,我會裝成睡著騙過它】 【我不敢告訴jiejie,我不想讓jiejie也害怕】 【今天晚上,怪物又來了】 【我縮在被子里,捂住鼻子,不敢出氣】 【我好想mama】 【我現(xiàn)在趴在床上,寫下這段話】 【今天晚上怪物沒有出現(xiàn),太好了,我想它之后都不會出現(xiàn)了】 這段話似乎才剛剛寫下,就被劃去了。 緊接著,是日記的最后一段話。 【怪物還在】 【它在我的床底下】 到這里,安東尼的日記就這么突兀地結(jié)束了。 眾人: 短短幾段話,他們讀起來卻有種背后發(fā)涼的感覺。 不對啊,沐寒佳有些詫異,上一段日記的最后,安東尼不是說自己mama回來了嗎? 路梔沉默幾秒:也許那并不是他的mama,而是他在日記里記載的怪物。 只是那只怪物剛出現(xiàn)的時候,被安東尼認錯了。 他說到這里停頓一下,眼中劃過清晰的厭惡,過了幾秒,還是決定說出來。 我有個猜想。 安東尼日記里的怪物,到底是真實的怪物,還是 路梔沒有說下去。 沐寒佳與楚嵐嵐卻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一下子變了。 有的東西明明披著人皮,卻形同怪物。 甚至,比怪物更可怕。 【規(guī)則三】 系統(tǒng)冰冷機械的聲音突兀響起。 【晚上十點,不要看著床底下】 眾人: 第三條規(guī)則,終于出現(xiàn)了。 可是,為什么不能看著床底下? 十點之后藏在他們床底下的,會是什么?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房間里安靜許久,路梔按了按額頭,在沉默中翻開日記最后一頁。 啪嗒。 一把純黑色的鑰匙掉了出來,還有一張薄薄的相片。 路梔拾起那張泛黃的相片,里面是一家四口的合影。 削瘦高大的黃發(fā)男子與栗色卷發(fā)、碧色眼眸的溫婉女子并肩而立,在他們身前站著一位黑發(fā)藍眼的少女,還有一個黃色卷發(fā)的男孩。 顯然,這就是奧德森與溫妮莎一家。 那時的溫妮莎一家還笑得幸福而美好,絲毫沒有發(fā)覺惡魔已經(jīng)攜帶著惡意與不幸,潛伏在他們身邊。 路梔合上日記,過了一會開口:安東尼的日記出現(xiàn)在這里,是不是說明他也來過地下室? 沐寒佳想了想:可是他怎么搬開主臥的床?那張床很重,他還是個孩子呢。 路梔頷首:也是,不過這里可能還有一條入口。 和相片一起掉出來的還有一把黑色鑰匙,他拿起鑰匙,發(fā)現(xiàn)周圍并沒有需要開鎖的地方。 也許在外面,這把鑰匙能派上用場。 房間里再無其他線索,他們準備帶著找到的東西離開這里。 路梔總覺得那尊雕像十分詭異,想自己拿在手中以防危險,黎零卻從他手里接了過來:這個給我,學(xué)長拿槍吧。 路梔一怔:可我不會開槍。他還想讓黎零拿槍呢。 黎零眨眨眼:我也不會,所以還是我拿著雕像吧。 路梔又看向旁邊的沐寒佳和楚嵐嵐,沐寒佳攤手:我們也一樣,我拿日記吧。 最后雕像還是由黎零拿著,獵.槍則被路梔抱在手中。 眾人往前走了一會,黎零扭頭看向路梔:學(xué)長的手酸不酸?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還好,路梔笑道,也沒有那么嬌弱。 如果是現(xiàn)實世界中的身體,他還需要靠每日的藥物來維持,但進入夢魘之后,他的身體已經(jīng)定格在一個稍微好點的狀態(tài),只是比普通人孱弱一些。 黎零哦了一聲,原本想牽住路梔的手,但見他雙手抱著□□,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拽住路梔衣角。 沐寒佳在后面看看這兩個人,忽然想起剛才他們討論各種線索時,黎零始終沒說話。 不僅是剛才,之前每一次討論,黎零都沒有插過嘴,全然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他似乎并不在乎任務(wù)能否完成,唯一能讓他在意的只有路梔。 他也從不和其他人交流,基本上每次說話都對著路梔,也只對著路梔。 加入夢魘之人一般都有強烈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只有黎零不知是不是因為沐寒佳看不透他,她總覺得這個人,好像和他們不太一樣。 黎零的所作所為全是圍繞著路梔一人,除此以外,根本沒有別的目的性。 換言之,他給沐寒佳的感覺并不像這場游戲里的玩家。 沐寒佳心底翻涌過諸多想法,最終,什么話也沒說。 算了。 她想。 有的時候太過多心,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現(xiàn)在看來,只要有路梔在,黎零并不會做什么出格的舉動。 地下室很大,眾人在里面繞了許久,終于繞到了疑似出口的地方。 一格格鐵欄桿嵌在深紅的磚墻上,沿著鐵欄桿往上爬,是一道暗門。 這個出口和他們進來時的入口很相似,只是當眾人爬上欄桿頂端,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暗門根本打不開。 怎么回事?沐寒佳震驚道,他們把我們鎖起來了? 路梔輕按額頭,片刻后才開口:不,他們沒理由這么做。 他觀察了幾秒這個出口,道:這不是我們剛進來的地方,我們走錯了。 這樣看來,地下室有兩個出入口,只是他們眼前的這個已經(jīng)被封死,甚至沒有可以用鑰匙打開的地方。 之后幾人只能原路返回,路梔靠著自己的記憶成功找到之前的入口,而當他們再次從里面爬出時,趙川野等人已經(jīng)在房間里坐等很久了。 路哥! 一見到路梔出現(xiàn),趙川野和祝霏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剛才 他們有許多的問題想問,路梔抬手止住,直接將自己在地下室的經(jīng)歷說了出來。 趙川野等人: 他們呆住了。 什,什么意思? 過了一會,祝霏夢游一般地張嘴。 這里不只一個惡鬼奧德森那個混蛋還供奉著一個邪神也就是說,之后我們還會遇到更多惡鬼?! 胡混崩潰地喊了出來:開什么玩笑!我們哪來那么多時間! 顯然,留在上面的人都接受不太了這個事實,如喪考妣。 布谷,布谷 安靜的房間里,布谷鳥的報時聲忽然響起,沐寒佳左右環(huán)顧一圈:幾點了? 路梔扯過床單蒙住撒圖魯?shù)裣?,不讓別人看到它的臉,隨即向門外走去。 在路過走廊的畫框時,他停下了腳步。 這張一家四口的簡筆畫里,代表柯琳娜的少女雙眼被粗黑畫筆畫上一個大大的叉。 就好像她的存在,已經(jīng)被抹去了。 路梔微微蹙眉,目光偏移,落在旁邊的布谷鳥時鐘上。 現(xiàn)在是第四天的凌晨三點,離天亮只有幾個小時。 這棟屋子里還藏著其他惡鬼,就像胡混說的那樣,他們的時間真的夠嗎? 一絲陰霾籠上路梔心頭,就在這時,他的耳邊響起黎零的聲音。 學(xué)長,黎零跟過來,語氣懶洋洋的,我好困,我想睡覺。 路梔看著他溫和地道:你要是困就去躺一會吧,我在旁邊守著你。 黎零:我不,我要抱著學(xué)長睡。 路梔:? 黎零無辜地與他對視,神情里還帶著一絲理直氣壯:我就要和學(xué)長一起睡,學(xué)長今晚一直沒合眼,也該休息一下了。 路梔微怔:其實我還好 黎零忽然靠近他,嗓音輕飄飄的,如羽毛拂落路梔耳畔:學(xué)長,我和別人不一樣,不用在我面前逞強。 路梔不說話了。 其實他從那場混亂的夢境中驚醒后就一直很疲憊,大腦昏昏沉沉,太陽xue也隱隱作痛,像有根針扎在里面。 只是他強迫自己忽略了這點,更沒在沐寒佳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來。 但他沒想到,黎零會這么直接地說出來。 學(xué)長累了的話,隨時可以靠著我休息。 黎零抵著路梔額頭輕蹭,語氣黏糊糊得像撒嬌,又含著一絲繾綣。 有我在,學(xué)長什么都不用擔心。 路梔心里一暖,仿佛有股熱流淌過心口。 他正要說什么,就聽見黎零又眉眼彎彎地補了一句:我可以保證,我不會趁學(xué)長睡著的時候偷偷吃掉你的。 一口都不吃。 路梔: 這是什么驚悚的話。 他正要感動呢。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按了按額頭:好吧只是要等等。 還有一件東西,我想弄清楚。 路梔攤開手掌,里面躺著一枚黑色的鑰匙。 這是從安東尼日記里掉出來的鑰匙,只是在地下室里,他們沒有找到需要開鎖的地方。 而路梔清楚地記得,這棟屋子里有個地方一直被鎖著。 客廳里的壁爐。 這座壁爐十分巨大,幾乎占滿大半面墻壁,在見到它的第一眼,路梔就意識到這里面能藏下一個人。 只是,這座壁爐目前無法使用,因為它被一道厚重的鐵門擋住了。 鐵門間有一格格縫隙,但縫隙很窄,只能容許一只手通過也許,是為了方便添加柴火。 門上還有一個鎖孔,路梔試著用鑰匙探入其中,只聽咔噠一聲。 鐵門打開了。 路梔與黎零對視一眼,黎零就蹲在他旁邊,顯然并不關(guān)心壁爐,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 路梔心下一定,輕輕拉開鐵門。 厚重的鐵門打開,一股陳年積攢的腥臭與炭焦味撲鼻而來,令路梔當場色變。 味道可以忍受,但壁爐里的景象,卻是活脫脫的人間煉獄。 血rou的殘渣混合著灰屑,黏附在壁爐內(nèi)側(cè),幾縷毛發(fā)散落角落,四處可見帶著暗紅血跡的深深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