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大人……

    總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這世上和我相像的女子，我只想到一個。

    待人散了些，我擠進(jìn)去一看，墻上掛著的人果真和自己相差無幾，和當(dāng)初見到的夕顏更是九分相似。關(guān)于夕顏的來歷，我一直不知道，沒想到她竟然是當(dāng)朝禮部尚書東方正的女兒，東方寂夜。那個拒人無數(shù)的驕傲公主，連江湖上的名士也將她奉為圣女。

    多少豪門公子踏破門檻也未必能見上她傾城一笑，據(jù)說皇帝曾有意向讓她做太子的第一王妃，都被東方正婉拒。

    如此女子竟然憑空消失了那么久，難道說她是私自出逃的？

    不知不覺，自己已在那張畫前站了很久，人都散去了，我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東看西看，來到一條巷子口時，身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當(dāng)我轉(zhuǎn)身時，迎上來的竟然是一道銀亮的光，我下意識地向上一跳，落地時，一群黑衣蒙面的人圍了上來。

    我急忙從腰上拔下匕首護(hù)在身前，邊退邊戒備地道：“你們是什么人？”

    “來除掉你的人！”黑衣人二話沒說一齊上來夾擊我，我被逼得退無可退，一個黑衣人揮劍向我砍來，我一個后空翻抓住他的一條腿將他翻倒在地，其余的人從四面圍了上來，我一掌擊中左邊人的肚子，一腳踢上右邊人的下巴，干掉一個又爬起來一個，還真是難纏。

    霎時，兩道黑影從天而降，一落地就與那幫黑衣人打成一片。兩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無縫，很快那幫黑衣人雜亂的招式就顯現(xiàn)出弊端，漸漸地處于下風(fēng)。

    只聽其中一人說了聲：“撤！”，其余的殘兵蟹將被打趴得打趴，在地上打滾得打滾，都紛紛落荒而逃。

    “別追了，南風(fēng)，把小姐護(hù)送到慕容府再說?！?/br>
    我一聽，果然又是讓人頭疼的那兩個人，看來他們是不把我?guī)Щ厝ヒ娭髯硬涣T休了，好，回去讓就你們死死心。

    “小姐，請?！?/br>
    我看到巷子口停放著一輛馬車，同時，從車上走下一位翩翩公子，搖著扇子站在車旁溫和地笑著，“在下慕容子澹，在此恭候小姐大駕?！?/br>
    “小姐，快請上車吧，別讓慕容公子等久了?！毙募钡哪巷L(fēng)小聲催促道，冷不防被一旁的西風(fēng)橫了一眼。

    我上了車，慕容子澹在我對面坐下，馬車在顛簸中前行，我的心竟然也跟著莫名地跳動，總覺得會有事發(fā)生。

    “你又何故嘆氣？”

    “我是在笑，他們弄個男的去做什么東方家的小姐，你也覺得我是嗎？”

    慕容子?？粗遥瑩u頭笑了：“我看不像?！?/br>
    我一愣，“公子真肯相信我？”

    “恩，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他手里的扇子“唰”地一展，在胸前徐徐地?fù)u，就如他說話的語速，讓人一時生不起氣來。

    “那你為何還要帶我回去？”我不解道。

    隔了很久也沒等到回應(yīng)，我以為他不再理我，他卻突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本人姓夜，名寂燃?！蔽液敛华q豫地回答。

    接下來，又陷入了冗長的沉默，我已不知繞過多少條街，車子突然一陣顛簸停了下來，只聽外面車夫道：“這是慕容公子的轎子，還不快讓一邊去?！?/br>
    過了很久仍不見馬車前行，慕容子澹掀開簾子問道：“怎么回事？”

    車夫道：“有一頂轎子硬是擋在前面，不肯讓道?！?/br>
    “有沒有問清楚是哪位貴人的轎子？”

    “問不出來，還請公子見諒?！避嚪驘o奈道。

    “我們從旁邊繞過去?！?/br>
    來到慕容府，慕容子澹叫南風(fēng)和西風(fēng)領(lǐng)我去廂房換了身干凈衣服，說一會兒有貴客到。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傳話的丫鬟到廂房里來叫我出去。她把我?guī)У搅丝蛷d，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三個人，一位是慕容公子，另外兩位身著華服，有些上了年紀(jì)。由于我不知二位身份，所以只是簡單行了禮。

    慕容子澹為我一一作了介紹，我才知道其中一位就是東方正大人，另一位便是他的夫人。

    這時，我看到東方夫人托著茶盅的手有些不穩(wěn)，似乎要摔出去時，我下意識地?fù)溥^去接，膝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幸好茶盅被我穩(wěn)穩(wěn)地托在了手心里。“夫人當(dāng)心?！蔽疑陨允媪丝跉?。

    “夜兒，我的夜兒！”東方夫人一把將我摟在懷里，口里卻喚著東方小姐的名字，我的心頭一陣酸澀。慕容子澹和東方大人忙上來勸阻，好不容易才把老夫人穩(wěn)住了。

    東方大人有些歉意地道：“內(nèi)子思念小女心切，誤把夜公子當(dāng)成了小女，還望公子見諒！”

    我道：“大人言重了?！?/br>
    慕容公子道：“今天請二位來其實(shí)另有事情相告?！闭f著，便把房內(nèi)丫鬟全都揮了出去。

    東方大人看了看我，我正要告退，慕容公子卻道：“此事正與夜公子有關(guān)?！?/br>
    我一怔，只見慕容子澹離開座位，向東方大人和夫人行了個禮。

    “慕容公子不必客氣，有話請講?！睎|方大人道。

    “當(dāng)年，先皇染病暴崩，九皇子和十二皇子為爭奪皇位，在皇宮內(nèi)發(fā)生了一場血腥爭斗，最終十二皇子敗，您當(dāng)時作為他的門客也遭到了牽連，相信大人還記得那天晚上您的夫人臨盆生下第二胎，您說是天降禍星，此子必定是不祥之物?！?/br>
    東方大人的臉色有些難看，額頭冒出了細(xì)密的汗，而東方夫人似乎一直沒有從剛才的刺激中回過神來，背靠著椅子，單手支撐著頭，看起來有些力不從心。失去女兒的苦痛，將兩位本應(yīng)安享福樂、子孫繞膝的老人折磨得心力交瘁。

    “您的夫人苦勸才留住了這個孩子，同時您也不希望東方家的香火就此斷絕，便讓丫鬟秘密送出了府，將他給了您的一位好友。幾年之后，九皇子繼位，不僅赦免了您的罪，還讓您繼續(xù)在朝為官。但是您萬萬沒想到的是，當(dāng)您從牢獄中被釋放出來時，您的好友已經(jīng)被抄家滅族，沒有留下一個活口?！?/br>
    “啪”地兩聲，兩只茶盅同時落地，一只是東方大人的，另一只則是剛剛在我手里的。

    “你想說什么？”東方大人道。

    慕容公子突然把臉轉(zhuǎn)向我，“如果沒記錯的話，夜公子的名字叫寂燃，夜寂燃?！?/br>
    “什么？！”這下，連處于半昏迷狀態(tài)的東方夫人也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看著我。

    “哈哈哈哈！”東方大人忽然大笑起來，“慕容公子，你的故事編的真有趣，你以為隨便找一個相像的人就可以冒充我們東方家的人了嗎？”

    “我知道那么多事，自然是有憑據(jù)的?！蹦饺莨觼砦业矫媲?，指著我的脖子道：“沒記錯的話，這里應(yīng)該有一道刀痕，相信東方大人和夫人比在下更清楚這道刀痕是怎樣留下的。”說著便撩開我的頭發(fā)，“夜公子，得罪了。”

    從我記事以來就注意到了這條不深不淺不長不短的疤痕，在我的脖子下面，左肩偏上方。別的疤痕都退了，可惟獨(dú)這道卻一直沒有退，今天總算明白原來是出生時就留下的。

    娘親拼了命，保護(hù)得卻不是自己的親骨rou，夜家也因我而滅門，難道我的降生真的只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zāi)難，難道我果真是禍星？！

    “我的出生本來就是錯?！蔽易匝宰哉Z地道。

    “燃兒！”東方夫人顫聲喚道，眼中充滿悔恨和無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過去將她瘦弱的身軀圈主，只聽她在耳畔用不似聲音的聲音反復(fù)念著：“是娘親的錯，一切都是娘親的錯，娘親對不起你……”

    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肆無忌憚地在別人懷里哭過了，習(xí)慣了偽裝，習(xí)慣了把軟弱隱藏，卻在眼淚決堤時，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如此不堪一擊。

    我聽見東方大人低低地嘆氣，最后將我們都攬進(jìn)懷里，“孩子，是爹爹的自私讓你受了那么多苦，這些年，你娘一直懊悔和自責(zé)，每天燒香拜佛祈求你在天上過的幸福。如果爹爹當(dāng)初不執(zhí)意要把你送走，那么多事情也就不會發(fā)生了，所以，孩子，要怪就怪爹爹不好，你沒有做錯什么?！?/br>
    “爹，娘……”我已泣不成聲，就算受再多的苦，能換來這樣的幸福，我也愿意。

    “夜公子，不對，應(yīng)該是東方公子，我們后會有期?！蹦饺葑渝９笆中Φ馈?/br>
    “慕容公子，后會有期?！蔽覍λ屑さ匾恍?。馬車向著尚書府駛?cè)?，那是我的家，我終于有自己的家了，終于不用再四處漂泊寄人籬下了。我把頭枕在娘親的肩膀上，把手放在爹爹的掌心里，他們都對我慈愛地笑，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是天底下就幸福的孩子。

    “娘親，為何要給我取名叫寂燃？”我靠在她懷里問道。

    “傻孩子，名字是你爹爹取的。”娘親摸著我的腦袋柔聲道：“你爹爹呀，希望你，包括你的子孫后代，都能像東方不滅的火種，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能獨(dú)自擔(dān)當(dāng)起責(zé)任，靜寂地燃燒下去，也為別人照亮一片天空。(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 target=_blank>，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