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要做什么？”

    “我說過不會再見你，永遠(yuǎn)?！鼻逶碌_口，語氣空洞，卻在下一刻一個狠絕，將銀針刺入眼球。

    鮮血迸濺，臉上幾點冰涼，我呆愣，一時大腦空白。

    為什么總是要傷害自己，把自己弄得千瘡百孔才罷休，你以為這樣做就能獲得別人的同情，讓人舍不得離開你。

    這場賭局太殘酷，你我都玩不起。

    我默默蹲下身抱住清月，低聲道：“為什么這么傻？”

    他的手從我懷里掙脫出來，一把反抱住我，氣息紊亂，從脖頸一路往上啃，伴隨著粗重的喘氣，用力地吮吸、撕咬，似要把我生吞進(jìn)肚。

    痛苦之際，他的牙齒咬住我的嘴唇，深深一吸，幾乎奪走我所有的呼吸。

    “你說的對，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與你無關(guān)?！彼拖褡约盒念^的一根刺，想要拔掉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扎得很深。不想傷害他，便只有傷害自己，只要他一直扎在那個地方就好，痛久了也就習(xí)慣了，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

    天微亮?xí)r，我扶清月上g，他神情呆滯地“看”我，眼角有未干的冰藍(lán)。我替他掖好被子，轉(zhuǎn)過身，他卻抓住我的手。

    “放心，我不會離開的?！陛p輕掰開他的手指，我又坐下來，看了一會兒，只覺眼睛酸酸的。

    “砰、砰、砰?！蹦绞绲穆曇魝髁诉M(jìn)來，“悠大人請主子去一趟。。”

    瞧瞧這天快亮了，這個時候叫我去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留下閑落在此守著，隨同慕淑匆匆過去。屋里傳出爽朗的笑聲，慕淑進(jìn)去通報，卻遲遲沒有出來，我在門外躊躇著，左等右等，漸漸有些不安，不知是他存心怠慢，還是別有用意。

    我這里進(jìn)退兩難，實在按耐不住，便趨身湊近，從門縫里窺探。

    里邊沒有點燈，借著窗口透進(jìn)的一點微光，依稀看見里面人的輪廓。正中央兩張紅檀木雕鏤椅上分別坐了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舉止風(fēng)雅，談笑間，身體微微斜向女子這邊。女子低眉頷首，不時掩嘴淺笑，一身紫色華服無不透出尊貴與端莊。

    男子為女子沏茶，不知說了什么，女子的矜持又被打亂了。

    那男子的舉止我再熟悉不過，可現(xiàn)在看來卻多了分詭異。分不清到底是悠離夜還是淵清。

    站在悠離夜身邊的女子，低眉順眼，看上去乖巧的樣子，正是慕淑。

    兩人相談甚歡，想必慕淑也是插不進(jìn)嘴通報。干脆在臺階上坐下，宮女太監(jiān)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食物香有一陣沒一陣飄來，引得我肚子開始抗議。忽然瞧見有個小丫鬟遠(yuǎn)遠(yuǎn)走來，手上端了兩碟子松果，腳步邁得小心翼翼。一時計上心頭，抓起手邊一粒石子，閉著眼睛打過去。

    聽到叫聲，閃身一躍，及時托住就要著地的碟子，穩(wěn)穩(wěn)落地。放下，關(guān)切道：“你沒事吧？”

    小丫鬟嚇得刷白的臉微微泛紅，吱聲道：“沒……沒事，多謝……”一時卡殼，不知該怎么稱呼，只好用水汪汪的大眼瞅著我。

    我含笑道：“下次小心便是。”伸手把碟子遞過去，她顫顫地接過，忽然抬起頭對我羞澀一笑，一轉(zhuǎn)身便跑開了。

    “慢點，小心莫再灑了。”我在后面邊偷笑邊喊道。

    手里握了把松果，坐在臺階上慢慢地嚼，樹上的鳥嘰嘰喳喳飛下來覓食。

    剝了果rou散在地上，眨眼就被叼走了。

    “多乎哉，不多已?！眲兺曜詈笠涣?，順手往上拋，卻在半路被鳥攔截。剛要抬手，肩膀被人從后面拍了一下，回頭見是慕淑，一臉慌張。

    其實我已猜到定與那名華服女子有關(guān)。慕淑未說什么，只領(lǐng)我進(jìn)去。

    屋內(nèi)除了兩人的談笑聲，便是死一般的靜，感覺氣氛有些詭異。雖然有慕淑在前面，我還是有些拘謹(jǐn)?shù)檬植恢撏睦锓拧Ｄ绞缤蝗怀冻段业囊陆?，低聲催促道：“跪下來叩見南宮娘娘?！钡谝淮伟l(fā)現(xiàn)原來她的力氣這么大，一個不穩(wěn)，迫使膝蓋不受控制地屈倒。

    長裙及至腳踝，露出三寸金蓮，繡著繁密的金邊。眼睛死死地盯著上面的彩蝶，驀然間，有一種希冀，它能夠飛走。

    “悠大人，有客人來怎么也不給人見？你叫什么名字？抬起頭讓本宮看一下?！?/br>
    四目相對，剎那凝峙。

    意識到自己的無禮，我慌忙撇開頭看向別處。

    悠離夜輕啜一口茶，淡然道：“他叫墨菊，現(xiàn)在不就見了?！?/br>
    南宮娘娘淡淡頷首，目光悠然，“墨公子來了這幾天，也沒在宮里頭好好轉(zhuǎn)轉(zhuǎn)，豈非悠大人怠慢了?！?/br>
    “沒……回娘娘，悠大人待草民很好。”我急急反駁道，不知怎么的，見這位娘娘竟比見皇上還緊張。淡淡的百合香縈繞在周圍，聞上去有些暈眩。

    纖指刮過我的臉頰，柔柔笑意在嘴邊蕩開，“是挺溫順的孩子，本宮喜歡。”旋即她轉(zhuǎn)過目光，看向身側(cè)，朝悠離夜抿唇笑道：“把他換給我如何？”

    未料到她會如此說，我只瞅著悠離夜，他眉頭微皺，淡淡掃過我身畔，“只不過是一個下人而已，何必要換呢。”

    “這么說，悠大人是想給我了?！笨粗齐x夜表面不動聲色，她目光狡黠。

    “隨你”二字脫口而出，只覺得心“咯噔”一下。

    南宮娘娘含笑告辭，臨走時別有用意地看我一眼：“墨菊，今晚就搬到緋煙宮來住，乖乖的，本宮不喜歡等?！?/br>
    “是?！蔽掖故至⒃陂T側(cè)，目送她娉婷身影消失在假山后。

    晨光在門框上鍍了層金，靜靜地站了一會，悠離夜不知何時來到我身邊，看去竟有一種飄渺的錯覺。

    簡單收拾一下便隨侍女來到緋煙宮，其實我本就沒什么行李，來時就是被匆匆抓來的。聽慕淑說，南宮娘娘名叫南宮木槿，是當(dāng)朝太傅南宮曜的長女，相貌人品出眾，十六歲就被選為貴人入宮，八年來一直是皇上的專寵，地位與皇后幾乎相等，但由于沒有子嗣，只得偏居一側(cè)，也正因如此才避過了后宮爾虞我詐的爭寵風(fēng)波。

    好在后宮個個都是透亮的主，知道瑾貴妃母儀天下是不可能了，但憑著皇上對她的寵愛，在后宮里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若是有她在暗中撐腰，這儲君的名分豈不能保得長久些。就是這么層關(guān)系，每天送禮的人都踏破了門檻，各宮的嬪妃變著法子討好她。

    慕淑講得眉飛色舞，那得意的樣，好似那些人巴結(jié)的都是她。

    我坐在門檻上苦笑著，忽然一個小宮女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來，差點把我沖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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