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的宵夜當(dāng)然不能是濃湯，張因明帶來的食盒里，散發(fā)著誘人美味的便是兩碗淮山紅棗烘的豬肚清湯。

    豬肚味爽，可口有韌勁，而且吸取湯汁。一口咬下，彈嫩的豬肚啪地斷成兩半，將內(nèi)里飽含的湯水濺灑在口腔之中?；瓷骄d軟，早就浸入了湯中，本身也沒有味道，只是增加湯的層次。

    整盅的味道，全靠兩片姜，幾顆茯神蓮子和一小把枸杞。哦，還有一點點提鮮的鹽巴，壓下了藥材自帶的酸苦，鎮(zhèn)住了濃鮮。這才配的上豬肚淮山這兩味愛湯的好食材。

    關(guān)綺習(xí)慣最后吃紅棗，先吸干外層殘留的咸湯，破開飽脹的棗皮，再用果rou的甜味犒勞自己的味蕾。

    法餐講究開胃前菜、湯、帶rou的熱菜和餐后的甜品，別人要四道菜，她只需要一碗湯。

    放下碗，關(guān)綺把食盒拉到面前，小心將它收好。對面的張因明還在挑碗里的枸杞，稍微皺著眉頭，很是認(rèn)真的模樣。

    「別吃了?！龟P(guān)綺把碗從他手里搶過來，「再好的東西，煲湯完了也就是垃圾。」

    「好。」他乖乖地放手，幫著關(guān)綺收好碗。

    但是這又帶來了一個問題。

    剛才還在喝湯的時候，「食不言」的準(zhǔn)則可以解釋掉氣氛里的沉默，但是現(xiàn)在不行。食盒整理完畢，一個不小心就四目相對，沒人開口說話，這可就是尷尬了。

    「你們考試了嗎？」

    關(guān)綺率先開口。詢問考試成績是長輩該做的事情，更何況張因明還是個復(fù)讀生。

    「沒?！顾麚u頭。

    話題中止。

    「你和你爸爸講電話了嗎？」

    她又嘗試了一次。

    「嗯。」

    這回倒是有一個肯定的回應(yīng)，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張因明側(cè)頭盯著窗紗，比起關(guān)綺，好像對夜景更有興趣。

    「這個可以拉開的?！龟P(guān)綺走到窗戶邊，將窗紗拉起。

    珠江新城的霓虹夜色天際線，和紐約東京相比也是更勝一籌。遠遠望去是一種景色，在大樓落地窗前，身在其中又是另一種景色。不識真面目，卻是身在此景中，車水馬龍環(huán)繞腳邊，宛如此時已是仙境的千年以后。

    「好漂亮?！箯堃蛎魍哿艘宦?。

    「深圳也不差啊?！龟P(guān)綺把他從臺階上拉下來。她倒是不擔(dān)心玻璃會裂開，但是站得太緊容易頭暈，還是不要讓高四學(xué)生冒險的好。

    張因明不可置否地點頭，「只不過我不住在那里。綺姑來過我家，小小一間擠在城市的邊緣，晚上只能看見鄰居家播的電視?！?/br>
    她的手一直沒放開張因明的胳膊。

    隔著衛(wèi)衣的外套，那只手好像有烙鐵般的熱度，燙得他閃了一下，躲開了關(guān)綺。

    「抱歉?！龟P(guān)綺下意識出口。

    然后短暫消失的尷尬沉默，又一次補滿了空氣中除了兩人之外的所有空隙。

    「我還有一點事沒做完，」關(guān)綺咳嗽兩下，「你自己玩一會，等下一起回家?！?/br>
    「好?！顾麖陌锬贸隽擞⒄Z的筆記。

    鍵盤啪嗒啪嗒的聲音很催眠，張因明學(xué)了一天也確實太累。

    英文字母本來長得就像蟲子，此刻更是在他快合上的眼皮前到處亂爬。單詞倒是想鉆進他腦袋里呢，可是剛碰見，那顆腦袋就因為睡魔，猛一下倒在了方形的抱枕上。

    等關(guān)綺打著哈欠再來，只看見小明抱著書本，七倒八歪地躺在沙發(fā)上，鼾聲平穩(wěn)，面容平靜，紅潤的臉頰和修長的睫毛，輪廓間和智賢確實想象。

    好可愛啊。

    少年睡姿不太好，扭著腰滾了兩圈，衛(wèi)衣就被拉高到了胸部的位置?；蛟S剛才是跑了一小段路，露出的小腹上，腹肌的形狀也是十成十的顯眼。

    關(guān)綺拿出自己的小毯子，正要給他蓋上。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低頭，舔了一口張因明的小腹。

    「啊哈！」

    智賢的幽靈忽然在她背后出現(xiàn)。

    「綺姑啊，你果然想要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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