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美人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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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比她高出半頭,居高臨下看她半晌,不曉得為什么就嘆出一口氣。 “你既然與他這般好,為什么他還要你來見我?” 小鶯登時臉綠了,原本還得意洋洋的嘴臉立馬變樣了,她尖聲道:“你以為是公子對你依然有情才叫我來的嗎?” 三春又嘆一聲,沒有自信的人,輕而易舉就被人逼出原形了。就算她和季徇有過肌膚之親又怎樣,他若真心喜歡她,她又怎會如此? 也不想與她再扯下去,便道:“季徇到底要你說什么?” “他說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一處地方,讓你到那里等他?!?/br> “好?!?/br> 小鶯不可置信,“你真要去嗎?” 三春點頭,她這次來本就是為了要見他的,事實怎么樣,問過他就知道了,難道被她這個丫頭一逼,她就乖乖地回家嗎? “你前面帶路吧?!?/br> 小鶯不甘心,咬了咬牙,隨即馬上換上一抹燦笑,變臉?biāo)俣戎?,堪比仲雪?/br> “既如此,就跟我走吧,馬車在外面。” 看她這樣子,她忍不住再嘆口氣,當(dāng)年經(jīng)常見她和仲雪在一處說話,她還以為她喜歡仲雪呢,卻原來的對季徇情有獨鐘。 轉(zhuǎn)身回到繡房和幾個繡娘囑咐了幾句,然后拿上自己的包袱。她本就不是季嚴(yán)府里的人,也無需跟他辭行,收拾好再次站到小鶯面前,“走吧?!?/br> 小鶯暗自咬了咬牙,然后含笑著在前面帶路。 出了府,守在馬車邊的重夷,在看見女裝的三春時還有些不可置信,他幾步跨過來,小聲問:“你可是有個哥哥?” 三春含笑“然?!?/br> “他可是叫三春?!?/br> “然?!?/br> 重夷大喜,連連搓著手道:“我叫重夷,是公子府的武士?!币郧八拖矚g三春,沒想到能見到他meimei,倒是意外之喜。 三春看他急于示好的樣子有些好笑,暫時還不想告訴他自己就是三春,就讓他誤會去吧。 小鶯見她與重夷也相識,更是把牙咬得咯咯響,而當(dāng)重夷問她要去哪兒時,她毫不客氣地回道:“閉嘴。” 重夷不再理她,扭臉和三春說話,兩人有說有笑的,倒把她扔在一邊。 小鶯也沒空管他們,她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季徇說要她把人帶回府里,但她不想這么做,那么要把人安排在哪里呢? 她想起有一個娘家哥哥,在邯鄲城也是流氓里數(shù)得著的,把人放在他那兒,再合適不過。 若是以前,借給她的膽,她也不敢對燕丹下手,可現(xiàn)在一個舉目無親的無名小卒,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追問的。既然她不想死,那她就親手送她去死。等季徇問起的時候,只說她走了。至于重夷,她自有辦法叫他閉嘴。 馬車停下來,從外面看那是一個不大的院子,門口豎著兩只石墩子,門上貼著兩張春聯(lián),很有一種家的味道。 三春一直想有這樣一個家,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過些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生活。這個愿望她以前和季徇說過,他曾說,以后便送你一個小家,你心煩的時候可以獨自去住幾天,等不煩了再重新做回自己。 她那時很高興,笑著問他:“你可愿和我同?。俊?/br> “然,我與你做鄰居?!?/br> 那時他們還沒有吐露彼此的愛意,但卻對未來都有共同的夢想,都想過安穩(wěn)的日子,只要兩人在一起,不管什么都是好的。 在看到這個小院,她心中忽然一陣欣喜,難道這是季徇履行昔日的諾言,真的送她一個小院了嗎?她忽然有些期待,期待他會從隔壁的墻頭上探出頭來,對她微笑,“我是你的鄰居,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br> 小鶯敲了門,從里面出來并不是季徇,而是一個趿拉著鞋略顯邋遢的男人,他也就二十多歲年紀(jì),長得倒也算周正。 看見他們,那人面露詫異,小鶯拉著他說了幾句話,他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向三春,臉上露出一抹燦笑,“這就是公子說的人吧,您放心住在這里,沒準(zhǔn)晚上公子就會過來了?!?/br> 三春問:“你是何人?” “我是公子府的人,公子讓我先這兒打理一下,小地方簡陋,您先將就住著,回頭公子來了再給您換個好地方。” 他笑著點頭哈腰的把她往里讓,重夷想跟進(jìn)去,卻被小鶯攔住,“你在這兒等著吧?!?/br> 重夷納悶,“我為什么要在外面?” “你是個下人。” 他咬牙,他是下人,她又是什么?也不想跟她個丫頭吵嘴,只得在外面守著馬車。 進(jìn)來院子,發(fā)現(xiàn)里面非常簡陋,房間布置也粗糙,收拾的一點也不像女人住的。三春皺了皺眉,心道,這個府里人話說得漂亮,辦起事來卻不怎么地道。這哪點像一直等著她來的意思? 小鶯匆匆說了兩句話就走了,只留下男子笑嘻嘻地招待三春。 三春心中疑惑,越看越覺這人不對勁兒,問道:“你叫什么?” “小的流盈?!?/br> “在府里做什么?” “在門房上。” “為何這里都是男人東西?”院里竹竿上掛的是男人的衣服,屋里的鞋、柜子都很偏男性化,還有一條褻褲扔在床上,一看就是臟了脫下來的。 流盈慌忙解釋,“這是公子臨時起意買下的,還沒來得及收拾好。主子著急見您把您提早帶來了,原來住這里的是個男人,單身漢,您也知道這男人臭氣熏天的,住的地方自然臟亂了?!?/br> 他回答的倒是滴水不漏,不過三春也不完全信他,心里打定主意,先看看再說。 重夷一直守在門口,見小鶯出門,不由問道:“公子什么時候說過要把人安排在這兒,我怎么不知道?” 小鶯眉眼帶的全是笑,“夷哥哥,先上車,上了車我慢慢告訴你?!?/br> 重夷只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夷哥哥?她什么時候這么會說話了? 跟著她上了車,馬車緩緩?fù)痈撸匾倪B連催問小鶯為什么,她卻不肯說,只含笑地看著他。讓他忽感覺頭皮發(fā)麻。 就在馬車走到府門前時,她突然扯開自己衣服,低低地聲音道:“夷哥哥,你說我現(xiàn)在若突然喊一聲,你覺得結(jié)果會怎樣?!?/br> 重夷冷汗都下來了,公子季徇是最討厭府里武士輕薄女眷的,他好容易謀得這個職位,可不想輕易丟了。 小鶯看他那樣,就知道怕了,冷笑道:“識趣的今天看見什么就不要說出去,否則一定會要你吃不了兜著走?!?/br> 重夷點點頭。 見他應(yīng)了,她緩緩穿上衣服,慢悠悠地整理發(fā)絲,然后像個一個高貴的公主一樣踏下馬車。 重夷對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就算裝的再像貴族,她也是個丫鬟。 今天父王很健談,拉著他說了許多話,直到天色偏黑公子季徇才回府。他一下車,第一件事就是把小鶯叫來,詢問三春的事。 小鶯笑道:“公子,此事還真是不巧,那個三春本不是六公子府里的人,她是繡房里的一個繡娘,奴婢去府里時,她已經(jīng)走了。公子,人都有相似,茶味兒也有相似,不能只憑一杯茶就斷定是本人吧?!?/br> 季徇沉默了一下,突然叫道:“來人——” 門外重夷推門進(jìn)來,“殿下吩咐。” “你去查查邯鄲城有哪家繡房,可有一個叫三春的?” “諾?!敝匾耐顺鋈?,臨走時免不了看一眼小鶯。 小鶯遞給他個眼色,那意思是叫他悠著點。 悠著點嗎?重夷重重一哼,他怎么這么倒霉,居然被一個惡女威脅。 夜深了,三春都沒等到季徇來。流盈一直跟她說可能公子太忙,回來的晚了,明日定會來看她的。 被他這么一說,三春疑心更重,晚上入睡時特意往身邊擺了一把寶劍,自從離開牛山村之后,她一直劍不離身的。也多虧了這把劍,讓她一路之上都免受危害。 和衣躺在床上,心中暗想,若這人沒有異心也罷了,若有異心,她一定會叫他飲幾滴血。 大約三更時分,突然房門“咔嚓”一聲輕響,從外面閃進(jìn)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把尖刀。 月光透過窗子映在那人臉上,本來還算清秀的面孔布滿猙獰。他緩緩走到床前,手中尖刀突然向被卷中的人捅去。 刀扎到被子上忽覺不對勁,這會兒想走已經(jīng)晚了,一把劍抵在他的脖頸,“說,你是誰?” “流盈?!?/br> “誰叫你殺我?” “是……公子,公子不想看見你,才叫我動手。” 三春對著他小腿狠狠踹了一腳,流盈撲在地上。摔下時頭撞上床,疼得他嗷嗷直叫。 劍更抵深了一分,“說,到底是誰?” 他叫:“當(dāng)真是公子。” 三春不相信,季徇怎么可能會下狠手。 “你說他為何要這么做?” 流盈道:“王后早就為公子尋到了一門好親,他自然不會讓一個身份不明的女人進(jìn)門,為了怕王后責(zé)罰所以才叫我殺人?!?/br> 這是小鶯教她說的話,一說完果然三春臉色變了變。 但也就變了一下,隨即恢復(fù)常態(tài),若不是太了解季徇,她真會被他這話給騙了,季徇那種人又豈是在乎名利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