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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不可以摸[娛樂圈] 第22節(jié)

    百年前孽火降世,所經(jīng)之處寸草不留,引發(fā)饑荒與戰(zhàn)亂不斷,生靈涂炭。再放任下去,無論燒在人族還是妖界,都是要出大問題的。

    那是兩族僅有的幾次止戈合談。以謝燼真身作容器,吞下孽火永受燒灼之苦為終,平息了浩劫。

    從宏觀結(jié)果上看,犧牲他一個,拯救千萬家,還挺劃算的。

    涂山被天師圍攻時,孟黎跟他同生共死過,算是戰(zhàn)友,但都不敢說對他十分了解,只能看情形粗略推斷,他再堅持個幾十年應(yīng)該不成問題。

    到時候到底是他消化了火還是火反噬他,就看天意了。

    “一百零七年?!?/br>
    謝燼輕聲道,“很快吧?日子過得流水一樣?!?/br>
    “你游戲人間,不也是覺得生命漫長,太過無聊嗎?”

    他已經(jīng)記不太清生命的起點,無非是和其他半妖同樣的遭遇——被質(zhì)疑血統(tǒng)趕出家門,被貪財?shù)奶鞄熡J覦皮毛筋骨,想殺了剝拆拿去換錢。

    最初他也在努力地活著,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就不太惜命了。

    或許是在意識到自己的天賦強出別人許多的時候。他是年輕的天才,掌握著別人終生難以觸及的精妙法術(shù),也會想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救過很多生靈,人,半妖,妖。

    他沒有家人,沒有后顧之憂,無論何時都能不遺余力地伸出援手,越來越多的弱小族群甚至將他當成救世主看待。

    但這世上的苦難實在太多了。他永遠都救不完,只覺得越來越疲憊,力不從心。

    孟黎哼了一聲,“我再閑也就是去找?guī)讉€美人一起玩,可不至于像你那樣,為了世界和平搞什么自我犧牲?!?/br>
    如果換成是她要被選中去當救世主,早就溜之大吉了,哪里會拿命去換。

    命都沒了,世界和不和平跟她還有什么關(guān)系啊。

    謝燼笑了笑,“我也沒你想的那么偉大?!?/br>
    那一團火燒到他眼前時,人類的皇帝顫抖著在他面前下跪,妖族的王含淚對他訴說敬仰。他卻并不覺得自己在做一件多么神圣的事。也不覺得自己算是無私的人,肯為了一場和平獻身。

    更像是尋求解脫。

    誰都想不到,滅世的火都沒能把他燒成灰燼。燒灼之苦在這一百零七年里陪著他,比任何一個老朋友相伴左右的時間都久。

    他對自救并不積極,否則也不會連周奚兩家天師聯(lián)姻的消息都沒關(guān)注過。

    但那一天去往奚園,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白跑一趟。

    春深驟雨里,他看到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靈動清透,帶著初涉人間的好奇,主動朝他搭話。

    ——我有六十七只兔子那么大!

    她像破土而出的芽,一眼就望得到的幼嫩脆弱,卻在春日的雨水中朝氣蓬勃地搖著葉子。

    帶著無限的希望與生機。

    “她讓我覺得……”謝燼頓了頓,撫摸袖口,語調(diào)緩慢悠長,像在訴說一句古老的情話。

    “這世間,或許還有可留戀之處?!?/br>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襯衣。小狐貍喜歡往他身上撲,留了臟爪印又會覺得不好意思,索性穿些臟了也看不出的顏色,更襯得面如冠玉,眉目清雋。

    孟黎鮮少見到他流露出這樣溫軟的神情,以至于看得有點入迷。以媚惑人心著稱的狐妖居然被眼前的美色反勾了心神,回過神來自覺很沒面子,輕哂一聲,“那什么……還是要謝謝你?!?/br>
    “剛?cè)胧赖男『偸裁炊疾欢?,被壞人折磨后即使僥幸活下來,也很容易黑化報復社會的?!?/br>
    惡生惡,后患無窮。孟黎難得正經(jīng)道,“她運氣好遇見了你,由你養(yǎng)著我也能放心?!?/br>
    “其他的……哎呀,你看著辦吧?!?/br>
    后半句里摻了許多看戲的揶揄語氣。她只留了半日,連晚飯都沒一起吃,走的時候奚言很不舍得。

    “你要是不想留在這兒,我可以叫人帶你去涂山?!?/br>
    孟黎故意道,“今晚就走怎么樣?那里都是我們一族的小狐貍,有很多可愛的孩子?!?/br>
    “啊?”奚言愣了一下,連忙搖搖爪子,“不用不用,這里……這里就很好。”

    她是不舍得走的。孟黎怎么會看不出來,笑嘻嘻地牽她的爪爪,捏了捏她軟彈溫熱的小rou墊,“安心留下和謝燼作伴吧,我有空就來看你。”

    謝燼那個人,清心寡欲的,好像從不把情情愛愛放在心上,“你要是能把他的心套牢,可真算給咱們狐族爭光了?!?/br>
    奚言聽得似懂非懂,但明白自己不用走就舒了口氣,乖巧點頭,“嗯嗯。”

    晚些時候,阿沅也終于做好心理建設(shè),來找她求和,“只要你別拿我當儲備糧,以后我就不在你尾巴里打滾了?!?/br>
    奚言很講義氣,“放心吧,就算餓到昏迷,我也不會吃你?!?/br>
    孟黎走后,她找謝燼要回化形草,干脆地嚼吧嚼吧吞了,酸甜口的。

    接下去兩天里,日常生活不受影響,她只要靜待化形就行了。

    最常待的地方還是書房。除了喜歡的法術(shù)教程,謝燼還要她看許多別的詞匯書。其實她不喜歡復雜的句子,但如果是跟謝燼一起看,就能耐著性子看很久。

    遇到不懂的詞句,謝燼都會舉例子解釋給她聽,讓她覺得沉悶的學習變得有趣許多。

    這天晚上,阿沅趴在書案腳下的軟墊里昏昏欲睡,一人一狐還在挑燈用功,恰好讀到一句“孺慕之情,菽水之歡”。

    孺慕之情說的是對老師長輩尊重愛慕的親切之感,菽水之歡是陪伴侍奉長輩,以使得父母歡樂。

    奚言理解得很快,還聯(lián)系現(xiàn)實活學活用,“這不就是我和先生嗎?”

    謝燼:“……”

    看看這挑燈陪讀的景象,恍然間真的像養(yǎng)了個女兒。

    然而他到底是問心有愧的,不置可否,只是揉了揉她的尾巴,另一只手翻過書頁,“再看一篇就去睡?!?/br>
    “哦?!彼犜挼攸c了點頭,趴在謝燼肩膀上,尾巴繞著他的后頸,像條棕紅的圍巾,尾巴尖垂落他胸前,又往他手邊再挪一挪。

    這些天尾骨愈合又痛又癢,總想讓謝燼幫她揉揉。

    謝燼也總有求必應(yīng),很樂意就是了。

    奚言合理懷疑這個先生喜歡毛絨絨。但是先生他不說。

    今天他手指的溫度好像比平日里更高,揉過的地方都微微發(fā)燙。她的注意力被熱度勾去,下一頁書上是什么內(nèi)容都看不清,只覺得腦袋有點發(fā)漲。

    她搖了搖頭,用力過猛失去平衡,掉到謝燼的大腿上,卻還有點飄飄欲仙的恍惚感。

    謝燼略一遲疑,擼狐貍尾巴的手受到誘惑,轉(zhuǎn)移到她背上,溫熱柔軟的皮毛絲綢般順滑,好看又好摸,“累了么?”

    好像也不是累。

    奚言眨了眨眼,正在想怎么跟他描述這樣奇怪的感覺,低頭就見自己身體被一層微光籠罩,伴著似有若無的異香,升起一陣縹緲的霧氣。

    不是累了,難道是熟了?

    阿沅打了個呵欠,瞇著眼睛看小狐貍怎么在冒煙。

    光芒閃過,霧氣散開,他猛地用翅膀遮住眼睛,漲紅了臉尖叫:“哇啊啊啊!你!你!”

    “……”

    書房里迎來了長達數(shù)秒的寂靜。

    奚言終于也察覺出哪里不對。

    她窩在謝燼僵硬的懷抱里,晾著一身雪白的肌膚,光溜溜的肩膀縮了縮,“誒,我得先穿件衣服。”

    第20章 原來還有這種黑歷史。……

    她從周子寂家逃到這里的時候就是狐貍樣, 這么多天過去了才想起來,自己還沒穿過衣服。

    謝燼想把她從懷里撈起來,但太過光溜溜都找不著地方下手。只得瞥一眼桌上的手稿, 素色的稿紙飛起來變長變寬, 遮在她身上化成水墨印花的長袍。

    她又誒了一聲, 赤著腳踩在地板上轉(zhuǎn)了一圈,對這樣的小法術(shù)也感到好奇,“我也想學這個?!?/br>
    謝燼含糊地應(yīng)了,覺得還是不太像樣。長袍無法遮掩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胸前頂起曖昧的兩點。連素色都被她穿得別有風情, 也算是小狐妖的種族天賦了。

    謝燼垂落視線,“明天去買衣服, 先變回去?!?/br>
    “哦哦?!鄙倥D(zhuǎn)身消失無蹤,小狐貍從飄落的兩張稿紙底下鉆出來, 開心地跳到他腿上, “我是不是長大了?”

    阿沅這才敢挪開遮眼的翅膀,罵罵咧咧, “你可真是的!化形的時候就不知道個給自己也化一件衣服嗎!”

    “我還不會啊?!彼碇睔鈮训溃澳愕谝淮位蔚臅r候難道就懂得那么多?一定也是光溜溜的!”

    “你, 你……哼!”

    謝燼這才把手放回她背上, 小狐貍的皮毛擼起來比較放心,“阿沅化形時身上還有羽毛遮羞。”

    “???為什么?”

    “沒化干凈?!?/br>
    奚言:“……”

    原來還有這種黑歷史。

    阿沅:“你們……你們!哼!”

    他合理懷疑這個先生是在報復他前幾天和小狐貍嘮閑話, 但他不敢說。

    奚言得意地略略略羞辱他, 轉(zhuǎn)頭求夸獎, “我就化得很好吧?先生你都看到了吧?”

    “……”

    謝燼不置可否,垂眸正直地繼續(xù)擼狐貍,“怎樣都好?!?/br>
    她的本體大了一圈, 也比之前沉甸了些,窩在他懷里,身形像個五六歲的人類幼崽。赤狐的毛色更鮮亮,紅背白腹,漂亮得像童話森林里才有的動物。手感絨絨的,摸起來更治愈了。

    阿沅還在跟她對著略略略:“真不害臊?!?/br>
    “我化得好看害什么臊啊?!?/br>
    “啊你!你!你這只紅毛笨狐貍!”

    “你才笨!你是只傻雀!”

    “……”

    一狐一鳥幼稚地吵鬧起來。在被叫停之前,隨手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震動,聲音吸引它們的注意力,意外地平息了這場小學生之間的斗爭。

    “是真真嗎?”

    奚言習慣了盧真時常打電話過來嘮嗑,跳到書案上去看屏幕,尾巴靈巧地翹起來,沒有掃亂旁邊整理好的書稿,“誒,是不認識的號碼。我可以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