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喬伊忿忿地就要甩手往前，走之前，不忘雙手往中間一拉，將一左一右兩只手扣在了一起。

    **

    沈識寒牽過的手數不勝數。

    小時候學舞蹈，女少男多，他輪流給人當舞伴；高中加入書法社，被社長壓榨著手把手教社里的男男女女一撇一捺；到大學參加公益社團，又開始教一群小蘿卜頭寫字……

    如果非要拿出有可比性的對象來，那林曉更算一個，他雖然不大記得牽起來什么感覺，但肯定跟現在不一樣。

    他正要將手一擲，倪末先一步甩開，或許不能用“甩”，她那輕描淡寫的態(tài)度比避之不及還讓人不爽。

    沈識寒不是很甘心，“你到底做了什么活兒，手這么糙？”

    倪末視線只輕輕掠過他一眼，轉身去追喬伊。

    “……”那一眼像在看精神病人，但他這不是想要緩解尷尬么。

    他長腿一邁，三兩步追了上去。

    到車上，倪末已經系好安全帶。其實把喬伊從校門口接回來，她的任務已經完成。

    然而她問沈識寒：“送你們回去么？”

    沈識寒看她一眼，很快說：“送癲子回家?！?/br>
    喬伊還在默默生氣，一聽更是不樂意：“我不要回家！”

    沈識寒倒是想滿足她，奈何確實有事，“我去學校，今晚不回去。”

    “我跟你一起走！”她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怎么地也要掙扎幾次。

    “沒空管你，去了也只能發(fā)呆?！?/br>
    “你答應了我的！不帶我去我就告訴爸爸，你讓我撒謊騙他！”

    沈識寒被刺得快要捂耳朵，等放下手，無所謂道：“說吧說吧，我也告訴他有個小胖子那天不知道吃了多少垃圾食品。”

    喬伊快要哭了：“不嘛……”

    這時，倪末開口：“我?guī)伞！?/br>
    喬伊哭腔一止，沈識寒也看過來。

    “你忙你的，我跟喬伊等你?！?/br>
    喬伊見勢忙點頭：“我跟jiejie等你！”

    沈識寒默了默，用眼神跟倪末確認，“會比較晚?！?/br>
    “沒事?！?/br>
    從喬伊學校到大學城花了四十分鐘，天漸漸黑了。

    原本很快就能到廠里，壞就壞在一路經過美食街，喬伊勢要把每個攤子都納入肚子，等拐過幾個彎，手上的東西也還沒吃完。

    堪稱“創(chuàng)業(yè)區(qū)”的幾條街比想象中破敗，昏暗路燈下房屋低矮，墻壁斑駁，電線就掛在頭頂。偶爾有打扮前衛(wèi)留著長發(fā)的學生圍著垃圾桶抽煙，腳上鞋子要四位數，嘴里掛著跟藝術挨邊的詞。

    沈識寒租下的房子在其中一排的二層，出門左轉，對面一家店面，掛“成人情趣店”的招牌，大概是沒生意，看上去閉店有一段時間。

    喬伊吃完一份打糕栗子，拉著倪末悄悄說：“jiejie，我早就想來這里了，每次哥哥都不帶我上去。”

    沈識寒耳尖聽見，在樓下站定，“少兒不宜，先在這等我?！?/br>
    他轉身進去，把樓道的燈開了。到二樓，大門上布滿涂鴉，門邊一塊大石頭，上面是沈識寒刻的名字：藍白紅影廠。

    雖說是影廠，起初并不是為盈利，更多是朋友們聚會的場所。進門一水娛樂設備，感受不到任何辦公的氣息。成員基本學的中文、電影、美術，墻上貼著相關的藝術海報，賽博朋克，色.情，中間還夾著不太相符的水墨畫跟毛筆字。

    沈識寒暫時把喬伊看不得的東西遮起來，轉個身，差點被地上一本厚厚的畢業(yè)作品集給絆倒。

    他最近煩躁，就是為了影廠的事兒。那冊子也懶得撿了，繞過它悠悠哉哉下了樓。

    那一大一小還站在門口等著，他站在樓道口，腦袋快要抵上門框：“上來吧?！?/br>
    倪末牽著喬伊上臺階，剛要跨進去，聽見一聲響，猛地往后縮。

    沈識寒回頭：“干嘛？罰站??？”

    喬伊勇猛地擋到倪末身前，指著跳上窗的橘貓：“jiejie怕貓咪?。∧憧礻P起來?！?/br>
    沈識寒越過喬伊去看倪末，車子都敢撞敢砸的人，竟然怕貓。

    他實事求是：“關不完，這里一大堆流浪貓，到點兒全來了。”

    倪末臉上并無異樣，人卻已經站到了一米外：“你們上去，我在這里等你們?！?/br>
    沈識寒這回走出來，“干站幾個小時？”

    他終于也有機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倪末，不等她再說話，伸手又把樓道燈熄了。

    “走吧?！彼麖澭噲D撈起喬伊，然而第一下沒撈起來，眉頭皺起：“你到底吃了多少東西？”

    喬伊試圖略過，急忙拉住倪末，問：“去哪兒？”

    沈識寒起身，“走就是了?！?/br>
    喬伊刨根問底：“到底去哪兒？”

    沈識寒回得不痛不癢：“我宿舍?！?/br>
    眼看倪末回頭望過來，他聳肩，“就我一人住。不然你想去哪兒？待會兒癲子就要犯困了?！?/br>
    喬伊辯解：“我才不想睡！”

    沈識寒不理她，繼續(xù)看著倪末：“就當提前觀摩下未來宿舍?！?/br>
    然而要觀摩，先要過宿管那一關。

    沈識寒先去門口望了下風，回頭示意兩人跟上，“蹲著進去?！闭f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快點，待會兒宿管阿姨發(fā)現了?！?/br>
    倪末還沒來得及反抗，喬伊已經彎下腰先往里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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