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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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瘋狂,他的暴虐,他的劣根性,他的惡意! 顏如玉燙得瑟縮了一下,這不是他認(rèn)知中那個冷靜自持、平淡沉默的黑大佬。 濃烈的攻擊氣息幾乎彌漫在身旁,殺戮的欲.望正蠢蠢欲動,完全止不住虐殺蹂.躪的惡意。懷里緊抱住的這份柔軟太過脆弱,脆弱到無法承受住太多強烈的情緒,甚至連小小的傾訴愛意,也容易嚇跑他。 這樣柔軟的存在,本來是需要極致的呵護。 可偏生道路的另一端,有與他一般強大的惡獸在窺視。 不僅止步于窺視,他還要爭奪、搶占、奪取、將這本就脆弱的柔軟再度撕裂。 只有一半仍然是不夠的。 他們懷揣相同的獨占欲。 顏如玉的讓步,退卻,猶豫,一切都落在他的眼里。 可不夠。 這仍然不夠。 平靜的表皮下,似乎還有什么在炙熱燃燒。 經(jīng)脈在焦躁的情緒下皴裂,再度被冰靈氣撫平,反反復(fù)復(fù),疼痛能讓他保持著最基本的清醒。 畢竟顏如玉相信他。 如玉一直都相信他。 在他的眼中,年輕的公孫諶一直都是那樣的人,強大、自信、從容、沒有任何的缺點。他的情緒波動或許不夠強烈,但他足夠溫柔,總是在無聲處包容著他。 他當(dāng)然樂意去展現(xiàn)這一面。 他不是做不到。 可貪婪的本性在翻滾,在慫恿,在咆哮! 怎么能夠呢? 即便如玉的感情不完全是情愛,他看得最重的依舊是公孫諶。 可公孫諶,有兩個?。?/br> 一分為二的東西,如何能夠滿足饕餮的欲.望? 不僅滿足不了,甚至還平添了憎惡與暴虐。 一日,兩日,總是可以忍耐;三日,四日,就變成了惡念;一天天過去,一月月下去,難以滿足的欲.望過于瘋狂,當(dāng)他意識到心境的不穩(wěn)已經(jīng)影響到修煉時,他便知道,哪怕心魔已經(jīng)消失。 可顏如玉仍舊是他的偏執(zhí)。 顏如玉總是在問自己哪里值得? 反過去,公孫諶卻也想問,他是哪里值得? 他輕聲道:你是在什么時候意識到的? 如玉沒有那么笨的。 這片幻境,可以說是那大型幻境將他吸納進來,卻也可以說是公孫諶主動將他捕捉進來。 顏如玉在這里頻繁碰壁,多次都找不到鑰匙。 那些時日,如玉的焦急,他看在眼里,可是從什么時候起,如玉不再那么著急尋到鑰匙? 從什么時候起,如玉開始一點點順著他的意思,聽他的話去做?乖巧,安順,就算是提出了什么羞恥的條件,他也會乖乖地聽話如玉是那么乖順的性格嗎? 于是在寂靜的夜晚,公孫諶聽著顏如玉悄然出去的動靜消失后,冰涼的視線落在了那條躺在床榻上蜿蜒的鐵鎖。 那冰涼、短短的鐵鏈。 如玉是從什么時候起,再也沒有觸碰過它? 從,顏如玉意識到他自己才是真正的囚徒開始? 顏如玉緊緊抿住唇角,沒有回答公孫諶的話。 公孫諶將他抱起來,走到廊下,仰頭看著那赤紅的月亮。 那月亮說不上好看,卻也算不得難看。 兩輪赤紅相依相伴高懸在天上,除了那顏色與以往別有不同,但實際上那仍然是平時的月亮,只不過是分裂成了兩個。 真是有趣,這世上的東西,一個猶嫌不夠,卻偏要多出兩個,讓其互相廝殺玩弄想來,這若是故事,下棋的人,怕是猶覺不夠。 那話一下子戳中了顏如玉的心思,讓他忍不住顫抖著說道:十七哥,你跟我走吧。 公孫諶淡淡笑了,走去哪里呢?如玉,你知道問題總是無法解決的。 顏如玉揉了揉眼,不知何時,他覺得眼前有些看不清楚,這一抹,就落了幾滴淚,讓他好氣又好笑,這淚腺如此發(fā)達,可真是長錯了地方。 問題存在,那解決的辦法肯定存在。如果忍耐會帶來麻煩,那就不要忍耐就好了! 他用力推了推公孫諶的胸膛,勉強自己站住,抬頭看著公孫諶的臉:就算是骯臟的、下流的想法,就算是瘋狂的、扭曲的念頭,生為人,就總會有的。何須忍耐?為何忍耐?有些不可以做,那確實是無法逾越的線,但是至少當(dāng)你覺得忍不了的時候,你可以告訴我。 難道你覺得我知道后,會疏遠(yuǎn)你嗎? 顏如玉踮起腳尖,用力抱住公孫諶,大聲地說道:難道我是第一天曉得你,第一天知道你嗎?難過就要說出來?。?/br> 他生氣,這一次卻是在氣自己的后知后覺。 他明明知道大佬在忍耐,卻沒意料到堅硬的脊梁也有被壓垮的一日,忍耐的堤壩總會崩塌他也在憤怒,憤怒自己的搖擺不定,憤怒他無法回應(yīng)公孫諶的期待。 這生氣,這憤怒,讓他的力道越大,越將人抱得緊。 公孫諶被顏如玉抱得死緊,連呼吸都有些不暢。他張開口,似乎想要說什么,忽而又無奈笑了起來,怎么自己哭了起來? 顏如玉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滴下來,自己卻死倔著說道:誰哭了?我沒哭。是這雪落在我的眼睛里了,然后給我熱得融了! 公孫諶哭笑不得,他伸出的手僵在半道,然后慢慢地抱下去,用相同的,甚至十倍、百倍的力量去抱緊顏如玉:要是還是不能解決呢? 顏如玉吸了吸鼻子,辦法總比人多,就算不能解決或許從源頭就開始了斷,會更好。 他喃喃說道。 說到這個份上,顏如玉怎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黑大佬的性格與白大佬是不一樣的,白大佬瘋狂直接,想要什么就會直接去要,從來都不會考慮對方究竟是什么想的。 但是黑大佬會。 他像是呵護嬌花那般灌溉著顏如玉。 崩壞扭曲的欲.望越強烈,就越是被壓下去,壓到一切的底端,壓到半點都流瀉不出來,壓到幾乎無人知曉,卻連修為都為心境而感染。 顏如玉什么時候意識到這幻境出了問題? 在公孫諶第一次開口讓他留下的時候。 盡管只有一瞬,可顏如玉卻敏銳感覺到那看似平靜話語下波濤洶涌的欲念。 他不知公孫諶是哪里出了問題,就一直隱忍下去。忍到他幾乎也迷失在這幻境里,忘記這僅僅只是一場幻境。 公孫諶:從源頭? 他覺察到一瞬閃過的怪異,但顏如玉卻立刻拉著他往回走,邊走邊生悶聲,你這一回要是不將話都說個明白,今兒誰都甭睡了! 他抓著黑大佬的力氣很大,似乎是害怕他逃走。 可公孫諶怎么會逃走呢? 他正歡喜。 是扭曲、悖論、惡劣的歡悅。 兩輪殘紅月下,顏如玉坐在臺階下,公孫諶攏著他,不疾不徐地與他說著話。有些讓人動容,有些讓人畏懼,也有的念頭讓人平添由心里蔓延的寒意,但顏如玉只是安靜聽著。 有時候會氣得拍打公孫諶的肩膀,有時候會哈哈大笑,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插話打斷,有時候也只是無言,然后別開腦袋。 但他一直在聽。 直到天明。 顏如玉看著那逐漸發(fā)白的天際,試圖看出太陽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升起來的。 黑大佬的聲音平靜地從身后響起來:再過一刻鐘,就能出去了。 果然,這個幻境的陣腳,其實就在于黑大佬本身。 如果他不想解開這個幻境,那他們永遠(yuǎn)都出不去。 顏如玉:出去后,我們不會一下子就過了春夏秋冬四季吧? 公孫諶淡笑著說道:不,這只是幻境。在幻境中度過的日子,是虛假的。 顏如玉微愣,轉(zhuǎn)過身來捉住公孫諶的手,但記憶不會是假的,我同你說過的話,也不是假的。 公孫諶:如玉,你該知道,即使這一次你沒有出事,但是下一次呢?總還是會有失控的可能。他的聲音清冷,透著冰涼的肅殺。 顯然他對自己的秉性很清楚。 這一次是無聲無息的扼殺,然再有下一次,那就不一定會這么輕松度過了。 顏如玉笑著說道:那又如何?我只是希望十七哥日后如果真的再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訴我便是了。如果能夠滿足,那就去做。如果做不到,那也可以換個角度來想想,不管如何,切莫再將想法全部都壓在心底了。 公孫諶低低笑道:我最想做的事情,你該是知道的。 顏如玉:殺了白大佬這樣的事情就饒了我吧,一個照面,我直接就會被秒了。 秒了是何意,公孫諶雖然不明,但也猜得差不多。 他淡笑著搖頭,這確實是一個,但不是眼下。 他低頭吻在顏如玉的唇上,舌頭狡猾地滑了進去,勾著另一條與他共舞。 是這個。 塵緣生愁眉苦臉來找顏如玉的時候,正看到他整個人面紅耳赤地蹲在樹下,看著好生奇怪。 他們離開仙城后,落腳的地方是在荒原。 不過幾方的營地是在一起的。 你蹲在樹下作甚?難道這里有什么奇珍異寶?塵緣生暫時忍下憂愁。 顏如玉:如果這里有奇珍異寶的話,還能輪得上我? 他揉了揉臉,站起來。 你來找我作甚?難道是為了昨天晚上的幻境?不用問了,所有人都是這樣。 塵緣生緊蹙眉頭,他原本以為會不會是修為不夠,才會重新被幻境蠱惑。但是沒想到就連公孫諶等人也再度陷入其中,那看來遠(yuǎn)離仙城并不能擺脫幻境。 顏如玉:他們決定回去。 塵緣生皺眉:可公孫諶不是說,再多有半月的時間,那仙城就會毀掉嗎?如果我們回去再出了什么事情,那 顏如玉:如果離開無法解決,那自然是迎難而上。被動等著能有什么好處?你就不想想我們現(xiàn)在是和那個大型幻境連接在一起的,如果那仙城是在大晚上出事的呢?那豈不是跑再遠(yuǎn)都沒有用? 塵緣生自然考慮到這一點,只是他還肩負(fù)著仙門中的安危。 這一次的壓力實在是過大了。 顏如玉也能理解他的焦躁,畢竟天塌下來有人頂著,但是宣明閣這一回來的人雖多,可除了一個師叔外,就屬塵緣生為首,這塌下來第一個壓死的就是他。 顏如玉將公孫諶的想法告訴塵緣生。 公孫諶在醒來后只說了兩個字:魔修。如果塵緣生說的話沒錯,那些魔修必定還在仙城里。而這些魔修的詭異,才是這次問題所在。 塵緣生默不作聲地聽了一會,這才回去。 幻境里發(fā)生的事情不會從記憶里消失,除了那條小鯨魚無法解釋外,剩下的事情都牢牢記在了顏如玉的腦海里,這讓顏如玉再看到公孫諶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紅臉。 雖然只是淡淡紛紛的紅,卻也足以讓人移不開視線。 只是幻境的事情,給顏如玉再度敲響了警鐘。 他之前雖然知道黑大佬深受功法的侵害,但是之前問過數(shù)次,黑大佬一直溫柔說他沒有事情??墒侨缃裨倏?,那些不過是謊言,忍耐到了極致,總歸會爆發(fā)。 就跟觸底反彈是一個道理。 這嘴上說的話,與心底想的事,那可是十萬八千里遠(yuǎn)。 小鮫人對于自己居然錯過了這么多表示很不高興。 藍(lán)托腮生氣:為何我總是會睡著? 顏如玉安撫地說道:睡著不也是好事,難道你想起來面對怪物嗎? 小鮫人幽幽地說道:我比如玉還大呢,如玉可以面對怪物,我也可以。 顏如玉好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蛋,他們現(xiàn)在正在往回趕路,不過黑大佬剛剛被長孫長老叫去說話,只有如玉一個人坐在仙鶴上。 小鮫人說道:如玉,不好再拖哦。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顏如玉微愣,然后便沉默了。 藍(lán),你看到了什么? 顏如玉輕聲說道。 小鮫人也有些迷惑,他晃悠著小尾巴,在仙鶴的羽毛上翻來覆去,絲毫不擔(dān)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在萬里高空滾落下去。他的兩條小胳膊拖著下巴,憂愁地說道:不好說,如玉,藍(lán)沒用,看不清楚。但是會打架,超級,超級大的吵架。 顏如玉憂愁了下來,自言自語:如果真的這么簡單就好了,這二選一真離譜,我要是能選出個好歹,何至于嗎? 說話間,顏如玉猛地意識到,他已經(jīng)不再和之前一樣抗拒男男的關(guān)系。 顏如玉: 我這真要彎成面條了? 小鮫人偏著小腦袋,正想說話。 就在這當(dāng)口,他們一起聽到了幽冷陰涼的嗓音。 顏如玉,你當(dāng)著我的面說這番話,是想要挑釁我嗎? 顏如玉冷不丁嚇了一跳,畢竟之前在幻境里,他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白大佬了。慣性使然,他才會以為此刻只有他和小鮫人。 不然他肯定說不出那種話。 顏如玉:那什么,昨天晚上,蓮容睡得好嗎? 白大佬陰測測地說道:好,可真是好極了。他的身影幻化出來,踩著白鶴的腦袋落下。 看來,你很感興趣? 白大佬的笑意詭譎,看得人背后發(fā)涼,只覺得死神降臨,小命不保。下一刻,正有劍鋒劈過,白大佬避開鋒芒畢露的寒霜。 他側(cè)頭去看半空中的漆黑公孫諶。 黑大佬冷冷地說道:滾! 簡單的一個字,卻是再無忍耐的惡意與暴戾。 白大佬挑眉,饒有趣味地看他,聲音卻實在不如面上溫和,陰森恐怖得可怕,噢?你現(xiàn)在,居然如此放肆? 顏如玉看看左邊,看看右邊,一時間背后冷汗直冒黑大佬不壓抑后,原來也是個一點就爆的性格。 這高空混戰(zhàn)要不得,小命堪憂! 第65章 五長老坐在顏如玉身旁, 溫溫柔柔地問道:如玉呀,你可知為何他們又打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