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寵妃 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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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枝落搖頭,就聽見簾外傳來秦晚的聲音,“王爺,前路泥濘,馬車的輪子陷到泥土里去了?!?/br> 宋枝落撩開帷裳往外觀望,外面傾盆大雨幾乎遮去了視野。 雨也瞬間隨著冷風(fēng)灌了進來,從她那張精致的臉上刮過。 她轉(zhuǎn)頭問景離,“到哪了?” 景離靜默了一瞬,才啟齒:“長安境內(nèi)?!?/br> 宋枝落后知后覺地想到,從京城到渝州,免不了要經(jīng)過長安。 而馬車外,輪子深陷在泥濘的坑洼里,進不得退不得。 棕馬吃力地狂嘶,夾雜著雨聲,染上哀鳴。 宋枝落又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形,轉(zhuǎn)頭對景離說:“若雨不停,我們寸步難行。再往前走一小段路,應(yīng)該能到蘭昭寺?!?/br> 景離思忖幾秒點了點頭,撐著傘下車吩咐完后,又折回來接宋枝落。 走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蘭昭寺古樸的寺門就在一片煙雨中顯現(xiàn)。 方丈見到來勢洶洶的一行人時,有些驚恐,但在看到景離傘下的女人時,鎮(zhèn)定了不少。 “是施主啊,別來無恙?!?/br> 宋枝落往前一步,雙手合十朝方丈行禮,“方丈,別來無恙?!?/br> 省去過多的寒暄后,方丈把他們請到一間寬敞的廂房里,遞上熱茶,才聽宋枝落說明來意。 方丈聽后,慈懷地應(yīng)下,“施主放心住下便是?!?/br> 頓了頓,他揣著猶疑看了看景離,又看向宋枝落,“貧僧有一問,不知當講不當講?!?/br> 宋枝落不疑有他,“方丈但說無妨。” “周公子可好?” 方丈的話音落下,房內(nèi)是一片死寂。 宋枝落的表情有些滯緩,眼瞼低垂,“周公子他……殉國了。” 方丈一怔,撥弄念珠的手停住,繼而悲嘆一聲,“我佛慈悲!” 宋枝落低著頭,看向腰間血紅的玉佩,泛起苦笑。 是造化弄人吧,她在蘭昭寺和周時昱重逢,也將在蘭昭寺和周時昱徹底告別。 而方丈走后,宋枝落被景離逼到角落,迫不得已地仰頭看著景離深邃的眼眸。 “方丈怎么認識你和周時昱?” 宋枝落看出景離眸中的疑慮和妒意,不遮不瞞地和盤托出。 景離聽完,有些沉默,強硬的姿態(tài)像被人折掉,“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你的母親?” “嗯,正好我也有話想和她說。” 宋枝落牽著景離,走過長階,在姜添月的牌位前駐足,她淺淺地笑道:“娘,我來看你了?!?/br> 說著,她指了指身邊的男人,“這位是景離?!?/br> 景離牽著宋枝落的手收緊,認真而虔誠地看著姜添月的畫像。 宋枝落有些動容地凝著景離屈膝,跪地磕了一個頭。 他的膝蓋矜貴,她知道。 宋枝落伸手拂去姜添月畫像上的灰,“娘,我答應(yīng)你的,做到了?!?/br> 那些仇人,都沒有好死。 走出祠堂后,宋枝落解下腰間別著的玉佩,抬腳往鼓樓走去。 景離沒有多言,安靜地跟在宋枝落身后。 直到宋枝落在一棵菩提樹下駐足,她眉目平淡,卻認真地把玉佩掛到樹間的一條紅繩上。 山風(fēng)吹動樹枝,血紅的玉佩在空中打旋,像把火。 宋枝落笑著說:“周時昱,下輩子生在尋常人家吧,也別再遇見我了?!?/br> 入夜,蘭昭寺的鐘聲歇了,宋枝落剛脫下外罩,就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宋枝落訝異地回頭,目光所及是景離那張為禍四方的臉。 “王爺不睡覺嗎?” 景離兀自在宋枝落的床邊坐下,“睡,本王在這睡?!?/br> 宋枝落警惕地退后一步,“你不是有房間嗎?” 景離劍眉一蹙,語氣有些委屈,“房間不干凈,本王不喜歡。” “那你可以去找秦晚。” “本王就要睡這里?!?/br> 宋枝落睨著景離死皮賴臉的模樣,故意調(diào)笑他:“那我讓王爺睡,我去找秦晚?!?/br> 說完,她抽身想走,但下一秒被景離扯住手腕,推著雙肩按在床上。 景離咬牙狠道:“宋枝落,你找死?!?/br> 宋枝落紅唇勾起,笑得鳳眸溢出水汽,指尖捏上景離的袖角。 銷金的獅紋凹凸不平,明明是猙獰的猛獸,瞧著卻有些稚趣,有些溫柔。 她說:“王爺說過不會讓我死的?!?/br> 景離眼神一黯,輕佻不再,“宋枝落,你知道嗎?” “只有在你身邊,本王才覺得自己還活著?!?/br> 宋枝落呼吸微窒,收起臉上的笑容,抬眸盯著景離的臉。 一棱一角都好似被精雕細琢過,眉眼如畫,又冷又欲。 她微涼的掌心貼著景離的臉,聲音輕軟,“那我就一直在,讓王爺長命百歲好不好?” 景離啞著嗓音說:“好,一言為定?!?/br> 話畢,他堅實的手臂掀起厚重的被子,蓋過兩人的頭頂。 黑暗的被子底下是另一個荒蕪世界。 guntang的、粗莽的、凌亂的吻。 像窗外的雨滴,久久未停。 …… 渝州。 景離要來的消息早已在府衙間傳開,知州房明逾天還沒亮便在城門口守著。 當馬車停穩(wěn)后,宋枝落被景離抱下馬車。 “下官房明逾,恭迎離王?!?/br> 宋枝落探出頭,打量起眼前的房明逾。 祥云刺繡為邊的墨袍并不高調(diào),年輕的面龐上糅合著溫睿和傲氣,儼然書生模樣。 第71章 七十一 祭祀儀式 景離冷淡地看了一眼房明逾, “八條人命你想怎么向本王交代?” 房明逾臉色難看,鞠著手惶恐道:“下官辦事不利,望王爺恕罪?!?/br> 景離抬手, 止住他的官話,“到底怎么回事?” “啟稟王爺, 半月前陳家村中的寺廟因雨倒塌,有村民在寺中佛像下發(fā)現(xiàn)了八具尸體。但尸體破壞嚴重, 下官不知死者身份,實在無能為力?!?/br> 宋枝落在旁邊沉默地聽著,和景離對視一眼。 八具尸體, 足夠一城人心惶惶了。 有人說是天神動怒, 死去的那些都是被天神懲罰的惡人。 有人說是困住惡鬼, 被壓在大佛底下永不超生。 這些傳言, 宋枝落沒一個字信。 惡在人為。 宋枝落淡聲問:“尸體在哪?” 房明逾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站在景離身邊的女人, 傾城的容顏卻透著股冷凌,一行一止間是收斂的壓迫感。 他眼明心亮地沒有多問宋枝落的身份,只是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在渝州義莊?!?/br> 景離清楚宋枝落的意圖, 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就去看看?” 他私心并不想宋枝落再去碰尸體。 從前她不得已, 但往后他希望宋枝落干干凈凈的。 可宋枝落朝景離笑了笑,“就當為我殺過的人還債吧?!?/br> 景離聽著宋枝落的話,眉頭皺了一瞬, 但很快舒展,沒再說什么。 不出一炷香的時間, 一行人到了渝州義莊。 不算敞亮的堂屋里,八具血rou模糊的尸體整整齊齊地擱置在竹板上,墻角灑著皂角,驅(qū)散了尸臭。 宋枝落平靜地掀開遮蓋的白布, 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次房明逾驚得目瞪口呆,看著宋枝落欲言又止。 宋枝落眼皮懶得抬,垂著頭問房明逾,“仵作驗完什么結(jié)果?” 房明逾聽到自己的名字,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清了清嗓子,“八具尸體,都是被尖銳的匕首刺穿要害,失血過多而亡。按死亡時間來看,第一具尸體是刺穿頂骨至腦后,第二具是頸椎,第三具是胸骨,第四具是腰骨,第五具是骶骨,第六具是尾骨,第七具是脛骨,只有第八具是刺穿心臟而亡。仵作還說,血是被慢慢放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