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骨寵妃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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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尚秋佝著腰,“弈王殿下,今后這便是你的府邸了,禮部若有置辦不周的地方,還望弈王殿下不要怪罪?!?/br> 景弈頷首,“有勞彭大人?!?/br> “下官應(yīng)該做的?!?/br> 弈王府的府邸不算大,但也足夠敞亮。 有花有草,是寧靜偏僻的一隅。 彭尚秋帶著景弈走進(jìn)去,領(lǐng)著他在府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最后交代了些事才離開。 接近傍晚時分,宮中太監(jiān)來府上傳話,“皇上宣弈王明日入朝!” 景弈澆花的動作只是停了一瞬,繼而恢復(fù)自然,他不動聲色地笑道:“本王知道了?!?/br> 他等這一天,也很久了。 而夜幕時分,景弈衣裳單薄地站在院子里,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府上的管家為他送來一件厚實的大麾披上,關(guān)切道:“王爺,外頭起風(fēng)了,您身體不好,還是進(jìn)去休息吧?!?/br> “你不用管我,去休息吧?!?/br> 管家還想再勸,被景弈微冷的視線止住。 景弈看著金絲籠里乖巧的鴿子,目光晦澀,“去幫本王準(zhǔn)備一份筆墨紙硯?!?/br> “是?!?/br> 沒多久管家就把景弈要的東西呈上來,沒再多言,便退下了。 景弈走進(jìn)院里的涼亭,借著月光,提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熟稔地卷成軸,塞進(jìn)鴿子腿上的小竹筒。做完這一切,他才笑著打開籠子。 鴿子謹(jǐn)慎地探了探腦袋,然后才撲扇著翅膀,飛出金絲籠,越飛越遠(yuǎn),漸漸融入夜色中。 景弈望著鴿子消失的方向,眸色越來越深。 翌日天剛亮?xí)r,景弈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人。 長身鶴立,絳紫朝服襯得他膚色更白,但不顯病態(tài)。 五鳳鐘鼓聲響起,景弈隨百官踏進(jìn)太和殿,站在當(dāng)初景宣站過的位置。 祁胤帝一身明黃的龍袍端坐高位,平靜但犀利的目光落在景弈身上,沉聲問道:“景弈,朕允你出宮,可還適應(yīng)?” 景離側(cè)眸看著景弈提袍跪下,眼中情緒不明。 “謝父皇隆恩,兒臣一切安好。” 一問一答,倒是把父慈子孝演得淋漓盡致。 底下的官員自然對今日朝堂上的形勢看得通透,一個個低著頭不說話。 祁胤帝看向鴉雀無聲的朝臣,語氣壓著慍怒,“朕聽聞洛城一帶近日山賊猖獗,可諸位無人上奏?” 他的話音剛落,太和殿偏后的位置走出一人,是掌管洛城轄區(qū)的太守葛鴻英。 葛鴻英一副年邁的身子骨,在殿中說跪就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啟稟陛下,是老臣一時疏忽,望陛下恕罪?!?/br> 他本想著最近京城腥風(fēng)血雨不斷,便沒有把這事上奏,卻沒曾想祁胤帝會當(dāng)朝提起。 瞞而不報,是要掉腦袋的。 祁胤帝面色不虞,“如實稟來?!?/br> “啟稟陛下,嘉州自上月初出現(xiàn)一伙來路不明的山賊,在洛城一帶劫了不少百姓的錢財,甚至有很多鏢局的貨物也被劫。而在上月末,曲蒼進(jìn)貢到朝廷的一批絲綢也被人暗中掉包,老臣調(diào)查得知,應(yīng)該也是山賊所為?!?/br> “那你放任山賊胡作非為嗎?“ “老臣不敢?!备瘌櫽㈤L跪不起,咽下口水顫巍著繼續(xù)說:“老臣調(diào)動官兵前去剿匪,但那幫山賊實在狡猾,到處游斗,老臣……” 祁胤帝擺手,“葛太守,朕看你是安逸太久,連一幫山賊也搞不定了?!?/br> 可下一刻祁胤帝話鋒一轉(zhuǎn),“景弈,此事你怎么看?” 景離低嗤一聲,原來鋪墊這么久,為的是這句話,真是可憐葛鴻英被開涮。 景弈一愣,像是學(xué)堂里被夫子突然點(diǎn)名般驚慌,“兒臣對朝中事知之甚少,不敢妄言?!?/br> “無妨,朕想聽聽你的所見。” 景弈躊躇片刻,拱手開口:“啟稟父皇,依兒臣拙見,那幫山賊既然狡猾,那我們就該用同樣的手段來應(yīng)對?!?/br> “哦?”祁胤帝不顯山不顯水地審視著景弈,“愿聞其詳?!?/br> “兒臣曾聽夫子教授,說洛城地勢崎嶇陡峭,官道和小路都會經(jīng)過一處山谷,而山谷兩側(cè)的高壁上布滿青苔,光滑潮濕。若兩端受阻,中間之人必定受困其中,而無法逃脫?!?/br> 祁胤帝捻著花白胡須,“你的意思是甕中捉鱉?” 景弈點(diǎn)頭,“正是?!?/br> “那明知山谷危險,山賊怎會去往?”葛鴻英不怕死地插了一嘴。 第70章 七十 及時行樂 景弈抬起頭, 不咸不淡地笑道:“那就聲東擊西,葛太守應(yīng)該不介意用些手段吧?!?/br> 明明景弈臉上掛著的笑無害,卻讓葛鴻英后背一涼。 祁胤帝堆疊的皺紋平展, 看向景弈,“你倒是讓朕意外。” 景弈收起笑意, “兒臣愚見,讓父皇見笑。” 聽著景弈謙遜的話, 祁胤帝神情未變,“朝堂之事對你而言生澀,但你身體孱弱, 凡事不要cao之過急?!?/br> 景弈聞言, 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面上卻不顯半分笑意, “兒臣知道?!?/br> cao之過急, 僅僅四個字就暗含深意。 祁胤帝哪是在關(guān)心他,分明是告誡他初入朝堂,要安分守己, 不要覬覦。 下朝以后, 景弈在太和殿前叫住正欲離開的景離,眉眼間如沐春風(fēng),“二哥?!?/br> 景離腳步停住, “嗯?” “有空來我府上坐坐,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一起吃過飯了。” 景離眉心微動, 俊朗的臉上倏然笑起,“好,我會去的?!?/br> 景弈循著景離走開的背影,眼眸里意味不明。 …… 景湛圍宮牽連出趙德清和藏匿在太醫(yī)院里的暗剎, 大樹之中的蛀蟲被連根拔起,太醫(yī)院被祁胤帝殺得支離破碎,宋枝落自然沒了回去的必要,就安心在王府住下。 她正站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練字,敏銳地感受到腰上一熱,下一刻落入guntang的懷抱。 景離把下巴擱在她的頸窩,垂眸看向白紙上清雋卻不失筆鋒的字,咬著宋枝落的耳朵問:“寫的什么啊?” 宋枝落癢得往后縮,但她被景離箍在懷里退無可退,唇齒間不自覺地溢出一聲嬌吟。 景離驟然一僵,掐著她的腰用了幾分暗勁,在她的耳邊廝磨,“本王真想把你……就地正法。” 宋枝落耳尖紅得要滴血,但偏偏骨子里的不甘示弱占了上風(fēng),她指著紙上的梵文,意味深長地對景離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br> 景離看著得逞后笑得狡黠的女人,眼底溢出寵溺的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接話:“佛說,萬物無常,及時行樂?!?/br> 宋枝落被噎,氣得瞪了景離一眼,卻換來一個綿長的吻。 若不是景離聽到匆忙的腳步聲,他根本不想放開懷中人。 果不其然下一瞬秦晚就出現(xiàn)在兩人視線中,景離眼中的欲念褪得一干二凈,但仍抱著宋枝落不放手,抬眼示意秦晚有事說事。 “王爺,渝州傳信?!?/br>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讓景離神情冷下來。 渝州是他的封地,若不是事態(tài)緊急,不會輕易來信。 景離接過信封,利落地拆開。 宋枝落坐在景離的腿上,信中內(nèi)容一目了然。 看完最后一個字,她的柳眉也輕輕蹙起。 “王爺,去一趟吧?!?/br> 景離沉默片刻,不置可否,側(cè)目看她,“你和我一起去?” 宋枝落想也沒想就點(diǎn)頭,“當(dāng)然?!?/br> 聽到這話,景離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對秦晚說的話卻冷冰冰,“那明日便啟程,去渝州?!?/br> “是?!鼻赝碚f完卻沒有立即轉(zhuǎn)身離開,繼續(xù)說道:“王爺,寒翊已經(jīng)查到,徐氏一族在德妃死后就遠(yuǎn)離了朝堂,在山南隱居?!?/br> “山南?”景離把玩著宋枝落衣裳上的紗帶,笑了笑,“繼續(xù)查,本王想要的不止這些?!?/br> “是。” 秦晚走后,宋枝落勾著景離的脖子問道:“王爺懷疑徐氏賊心不死?” 景離不安分地在宋枝落身上點(diǎn)火,臉上卻冷若冰霜,嗤笑一聲,“朝中還有個活生生的皇子,他們怎么甘心?” 那可是皇位,權(quán)力的鼎峰。 …… 翌日天剛亮的時候,一行人便坐上馬車,往渝州去。 可剛出城門沒多久,烏云始料未及地壓了過來,原本還是小雨,漸漸下成了暴雨。 陰雨氤氳,沒有停的跡象,原本平坦的官道也變得寸步難行。 宋枝落昨夜被景離折騰得沒有睡好,一上午昏昏沉沉地窩在景離懷里補(bǔ)覺。 直到馬車突然一顛。 伴隨著馬匹洪亮的嘶吼聲,整個馬車向左邊傾斜。 宋枝落身體隨著慣性往一邊倒,卻并沒有撞到意料之中的硬物。 景離單手護(hù)著宋枝落的頭,“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