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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白切黑夫君以后 第126節(jié)

    她覺著自己應(yīng)當(dāng)是氣笑了。

    明明當(dāng)初信誓旦旦的說要放自己走,再也不會打擾和強迫,轉(zhuǎn)而間便使出這種手段,還把字寫的那么難看。且不說旁的,蜀州來封信,怎么也要半月,這隔了七八日便送來,分明是拿她當(dāng)了傻子。

    何呈奕于政事上心思縝密,秦葶是見識過的,可于旁事上卻錯漏百出,讓她一眼看穿。

    若是冒充旁人,許是秦葶也就信了,可小雙是她最好的姐妹,說話的語氣,她怎會分辨不出。

    信也好,墻外的腳印也好,秦葶原本還心存疑慮,這回便通通想明白了。

    何呈奕始終是放不下她的,只是如今他換了另外一種法子,而非以往的步步緊逼。

    心頭滋味復(fù)雜,她將信折回封中好生收好。

    肚子里的丸子似也有感,在肚皮里轉(zhuǎn)了一圈兒,秦葶摸摸肚皮,小聲罵道:“原來你爹也有蠢的時候?!?/br>
    ......

    許是白日多思,到了夜里秦葶便做了一個夢,夢中回到了從前所居的村子里,她同何呈奕行在鄉(xiāng)間小路,手拉著手,彼時何呈奕還叫阿剩,笑容干凈,滿眼都是她。

    秦葶于心中想,或她就是那時沉淪在他眼底的,那時她常盼著某日醒來阿剩便變得聰明了,成了一個正常人。

    好似老天當(dāng)真聽到了她的祈愿,他的確好了,可阿剩也不見了。

    這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她潛存的記憶,因為那些都是她過去的經(jīng)歷,她以為她忘了,不過是在心底重新翻動了一遍而已。

    長夢擾人,秦葶睡到半夜便睜了眼。

    紗窗外的蟲鳴聲陣陣,尚未天亮,可她卻困意全無。

    笨拙的坐起身來,回想方才的那個夢,由它作引,腦海里徐徐顯出許多陳年的記憶。

    不知怎么回事兒,秦葶突然想起她和小雙上山采榆錢而落水的那次,那日現(xiàn)在想起來也是很倒霉的,先是落水,后是和村里的劉二起了爭執(zhí),又怕又氣又委屈,晚上便病了。

    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的。

    病中她好像糊里糊涂的拉著何呈奕的手說了一堆胡話。

    旁的她都記不清了,唯有一句,她說讓他別離開她。

    彼時的何呈奕,好似還很認真的應(yīng)了一句。

    那時實則她是睜過眼的,那天她分明看到彼時阿剩瘋傻的眼中難得露出一抹清明。

    后來她醒來,還以為是自己病糊涂了,異想天開。

    現(xiàn)在再將舊回憶拾起重新琢磨,許那些都不是她的臆想。

    他當(dāng)真在裝瘋賣傻的那幾年中,以何呈奕的清明應(yīng)過她什么。

    只是當(dāng)時,自己不知道而已。

    穿鞋下地,輕飲了一杯白水,兩個人分開的時日不長不短。秦葶以為離了他便再不會想,可更可怕的是,她竟發(fā)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竟開始慢慢回味起何呈奕的好來。

    何呈奕殺人如麻,孤傲冷血,下手又穩(wěn)又狠,無論是誰都不留情面,除了對她......

    每每說要取她性命,卻也沒當(dāng)真?zhèn)^她,反而一次一次皆是經(jīng)他手救下自己性命......

    越想越覺著離譜,秦葶忙抬手輕拍了額頭,覺著自己是魔障了。

    從前日日想的都是脫離何呈奕,怎的終盼到了自己的好日子,反而還要回頭瞧看。

    當(dāng)真是沒出息極了。

    許是難得見何呈奕出這么蠢的招數(shù),許是秦葶尋不到小雙,也當(dāng)真想排解一下自己的心事,她竟鬼使神差的沒有拆穿何呈奕的小伎倆,而是仍舊似無事發(fā)生一般與他互通書信。

    生活無波,皆是生活中的瑣事,比如春日里種下的花開了,池塘中的魚生了仔,字字句句皆是安逸。

    由這些信件牽連,何呈奕覺著他的秦葶從來沒有遠離過他,好似仍在眼前,這些話雖是對小雙說的,但他可以全部假裝是她在同自己說心事。

    日日靠著這些信件過活。

    填補了他那一顆空落落的心。

    每封信何呈奕都很用心的去回,唯獨不變的,便是在每一封后都加一句“甚是想念”。

    秦葶知道,這是何呈奕自己想說的。

    她將這些寫的太過刻意的信件一一收好,全當(dāng)不知。

    外墻下常能發(fā)現(xiàn)鞋印,她也都一一記在心里。

    何呈奕以為自己掩藏的極好,每日沉寂在冒充小雙與秦葶互通信件,樂此不疲。

    華宵殿中的薄荷香自香鼎中彌散開來,齊林腳步匆匆,身形打散香霧。

    “陛下,陳甲求見?!彼?。

    陳甲是何呈奕安插在小宅附近的眼線,日夜保護小宅的安全,一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都需來相報。

    伏案之人抬起臉來,神色凝重,知道陳甲突然前來并非好事。

    “讓他進來?!焙纬兽日f道。

    陳甲大步入殿,跪拜而見,而后開門見山說道:“陛下,這幾日臣在暗中留意,有幾人常在小宅外面徘徊,形跡可疑。”

    “說下去?!笔种兄旃P暫且擱置,何呈奕挺直身子,神情認真而凝重。

    “就臣目前來看,行跡古怪之人共有三人,白日里會在小宅附近逗留不停,夜里也會在宅院外打轉(zhuǎn),好似在找什么人。”

    這讓何呈奕的心不由得發(fā)緊。

    如意坊居住之人大多清貴,這樣的門第若說被賊人盯上也并不奇怪。

    可他又隱隱覺著不對。

    他手段狠辣,樹敵頗多,而這個時候會在小宅附近外徘徊的又能是什么好人,是他的仇家也說不定,可一時他又想不出會是誰。

    誰敢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他的人。

    對此他更傾向于前者,那些人興許只是普通的賊人。

    但何呈奕素來謹慎,若不尋個根清底明他不會甘心,索性吩咐下去,“多派兩個人在暗處盯梢,別打草驚蛇,看看對方究竟有多少人,什么來頭,一網(wǎng)打盡。”

    他還不忘叮囑道:“別擾了她的日子,別讓她察覺出來?!?/br>
    秦葶是受不了他近乎窒息般的守護的。

    在她看來那是枷鎖。

    可現(xiàn)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動聲色護她平安。世間諸多惡意,她一個女人流落在外,被賊人盯上也并不奇怪。

    若是秦葶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了閃失,那便是他無能。

    待陳甲走后,何呈奕越想此事越發(fā)覺著不對。

    他幾乎一有功夫便會去小宅外,什么都不做,只是靠在墻外,若賊人有心,定然也會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緣何還在附近徘徊?

    細算時日,最近秦葶便要臨盆,他心里隱隱覺著不安。

    臨盆之日在即,每到夜里秦葶便會失眠,緊張的睡不著覺,即便睡著了,很容易又被頻繁的尿意憋醒。

    今日又是如此,不過吵醒她的不是尿意,而是外面奇怪的聲響。

    她的房間離后門院墻相近,時而外墻外敲梆子聲,或是巡街官兵行過時候的說話聲她都隱約聽得到,今日聲響極其詭異。

    她自床榻上坐起,細聽動靜,此刻好像方才那些奇怪聲響又都消失了,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起身小解后,便又上床睡了。

    困意襲來,秦葶重新入夢,殊不知院墻外,何呈奕被幾人護在身后,他身子挺立,背貼院墻,面不改色,一條手臂近乎僵硬的垂直在側(cè),有殷紅的血流不斷順著他手指滴落。

    他目光直直盯著眼前已經(jīng)被困住跪地的三人,皆著黑衣蒙面。

    黑色面巾被扯下,任桓征那張臉,于月色下暴露在何呈奕面前。

    兇狠的眼神,一如當(dāng)初他被人從蜀州押解上殿時與何呈奕對峙時的樣子。

    也可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終究不是何呈奕的對手,他最多能做到的事,僅僅是傷了何呈奕一條手臂,僅此而已。

    “將人帶到宮里去,朕要親自盤問他!”顧不得手臂上的傷,亦覺得這里不是用刑之地,他不想臟了此地。

    入了宮,等待任桓征幾人的先是一頓嚴刑拷打,其中二人,是何呈奕的舊部,知他被何呈奕留下一條命,便悄然一路追尋過來。

    任桓征對何呈奕的恨沒有一日消淺過。

    他望著任妙彤的那座衣冠冢,茍且至今,就是為了尋機會報仇。

    終于,他發(fā)現(xiàn)何呈奕的一個落腳地,便是那座小宅院。里面常有個大肚子的孕婦出入,起初他不知這孕婦為誰,但是見何呈奕對此人好似不一般,便大膽猜測。

    她和她肚子里的那個,應(yīng)該就是對何呈奕很重要的人。

    殺了何呈奕對任桓征來說或許很難,可殺了那個孕婦好似容易的多。

    畢竟不是在宮中,下手機會會有很多。

    他便慢慢等待,等著她的肚子一天大過一天,他要將她碎尸萬段,讓何呈奕也嘗嘗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

    像他一樣,不,比他還要慘烈?guī)追帧?/br>
    然,他還是太高估自己了,當(dāng)初兵馬在身不是何呈奕的對手,更何況如今勢單力薄。

    就在他打算動手的時候,何呈奕的人將他攔下,而他拼盡全力也只傷得了何呈奕一條手臂。

    任桓征的那一劍是奔著要何呈奕的性命去的,若非他閃躲及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

    任桓征帶兵多年,若單打獨斗,何呈奕必然不是他的對手,他像瘋了一樣殺紅了眼,勢必要取何呈奕的人頭。

    手臂上那條傷口貫穿皮rou,血流不止,太醫(yī)說,如若稍偏星點,傷了經(jīng)脈,這條手臂便保不住了。

    傷口觸目驚心,還好,也勉強算得虛驚一場。

    失血不少的何呈奕再露面時臉色照比之前還要蒼白幾分,可他強忍著傷口的劇痛仍舊將脊背挺的筆直。

    從未失過王者風(fēng)范。

    他挺立于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任桓征面前,眼底寒意充目。

    妄想動秦葶,那這個人必死無疑。

    “任桓征,你好大的膽子,朕已經(jīng)留了你一條命,你卻偏偏不識抬舉。”

    口中鮮血被口水稀釋,拉長了一條線,任桓征已經(jīng)無力收攏,唯有一雙充著仇恨的雙目灼灼相望。

    良久他才強忍著被用過刑的痛楚咬說道:“何呈奕,我就是要她死,你的心也得跟我一樣疼……她就是那個秦葶吧……”

    “活著我殺不了她,死后我會化成厲鬼,日日纏著她……”